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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步兵的作用(6)

法军战线由于第九轻骑兵团的出现而稳定下来,后者发起了多次冲锋,迫使英军战列步兵停止向前推进,并组成方阵来抵挡骑兵冲击。在第二十步兵团到达战场之前,这种形势始终未有变化。第二十步兵团抵近阵形依旧完好的法军右翼。此时,法军开始退却,将阵地拱手让出,英军因此实现了与一支法军主力部队交火进而打败它的目标。

横队与纵队

马伊达战役对拿破仑战争的结局的影响颇为有限,但它却滞缓了法军控制卡拉布里亚局势的步伐。马伊达战役只是一次小规模的战斗,与中欧的那些战役相比,甚至不过是一场小小的冲突。但是,在历史学家所理解的战争方式上,它却产生了显着影响。此次战役已成为着名的“横队与纵队”之争的典范。在这场争论中,有些人认为,横队火力占有对纵队冲击力的优势。

但是,情势并非如其表象那样一目了然。显然,在马伊达战役中,纵队根本不是什么战斗阵形,而是机动阵形。有证据表明,第一轻步兵团和第四十二战列步兵团实际上也部署为线性阵形。事实上,雷尼尔本人在战役的第二天给约瑟夫·波拿巴的一封信中也提到这一点。这两支部队在遭到英军火力打击之前只有极短的时间进行部署,因为他们离英军战线最近。因此,这场战役所真正展现的或许是一支部队在火力打击下调整阵形的同时,又能保持其队形完整性能力的重要性。

非对称反应

对法军战争方式的另一个反应也应当予以讨论,尽管它不在正式战术研究范围之内,这就是游击队和非正规战争的运用。法军针对反革命党人的经历,上文业已提及。更引人注目的,是所谓的西班牙问题,法军在那里被迫对付人数众多的游击队。游击队所制造的严重局势,迫使法军将大量资源投入后勤部队,以确保供给线安全、保护通信兵等事宜。

西班牙游击队的组成五花八门,从而加剧了法军的困难。这里不仅有老百姓身份的游击队团伙,而且还有那些先前曾是西班牙正规军的组织,他们在形式上更像是18世纪战争的狂热支持者,而不是现代的游击队员。事实上,随着西班牙的战争的推进,一些“游击”部队被统一了起来,能将组成一个师的规模部队投入战场。一些游击队的准正规军性质,可以从1808年底西班牙军队为游击队制定的条例中看出来。法军还要对付其他的游击队和叛乱运动,尤其是在德意志。1809年,蒂罗尔人发动起义支持奥地利人,对巴伐利亚和法军展开了一场猛烈的战役。在威斯特伐利亚王国也发生了许多起义事件,但被威斯特伐利亚和法国部队镇压了。

有趣的是,唯一取得胜利的是获得正规军支持的西班牙和蒂罗尔的游击队。威斯特伐利亚的起义原本希望普鲁士人提供支持,但这个希望从未实现,只有斐迪南·冯·希尔中校的一个轻骑兵团提供了支援,但他们被正规军轻而易举地镇压下去。

百日战争

1815年3月,在经过近一年的厄尔巴岛流亡之后,拿破仑返回法兰西重新掌权。在“上帝之战”中,他所指挥的不再是人数超过10万的“大军团”,而是一支小规模的私人卫队,包括一个掷弹兵营的和一个枪骑兵中队,总共不到1000人。

这就是这位前皇帝所面临的困难。然而,来自法国的消息表明,复辟的波旁王朝并没有真正受到社会各个阶层特别是政府和军队的欢迎。这些因素激起了拿破仑返回法兰西的念头。他成功逃出厄尔巴岛,乘船过海,然后在法国南部登陆。

在卫队的护卫下,拿破仑开始一路凯歌向巴黎挺进,沿途加入的老兵和战士络绎不绝,他们渴望再次集结他们的“雄鹰”部队。在格勒诺布尔发生了一件事,毫无疑问,这是百日战役期间最着名事件的其中之一。在这里,第五轻步兵团与拿破仑迎面遭遇。一位年轻的指挥官命令部队向拿破仑开火,但无人响应。拿破仑问道:在第五轻步兵团的战士中,谁会向他们的皇帝开枪?战士们没有开火,而是高呼“皇帝万岁”,并用刺刀挑起军帽。

当拿破仑在3月底抵达巴黎时,他可以获得国内的支持——但绝不会得到欧洲其他国家的支持。事实上,他已被欧洲王室和诸侯们宣布为非法了。因此,迫在眉睫的是,他必须再次建立一支“大军团”,以维持其法兰西皇帝的地位。而此时欧洲各国团结一致对付他,发誓要征募一支70万人的大军,而他们已经武装了40万人。

