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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雷峰塔(2)

白娘子救夫心切,千里奔波来到嵩山,远远就望见一棵棵还魂仙草长在悬崖峭壁上。这仙草是镇山之宝,日夜有人守护,白娘子一到,早有鹤童、鹿仙守在那里。鹤是蛇的天敌,他见白娘子来了,就冷眼相看。白娘子恳求他赐一棵仙草,鹤童则大骂她是妖孽,并挺剑刺来。白娘子见说不通他,只能起身迎战,战了十几个回合,鹤童被她刺伤,她刚想去摘取仙草,又遭到其他山神的围攻。白娘子本来怀了身孕,功力减弱,但为了救许宣,她也拼命了,发疯似的向众山神攻击,几十个回合过后,那些山神竟都被她打败了。南极仙翁听说有人闯山,还伤了手下诸多神将,非常恼怒,他出来将白娘子擒住,鹤童上来要置白娘子于死地。而南极仙翁见她血染衣衫,面带哀愁,便让鹤童住手,问白娘子为什么拼命求取仙草。白娘子就含泪把要救丈夫许宣的事说了一遍,南极仙翁可怜她义重情深,就让人赠了一棵仙草给她,白娘子深深谢过,就急忙赶回家中。

这时,许宣已经昏死三天了,白娘子回来后,就赶忙让小青把药煎好,给许宣服下。许宣服了仙草之后,果然醒过来,但他精神恍惚,总想着见到的那条大蛇。经过一段时间的静养,加上白娘子和小青的种种解释,说他是酒后眼花看错了等等,他才慢慢缓过来。白娘子对他更加温柔体贴,照顾得无微不至,他心里的阴影也就渐渐消除了。后来,白娘子把一条八宝明珠给许宣配戴上,把许宣打扮得更加风度翩翩,但她只顾让丈夫高兴,忘了那是手下水族盗来的。结果许宣出去游玩,被衙门的人看见,又吃了一场官司。许宣被发配镇江,白娘子和小青也追过去,经过一番解释,三人又在镇江继续生活,日子仍然和美。

但经过这一连串的波折,白娘子心里时刻忧虑重重。她爱许宣,想与他白头到老,哪怕放弃修炼不做神仙,也愿意和许宣一起过平凡的人间生活。而许宣也爱白娘子,每每想到白娘子的美丽温柔,便高兴自己得了如此娇妻。但他又软弱自私,一听到别人说白娘子的坏话,他就将信将疑,生怕白娘子害了他。他也不想想,白娘子平日对他恩深情重,帮他开店铺,料理一切生活起居,何曾害过他一回?就算白娘子真的是妖怪,可这妖怪不是比人更有情义吗?许宣想不通这一点,这正是白娘子担心的地方,她怕许宣再受了别人的蛊惑,又来怀疑她,要是一般的人还好对付,就怕遇到法力高强的,她也应付不了,那样他们美好的婚姻就会被人拆散了。

日子仍一天天过着,白娘子的身子越来越重,她心里的忧虑也越来越深,时常叮嘱许宣不要接近僧道。而许宣这时一心指望娘子能给他生个白胖儿子,对她的话也是言听计从,他觉得生活一片美好,不知道又一场大的风波将要来临。

一天,许宣正在店里照看生意,一个身材高大的和尚走进来,自称是金山寺的僧人法海来此化缘,为重塑一尊观音佛像,要化一块百斤重的檀香,并对许宣说:“居士如果愿意,请明天亲自送到金山寺来。“许宣的店里刚好进了一批檀香,其中就有一块一百多斤重,他一听是行善积德的好事,便想布施给他,但又想起娘子嘱咐他不要接近僧道的话,又犹豫了,怕娘子知道了不高兴。可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瞒着白娘子和小青把檀香送到山上。

而这法海是金山寺的和尚不假,却也是佛祖专门派来收服白娘子,结束她和许宣的姻缘的。原来许宣的前世是佛祖座下的一个持钵侍者,曾随佛祖到过王母的瑶池,与白蛇有一面之缘,当时两下里喜欢,便约定到人间结一段情缘。而佛祖怕他们贪恋人间繁华,随后派降龙尊者下凡,等他们姻缘圆满之后,带许宣回来,并给了他两件法宝,到时好降服白蛇。而法海就是那降龙尊者,他虽然奉了佛祖的旨意,但他一直暗地里观察许宣和白娘子的一举一动,早对他们的恩爱存了几分嫉妒,现在他们的缘分还没结束,这法海就提前来插一杠子了。

