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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妙善无心游寺院 奶娘有意话黄龙(2)

三妙善在她们的说笑中,仔细地看着这塔,只见此塔位于各塔之中,雄伟挺拔,直指蓝天,给人一种气盖山河的威慑之势。塔身状如葫芦,从底到顶,由粗圆而方细,粗细相间,方圆搭配。造型优美。只见不知那仙乐的声音如何发出,仰头翘望,满脸凝云。

慧明、慧聪两尼见三妙善疑惑不解,从旁道:“这声音是从塔顶的风铃传下来的。这塔顶上盖着八块樟木板,形成圆形,按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卦安置,圆盘上面是风磨陶宝瓶,圆盘周围挂着三百个风铃,大小不一。每逢风和日丽,云过塔移,鸟雀围翔,喜兆降临,便会自然鸣发。今日仙乐不绝于耳,恭喜公主,必有好兆。”

往日若是老尼如此一恭维,施主立刻会倾囊相赠。可今日三妙善不知就里,又本身无分文,哪里来得施物?李大娘听了,笑了笑道:“都是本院的尼了,客气多了,便是脱裤子放屁。好,就算给大娘讨兆,给,每人一个粽子。”说着往各人手中用力捺上一个。

两尼也不客气,真算是“讨饭袋里偷来”。

“请教师傅,这叫什么塔呢?”三妙善又问道。

“噢,这叫佛舍利塔。”经两尼这样一指点,三妙善便晓的,这定是释迦牟尼灭度后,其尸骨炼就八万四千个金利子。阿育王用五金七宝铸成了八万四千座塔。每塔藏一个舍利子,分布于茫茫大干世界,这塔便是其中之一了。她急忙跪在塔前,又是一阵闭目诵经。

李大娘心里惦挂的只是那龙母娘娘。本想顺着三妙善的心意来这里看一下就走。见三妙善又跪地不起,心里嘀咕道:这里有数不清的塔,就是每塔拜一拜,也得三天五日。那有这等闲功夫?拜佛又不饱肚子,跪在佛面前拜上一百拜,不如在别人门头说一句好话。唉!这呆头!”

李大娘耐着性子,等三妙善站起来后,她忙向两尼道分别。风急火燎地出了松林,绕过延庆寺,尊胜寺,万佛阁,十方堂。当她快到大门时,忽然想起该带点纸香。忙折入位于普化寺东侧的显通寺。在阿弥陀佛的香案上随便拣了一捆纸香往袋里一塞,说声:“阿弥陀佛”怕稍有停留,三妙善进来又是没个完。转身就往外走。在寺门口见三妙善正注目院墙上的彩画。口中念着什么“祝吾父福禄寿齐全。”便道:“这几个怪老头,又不是万岁爷,看个啥!”

三妙善知道奶娘指的是那幅“福禄寿三星”图。便笑道:“奶娘,这不是什么怪老头,你看,中间这个一手握腰带,一手握如意钩的是福星,左边这个一手桴胡须,一手拿羽扇的是禄星,右边这个柱龙头拐杖,眉须髯髯,额头隆起的便是老寿星了。

李大娘听了不以为然道:“管它什么寿不寿的,反正我是吃在肚里,死在路上。”

三妙善怕李大娘又说出什么不祥之语来,念声“阿弥陀佛”便跟着奶娘出了黄龙院大门,来到门前那宽大的空场上。

“我们就从那龙头上往上爬。”李大娘用手指着大院两侧那座凹凸不平,略低于它后面连着的山峦,突出在它面前的一大畈田地上的山岗道。

因为昨天来得晚,三妙善来不及细看,今日一瞧,顿觉心中忧恼荡然无存。极目四周,尽是坦荡如砥的良田沃土,黄龙突兀当中,从东向西突奔北向。俯首于穿野东去的练溪南岸,酷似蛟龙入河,稍纵即逝之隐忧使人油然而生。全龙首尾约有十多里长,龙身之弯曲犹如太师椅靠背。黄龙院的寺庙、殿阁、房舍建筑,全在椅子的坐底上,依势傍山,高低分明,错落有致。龙身上一色青松,高低掩映,犹如片片龙鳞绿甲,风吹树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松涛陶然,真是活龙活现。”

三妙善看了看这般景致,不懈地问道:“奶娘,依女儿看来,这龙当取青龙,却何故要叫黄龙?”