在拿破仑一方,他招募了30万正规军,还动员了15万国民自卫队。但是,他所面临的困境一如早期的共和国:他有许多条战线需要防守,因而他只能拿出12.5万人用来发动进攻行动。所以,他决定先发制人。最合适的目标是驻扎在比利时的盟军。这里驻扎了冯·布吕歇尔陆军元帅指挥的大约11.6万普军和威灵顿公爵指挥的操各种语言的10.5万英国联军。

6月15日,拿破仑率领北方军团渡过夏莱罗瓦镇的桑布勒河。该军由帝国卫队组成,它是前帝国卫队的继承者,只有1.7万人:5个军中有4个是中等规模,虽然其中有一个军的人数几乎达到9000名武装人员;4个规模不大的骑兵军,平均每个军只有2500人。拿破仑试图首先攻打威灵顿的军队,期望摧毁英军并迫使其撤出欧洲大陆。6月16日,他派遣米歇尔·内伊(1769~1815年)元帅率领4000人的先头部队奔袭布鲁塞尔,意在牵制英军。

然而,内伊颇为吃惊地发现,普军正在千方百计地找他决战,布吕歇尔对他怀有一种莫名的仇恨,做梦都想抓住并枪毙他。结果,在6月16日打响了两场战斗:内伊在卡特勒布拉的十字路口要道与英国领导的联军(以下称“英国联军”)交战,拿破仑在利伊尼与普军交战。虽然皇帝打赢了,但普军却撤退得井然有序。对拿破仑来说,拥有鲁莽之名的内伊在卡特勒布拉一如从前松懈大意,放手让威灵顿增强实力,然后又在有利条件下停止交火。

滑铁卢战役(1815年6月18日)

威灵顿撤向位于圣让山的事先安排好的阵地,他计划在那打一场防御战。布吕歇尔退向瓦弗尔,在那里可以同威灵顿的军队进行配合。拿破仑命令最近提拔的元帅格鲁希对普军紧追不舍,防止他们与英国联军形成联合之势。为了这个重大任务,格鲁希受命统率两个军,其占法军总数的三分之一。与此同时,拿破仑本人尾随威灵顿及其率领的英军和联军,寻求与其交火。但是,他按照惯常的精力并未追上英军,甚至在6月17日出发时还迟了一步,而且他的追击行动还因大雨而变得更加缓慢。

到6月18日早晨,双方军队均已就位。前一天的大雨已浸透了地面,导致重炮的移动极其困难。此外,泥泞的地面使加农炮弹的威力不能有效的发挥,所以这天上午是在相对平静中度过的,双方都在做战前准备。威灵顿精心地确定了阵地。英军及联军沿着绵延3.2公里的山脊部署,这使得公爵将他的许多个旅部署成横队,并将大炮部署在各个部队之间的空档处。

威灵顿的线性阵形的中心,绝大部分由训练有素的旅加以坚守,这些旅都由那些参加过半岛战役的老兵组成。英军部队包括:精锐部队有3个步兵近卫团、着名的轻步兵师以及一些优秀的外国旅,最着名的是英王日尔曼军团(因英国王位继承人来自汉诺威的王室,故汉诺威的部队成为英军的一部分,并有此称——译注)的汉诺威部队。他们得到部署在山脊后面的多个骑兵旅的支援。在英军主战线前面还有两个关键的阵地,这包括威灵顿右翼的豪格门特城堡,由近卫军的若干队员以及拿骚和汉诺威的一些部队加以守卫;在威灵顿战线中间的正前方,是拉海圣农庄,由英王日尔曼军团的一个精锐轻步兵营防守。拿破仑将他的两个庞大的步兵军部署妥当,每个军各负责其战线的一个侧翼。他们得到沿着战线部署的炮兵的支援,包括一个拥有80门大炮的大炮兵连,部署在英国联军中心对面的德龙将军的军的前方。骑兵部署在步兵后方。拿破仑将他那些规模最小的军以及既充当步兵又当做骑兵的勇猛的帝国近卫军留下来作为预备队。

战斗开始

上午11时战役打响。不久,莱里将军的军派出一个师,由拿破仑最小的弟弟、前威斯特伐利亚国王热罗姆指挥,进攻豪格门特。进攻取得了一些胜利。但不幸的是,这个城堡成为法军这一天无数次战斗的焦点,卷入了原本可以更加有效地投入到别处的部队。下午2时,在大炮兵连的一阵狂轰之后,埃尔隆(1765~1864年)伯爵的军对英国联军的中心阵地发动了一次强大攻势。

