青年大帝面如冠玉,目似朗星,身姿飘逸,身着雕龙帝袍,被万族拜服的宏大景象笼罩,若众星捧月,举手投足威武煊赫,尽显气吞山河,他收执滴血双剑,怀凛然杀意,声势犀利,摄人心神,仿佛攻必取战必克的绝世猛人。
青年大帝震慑人心,一路走来如天帝出巡,甚至以一己之力压盖周遭同伴的光芒,若非它的拟生感官敏锐高效,并且心思细腻,否则必然被色厉内荏的景象骗过,乃至错失良机。
成道者以己身之道证得与天齐寿,亦借己道之力血战八荒,故而当他们力有不逮,不得不血溅一方时,五脏六腑也再无资格被称作无可救治,无所不在的道伤才是最致命的伤患。
道伤并非是部分肢体器官的撕裂,而是包裹灵魂在内的整体意志的创伤,故此,在成道境鲜少出现壮士断腕一说,基本只有彻底治愈与身死道消两种极端结局。
两柄佩剑以灵白神金铸造,却是绽放着如血色玫瑰的辉光,那并非是其主人有意装饰,而是剑身饮过太多人的鲜血所致。
佩剑予以人灵动而诡异的恍惚错觉,如真正的生灵,寻常兵刃与之判若云泥,它自知并非幻觉,而是剑身曾汲取巅峰修士的浩瀚精元,早已通灵。
“若非本土有缺难以支持,以器灵化真灵的道路大门已然敞开!”
“他尚未至臻成道境巅峰,故而精力有限,难以锻造多件道兵,既然其道剑已然浴血通灵,那么想必,他的防具等级该是极低。”它低语着,并未在临近之后立即发动攻击,而是扛着如天地磨盘般的无上压力,临摹遍布龙袍的防护道纹,并试图借此寻到弱点。
“那件衣衫的精华集中在额头与上半身,四肢防御较脆弱,值得针对!”它低语着。
“我有本能的灵觉,他的四肢内隐藏着恐怖杀机!”一虚道人果断道。
“只是灵觉么……还是谨慎比较好。”它皱眉道,明白灵觉堪称战争潜能,或许不足以盲目遵从,但绝不可忽视,否则一定会付出惨重代价。
“我会轰击防具双部位的连接点,而后沿着其经脉前进,届时,三位道友分别负责阻击丹田与任督神脉,隔断后继之力的源泉,至于我,则是负责最终一战,敲灭他的灵魂。”它最后一次分配任务,而后凝结四方力量,一举轰碎衣甲腰带侧面,结果恰巧从两道危险力量的夹缝地带穿梭而过。
唯有零距离接触,它才能够真正的觉察到那股神秘力量的真面目,那赫然是腐化一切事物的尸气与煞气,来自于逝去的帝,毒气充斥在此人的双臂,亦是血肉之躯内部,平素威能不显,但一旦刺破血肉并将其释放,战局便会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那骇人听闻,但它却无暇顾及,当务之急在于将虚界送抵目的地,至于其余的意外,它有心无力。
在严格意义上来说,为成道者输送力量的脉络已然超越了经脉的范畴,那更像是一方纤细却修长的天地乾坤,其内部散落无穷星斗,绽放绚烂辉煌,连珠星辰由最精纯的源气浓缩而成,是类似血肉的能源基地,在他们侵入之时,满天星斗正在接连爆碎,化作精纯能源,供其主人汲取所需。
如错综复杂的血管一般,乾坤脉络的走向与格局,简直堪称世间最复杂的迷宫,即便人们手执最精确的图谱,也很难以在其主人释放警备信号之前找到出口,至于再加上十余项,毫无通融的严酷先决条件,那更是难于上青天。
它只有一个吐息的时间,去绕过迷宫来临三个目标点,那是难以想象的困境,但总归还是有一线希望。
它自知若是如无头苍蝇般乱撞,纵然再给它增添十倍时间,也难以奏凯,不过幸运的是,此人正处于调息疗伤状态,遍布脉络的星辰结晶正在大幅度流动,而通过精华物质的流动趋势,他们则是能够推演得出,目标命穴的所在位置。
它与三虚界苦心竭虑,费尽心血,终究齐心协力破译了部分血脉,并找到了大致方向。
到了这一步,除去为了以防被外界发觉,而不得不保证经脉完整之外,它们别无顾忌,也不再闪避密集的星辰精元,径直以绝对力量开辟道路,一路碾压横推,以无可挑剔的速度,依次抵达三道命脉。
在事实上,在丹田被侵入的刹那,那位青年大帝便已然察觉到了异样,但是由于经脉堵塞与神识受阻等综合因素,他并未发觉躯体表层的伤口,还误以为是昔日旧伤被新伤牵连发作,故此他并未大嚷大叫,而是盘坐在一颗星辰碎片之上,自顾自的调息。
一瞬间的大意并不致命,但却可以是一个无可挽回的悲剧的开端,当任督二命脉皆被锁住,他终于察觉到事情不妙,但却已然难以调集足够的力量,去冲破侵入者的封锁,致命的危机一经浮出水面,便雷霆万钧,势不可挡。
当所修之道非血肉之躯的修士的经脉被堵死,肉身便相当于被废掉,他不得不令灵魂离开灵台,去镇压诡异的突袭,但或许是由于颜面问题,他仍未求助于他人。