第二天,许宣来到金山寺,法海就把他留住,说他家里的娘子和小青都是蛇妖所变,是要害他性命的。许宣经历了这么多事,也深深感受到娘子对自己的爱,所以他起初不相信法海的话。但法海不是一般的僧道,他对许宣和白娘子的事情了如指掌,他见许宣不信,便一一说出许宣遇到白娘子后所受的波折和磨难,最后说:“端午节的时候,你忘了你看到的那条大蛇了吗?当时你已经死过去三天,是白蛇到嵩山要了一棵还魂仙草给你喂下去,你才又活过来的。她让你活着,是为了慢慢地害你。“许宣没想到法海什么都知道,尤其是提到端午节的事,更让他胆战心惊,他开始相信法海的话了。法海又进一步说,让他抛下红尘,跟自己出家。但许宣又想起白娘子的温柔贤淑,体贴可人,也放不下店里的生意,一时心乱如麻,不知所措,最后法海强行把他锁在一间禅房里,要他静坐醒悟。

而白娘子在家一直心神不宁,预感到要发生什么大事,她见许宣老是不回来,到店里一问伙计,才知道他去了金山寺。白娘子知道该来的终于来了,便带了小青和无数的虾兵蟹将直奔金山寺而来。小青看姐姐脸色沉重,也明白这次事情不妙,她心里不由得为白娘子和许宣担心。

到了金山寺,见了法海,白娘子以礼相待。她说:“师父,我丈夫许宣昨天到贵寺上香,现在还没有回来,请师父看在我们夫妻恩爱的份上,放他出来和我一同回家吧。“法海看了看白娘子,冷笑说:“你这妖孽不在山上修炼,为什么偏要在人间害人?许宣已经皈依佛门,不会再回去了!“白娘子一听,他竟然让许宣出家,不由得怒火顿起,但她还是忍住气说:”我与他是恩爱夫妻,何曾害过他一回?我们没有妨碍别人,你为什么非要拆散我们?“法海无话可说,恼羞成怒:“大胆妖孽,还在这里胡言乱语,再不回山修炼,我就让你尝尝手中禅杖的厉害!“这法海一脸凶相,摆出一副佛家正道的面孔,口口声声说人家是“妖孽”,还以武力相威胁。白娘子见他蛮不讲理,也就不再客气,说:“老和尚,快还我丈夫!不然,休怪我无礼!“小青也生气地喊道:“秃驴,你一个出家人,不好好念经,却偏要拆散人家夫妻,是什么道理?“法海不再答话,扬起手中禅杖就向二人打来,白娘子和小青拔剑迎击,三人战在一起,白娘子救夫心切,急恨交加,所以招招凶猛,再加上小青帮忙,法海就有点招架不住了。他使出一个燃烧的蒲团,蒲团火舌四射,飞速旋转着向青、白二人扑来,二人双剑齐飞,一起将蒲团劈成两半,又战了十几个回合。但小青毕竟功力尚浅,白娘子又身怀六甲,身子沉重,两人开始凶猛,时间一长,也渐渐体力不支,法海大喊一声:“妖孽,赶快放下兵器,回头是岸。“他又摆出一副佛家的姿态。白娘子喊道:“让我放下夫妻情爱,你痴心妄想!“说着,又挺剑刺来,白娘子这次又拼命了。法海见一时战胜不了她们,便又招来一群护法神将,一起向白娘子和小青围攻。白娘子知道不使出最后一招是打不败法海的,她便与小青跳出圈外,高喊道:“老和尚!再不还我丈夫,可别怪我手下无情!“法海认为她们使不出什么招数,还是继续围攻,并说:“你丈夫已经知道你是蛇妖,不会再回去了,你还是早点回头吧!“白娘子不能再忍耐,让小青一挥令旗,潜伏在江面的水族兵将们顿时涌来,他们在水里早就听说法海的狠毒,也就想出来应战,替白娘子出气。一时狂风大作,潮水汹涌,几乎要淹了金山寺。法海一见大势不妙,赶快作法,将水势控制住,大水才不至于将整个金山寺淹没,但山上的生灵已经死伤无数。法海拿出最后的法宝——一只金光四射的钵盂,他口中念咒,金钵盂就朝白娘子头上飞来,眼看就要把她罩住,幸亏文曲星及时赶到,用手托住金钵盂,白娘子才不至于被擒。这金钵盂特别厉害,是专门克制妖类的法器,但白娘子并不惧怕,还想拼命再战。可小青拉住她,劝她先顾性命要紧,她又想到腹中的胎儿,为了保住这个孩子,白娘子只好含泪让水族退下,一边哭,一边喊着许宣的名字,被小青拉着,借水势逃走了。