有趣的是,法军是以密集纵队发动这次进攻的,但与早些时候不同的是,他们并没有部署成横队阵形。他们的大股部队正好推进到威灵顿的最富有作战经验的各营的嘴边,他们对法军纵队进行了排山倒海的齐射。埃尔隆的部队遭到重创,此时,两个英军重骑兵旅即联合旅和王室旅,乘机发起了一次骑兵冲锋。戈登山地团的士兵也加入作战,他们发动了一次成功的白刃冲锋以提供支援,有些苏格兰山地团战士吊在他们骑兵战友的马镫上进行战斗。但是,骑兵冲锋得太远,缺乏相应的援助,因而被法军的反击打得遍体鳞伤。

法国埃尔隆团被迫后退,乱成一团,需要重新组队。但是,拿破仑面临更严重的问题。下午1时,他得知普军抵达他的右翼,并在争夺普朗斯努瓦村。拿破仑被迫分出一部预备队来迎击普军,只留下帝国近卫军供他随时调遣。下午4时,埃尔隆准备再次发动进攻,但他的部队遭到了上一次的同样结局——密集纵队被打退,损失惨重。

骑兵冲锋

同样明确的显示,普军的威胁更加危险,这成为拿破仑关注的核心问题。内伊被派去指挥这场大会战。在击退埃尔隆的军队之后,威灵顿将他的部队撤出山脊,以免遭到法军炮火的轰击。而内伊却将之视作退却,因而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骑兵冲锋——5000名骑兵,包括部分近卫军,冲向英国联军战线。然而,内伊并没有看到一支退却的军队,而是遭到了英国炮兵的打击。炮手发射炮弹后,退到步兵营的安全地带,组成一个斜形方阵,这样他们可以相互支援,彼此射击时不会面临“友军炮火”打击的危险。法军骑兵被击退,损失惨重,但内伊仍命令他们发动一次又一次进攻,把更多的骑兵送进这个混合阵形的嘴里。最后,大约下午6时,内伊又组织了一次得到支持的进攻,使用德·埃尔隆团的残余部队和莱里部队的一些人发动了一次总攻,但这次总攻不仅规模太小,而且时间太迟。他们取得的唯一的小胜,是在守卫拉海圣的英王日尔曼团轻步兵营的来复枪手们用尽弹药之后,夺取了这个农庄。

正当内伊发动那场并无支援且徒劳无功的进攻时,普军径直开往普朗斯努瓦,迫使拿破仑将所有青年近卫军投入战斗,以稳定局势,但他们多多少少是铩羽而归。晚上7时,战局是如此令人绝望,以至拿破仑被迫孤注一掷,用老近卫军作先锋发动最后一次进攻。晚上8时,老近卫军开始行动,并给四分五裂的残余战列步兵提供支援。威灵顿早先秘密地部署了一些精锐部队,并用一些战列轻步兵予以支援,法国老近卫军未能发现这些精锐部队。当拿破仑的老近卫军向前推进时,威灵顿大声地对指挥官梅特兰将军下令:“梅特兰!现在轮到你了!”梅特兰令其部队站起来开火。他们进行了一轮猛烈的群射,然后又是一轮,将老近卫军打退,在战场上留下大约1200具尸体。对大多数法军来说,这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但它瞬间瓦解。帝国近卫军的少数几个营还打了一场护卫战,掩护拿破仑和难民逃走。这是拿破仑战争的最后一幕。

结 论

1792~1815年法兰西战争期间出现的战术对战争的所有层面都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在作战层面,军的建制及军的机动在这个世纪的其余时间里成为绝大多数军队的理想模式。新一代的军事思想家试图提炼出拿破仑战争的原则,包括普军改革家卡尔·冯·克劳塞维茨以及从瑞士银行职员成长为俄国将军的安托万·亨利·约米尼男爵。这些人的着作成为直至我们所处时代的各级军官的基本读物。

在战术层面,法军《1791年8月1日条例》在几乎半个世纪的时间里始终是许多国家的训练和战术典范,只是经过细微的修正,以满足军事技术进步的需要。其中一个着名的例子是,1814年温菲尔德·斯格特把《1791年8月1日条例》译成英文,供美国军队使用。在美国内战以前,它始终是美军战术发展的基础。到那里为止,由于依然运用这些战术,以致有些人认为,美国内战并不是人们经常所说的第一场现代意义上的战争,而事实上是最后一场拿破仑战争。然而,军事技术领域出现的重大变化,如后膛装弹的步枪、机枪和钢炮等的出现,不久便敲响了《1791年8月1日条例》所阐明的战术的丧钟。这些发展迎来了一种新的战争模式,其典型特征是,由于新武器的越来越强的杀伤力,使“战场上变得空空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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