然而他的灵魂不过刚刚升起,尚未来得及碰触到一根经脉,一股足以压垮天地的万钧压力便漠然降临,竟然硬生生的将其摁回了原地。
至此,决定战场被定格在灵台,那是对青年大帝不利的地点,无论胜败如何,他都必然遭受灵台破损之苦。
“你是谁?”他无声咆哮,妄图惊动外界的同伴,却是被如恢恢天网一般的封印墙所阻挡弹回。
“你问我是谁,但你可知你是谁?”它淡淡道,并非是在心理战,而是真正的疑问,它很好奇,他们还究竟是不是他们。
“我名为李青,曾自号血翅魔皇,在得瞻圣容后,幡然醒悟,苦海回头,如今,我是圣下的先锋站将,负责平山开道。”李青所言皆属实,但却予人谎言的感觉。
灵魂之战不见血,但却最为残酷不过,唯有势均力敌以及某些不得已的特殊情况所迫,交战双方才会采取意志的直接交锋,在此等级别的战场内,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几乎成为定数,即便它占据着躯体无损的优势,也仍旧做足了长期修养的准备。
然而李青的大崩盘来的毫无预兆,在前一顷刻,双方尚且势均力敌,在下一息,李青便已然陷入神魂瓦解的绝望境地。
造成如此局面的根本缘由并非是实力差距悬殊,而是灵台未曾赋予李青应有支持,当他鏖战至后继乏力之际,灵台非但未曾崩碎化作补给,反倒是主动切断了与灵魂之间的联系,故而导致全盘皆崩。
“因果相报,果然死于你手。”李青很平静,非是早料到如此,而是不把生死存亡放在眼中。
“灵台不听你命,你竟不是这具躯体的第一位主人!”它惊呼道。
“我曾愚钝未开化,如你这般夺舍一位圣将的肉身,并行大逆不道之举,但却在面圣的瞬间明悟往昔,迷途知返,我相信,你也会如此……”李青低语着,灵魂登时崩散,只余下些许冷漠的回音飘荡。
那是惊世骇俗的言论,但它却无暇细想,甚至未曾反驳,外界之人察觉到了一丝异样,满怀顾虑的前来问候。
“道友关怀,贫道感激不尽,我虽有些许问题,但还在掌控范围内,又怎好劳烦您的大驾!”它操控着这具躯体,在回答外界的疑问,虽然惹起了一些怀疑,但终归未曾暴露行踪。
它来不及轻松口气,磨合肉身与意志的道路漫漫,艰险切充满未知,仿如啃石头形状的长生药一般,既承担血肉之苦,又未必能够品味到佳肴美味的滋味。
但是,他们别无选择,即便牙口不够好,宁可将咬碎的牙齿吞到肚子里,也不能放弃顽石,而在力克无穷艰难险阻之后,他们终于获得了这具肉身的初步掌控权,并且得以一目了然隐藏在其内部的一切隐秘。
“将帝尸植入自身骨骼,以尸气煞气作为最后的撒手锏,弑敌伤己,倒是好魄力!”它感叹道,明明侥幸避过极大风险,却仍旧忧虑重重。
“尸气远非一日养成,至少需要百万载的积淀,才能够将生机转化成为煞气,我观这片尸气初步大成,却还残余有些许血色,其应当已然存在九十余万年!“
”如此看来,要么是这个势力已然纵横百万载之久,要么,便是此人果真如期所言那般,尚未释放至强撒手锏,就已然心甘情愿的败北!”一虚道人喃喃低语道。
“百万年来,朝代更迭了不知多少,但,黄金一代尚未曾落幕,如果这个势力果真早在无尽岁月之前成立,那么他们完全不需要韬光养晦,也不必隐忍,直接入世,便能够搅起滔天海浪!”它低语着,认同后一个可能。
“如果他们为了等待某个神秘而又强大的主宰意志的苏醒,而甘心于枯坐百万年,又该当如何?”重虚道人疑问道。
“如果世上果真存在高成道境一等的意志,那么我们还是干脆投降的好!”它淡淡道。
“除非给予我们解脱的方法,否则宁死不屈!”叠虚道人插话道。
“所以,你的猜想不成立,即便成立,我们也不可能去据此作出计谋,绝对实力的差距,足以压垮一切阴谋诡计!”
“说到底,你究竟怎么看?”一虚道人问道。
“或许,至始至终,他们都不曾认为自己败了一筹!”它低语道:“诡异的力量,未曾听闻,固然危险,但是,如果此物乃是漂洋过海而来,那么无论我跑到哪里去,都始终难逃一劫!”
“我们必须与其正面争锋,无论早晚!”重虚道人低语着,支持直捣黄龙的意图是显而易见的。
“既然所有人都投了赞成票,那么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起身!”它低语着,掌控着这具身躯,缓缓站起,未曾尾随大队人马,而是趁着无人注意的空档,转身一跃,没入了那道如镜面的旋涡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