白娘子和小青来到西湖边上,此时她们已经筋疲力尽了,白娘子更是心力交瘁,她腹中一阵绞痛,一下子跪在地上。小青赶紧扶住她,搀她到前面断桥亭上歇息,心疼地说:“姐姐,我们落得这样狼狈,都是那许宣害的。你为了他,放弃千年修炼,倾注了全部感情。可是他却负心薄情,竟信那秃驴的话,不顾你们夫妻恩爱,而要置我们于死地!“白娘子这时心也凉了,想想刚才她在金山寺那样呼喊,许宣竟连面都不露,她不由得落下泪来,别人说她是妖怪,她都不在乎,可许宣这样无情,不能不让她伤心。为了许宣,她几次险遭丧命,都不后悔,但她难过的是许宣不相信她,不珍惜她的感情。再抬头望望那碧清的湖面,眼前的断桥,白娘子不由得想起当初与许宣断桥相遇的情景,一行行清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小青见她伤心,劝她不要伤了身子,说:“姐姐,为了那负心的男人难过不值得,别让我再看见他,不然我一定让他知道我小青的厉害!“

两人正说着,就见一个人远远地走过来,正是许宣。小青腾地站起来,抽出宝剑要找许宣算账,这时许宣已走到近前,他见小青的样子,又吓得转身往回跑。白娘子见许宣看见她就跑,心痛如割,但她还是拉起小青在后面追,喊道:“许宣,你的心好狠呀!到这个时候,你还一点都不顾惜我们夫妻情分,“许宣跑了一阵,猛然想起娘子还怀有身孕,又于心不忍,才停下来。

原来许宣被法海强留在山上,经过法海再三“点悟”,他彻底相信白娘子和小青是蛇妖。他也听到白娘子的呼喊,但他早已吓坏了,不敢应声,更不敢出来。后来白娘子和小青走了,法海让他下山去找白娘子,说他们宿缘未了,等白娘子分娩了,再让许宣到净慈寺找他,与他理应外合,一起擒住白娘子。许宣开始说什么也不敢回去,他怕白娘子不会饶了他,但法海坚持让他走,并把一切事都推到自己身上,保证他没事。许宣这才在法海的指点下,跌跌撞撞地来到西湖边上。但他看到小青拔剑的样子,又怕小青会杀了他,所以才吓得跑走。这时他停下来,转身迎上去,白娘子早已站立不稳,一把扯住他,哭得说不出话来。小青怒目圆睁,用剑指着许宣说:“姐姐为你受了那么多苦,你却这样负心薄情,辜负了她一片深情厚意,看我一剑结束了你!“白娘子赶紧用身体护住许宣,她虽然也恨他,但还是怕小青真的杀了他,许宣吓得跪在地上,说:“娘子,都是那和尚把我锁在寺里,不让我出来,才让你和小青受苦的。“小青见他假意狡赖,非常生气,叫白娘子不要信他。而白娘子也知道许宣是在推脱,但她实在舍不得往日的夫妻恩情,见许宣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她又心软了,指着许宣的额头说:“官人,你我夫妻一场,我没有做过一件对不住你的事,就算你不念夫妻情分,可这肚里的孩子,总算是你许家的人啊!你怎么一点都不顾惜呢?“许宣又哀求说:“娘子,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吧。“白娘子把他拉起来,对小青说:“青儿,这事也不能全怪他,要怪就怪那秃驴法海,你就饶了他吧!“小青见夫妻俩又和好了,非常生气,她本想一走了之,不再管他们的事,但她又怕白娘子太痴情,早晚要上法海和许宣的当,她留下来也好做个帮手,所以她只好依了白娘子,三人一起商量着赶往许宣的姐姐家。

这时许宣的姐姐正和丈夫李公甫逗弄他们刚出生的女儿,她也在想念弟弟许宣。自从那次官银失窃的事,许宣奔走苏州就再也没回来,她和李公甫约略地听到些弟弟的消息,但具体情况并不知道。他们夫妻正谈论着许宣,许宣就带着白娘子和小青来了,亲人见面后,许宣把她们俩介绍给姐姐、姐夫,大家互相见礼。许氏见弟妹虽然形容憔悴,但仍是天生丽质,有一种掩不住的高贵气质,她心里很喜欢,而李公甫与白娘子只见过一面,这时已认不出她就是当年没有抓到的那个盗官银的人了,许宣三人便在姐姐家住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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