李大娘早已喉咙痒痒的,听三妙善一问,就象三妙善念经一样熟地边爬山边说开了。

“玉皇是昏君,只顾自己在深宫后院寻欢作乐,不管百姓死活。一年,天下大旱,泥鳅晒得象铁钉,田螺晒得叮哨声。那龙,就是帮助黄帝打败蚩尤的功臣。不忍心看着百姓干饿死。就偷偷地洒了一场救命雨。高兴了百姓,可恼怒了玉皇,一刀就将应龙腰折两段。

“应龙死了,可从腹中喷射出三个五彩斑斓的龙卵,飘滚在人间。

“五彩卵滚呀滚,滚进森林,滚过草地,滚到鸟儿前,求鸟妈妈孵一孵,鸟妈妈把头摇得象拨浪鼓,拍拍翅膀飞掉了。

“五彩卵滚呀滚,滚过田野,滚过溪滩,滚到练溪里,借牛妈妈的肚子孵化孵化,牛妈妈甩甩尾巴,‘哞’地一声走掉了。

“五彩卵随着波浪,顺着溪流,飘呀飘呀,飘到一个埠头边。正巧,一个漂亮的姑娘在洗衣浣纱。五彩卵一见,打着旋儿,再也不肯飘走了。

“姑娘见了彩蛋,好玩得很呢,立即捞了上来,怕滚走打破了,就把它先含到嘴里再说。谁知彩蛋一进姑娘嘴巴,骨碌碌地溜到姑娘的肚子里去了。”

“阿弥陀佛!这可怎么办呢?”三妙善听得出神,听到这里不免为那姑娘担心起来。

“别急,听我说。”李大娘脸色严峻地用手势打断三妙善的话。

“霎时,姑娘感到一阵恶心昏眩,朦胧间见一条青龙向她游来,诉说自己的经过,求姑娘替它育蛋成龙,以拯救黎民百姓,……姑娘从似梦非梦,似真非真的幻境中醒来,果然觉得腹内蠕动似蛇爬,胸中滚滚似火烧。

“没几天,姑娘肚皮大得象只箩,被父亲知道了,以为偷了汉子,辱没门楣,将她赶出了家。姑娘历尽千辛万苦,爬到了仙都鸡冠岩上,在这人兽绝迹的地方过着洞居生活,企盼着彩蛋化蛟龙。

“过了一月又一月,过了一年又一年。一天,姑娘一张口,‘呼隆隆……’一声地动山摇,‘飕’地一声,一道红光从口中闪出,飞上天空,又是‘飕’地一声,一束蓝光,一条靛蓝小龙,飞入东海。再听‘飕’地一声,一道白光,飞出一条浑身银甲的白龙。

“从此,这姑娘便在这仙都鸡冠岩上圆寂成佛,后人敬称她为‘龙母娘娘’,香火不绝。

“再说这小白龙不入海,不上天,它觉得天下煞是好玩,便留在人间,到处游嬉浪荡。见漂亮姑娘便抢。动不动就施法作怪,使天下大旱。一天,它来到这里,看见一个叫梅姑的姑娘到土地庙里许愿进香,梅姑长得好漂亮。她到山上打柴,山花羞得不好意思抬头,她在山上唱歌,百灵鸟愧得不能开口,她到溪里洗脸,鱼儿争着吻她的倩影。

“小白龙见了,顿起歹心,刮一阵风,把梅姑卷到一个山岙里,自己化成一个翩翩少年。逼着要与她成亲,梅姑心里早已有了情人,怎么也不答应。小白龙恼了,露出了原形。梅姑一见,吓得昏了过去。小白龙便趁机上前……”

“阿弥陀佛!这可怎好!”三妙善急忙往李大娘身边靠着,紧紧挽着她的胳膊。

“正巧,龙母娘娘从天宫回庙仙都,在云头见了,大喝一声:‘畜牲!’小白龙望空一看,见来了母亲,急忙逃窜,它飞上天,龙母追上天,它躲进海,龙母追进海,逃来逃去,被龙母追得没处躲。便想一头钻进这练溪里,王母追得性起,朝小白龙呵了一口气,小白龙顷刻间变成这模样。”

奶娘说到这里,朝山脊上啐了一口唾味。

三妙善又是一声“阿弥陀佛”。

这时山下寺院里传来了低沉的鼓声和脆悦的钟声。这声音混融在一起,碰撞在“黄龙”身上,发生訇訇的矜重的回响,使整个山寺显得神秘肃穆,山风吹劲,翠松摇曳。置身于这龙脊之上的三妙善和李大娘就有驾龙欲飞之感。

听到这钟鼓声,李大娘忽觉饥饿起来。回过头对三妙善道:“来,跟我到金刚泉喝口水,吞两个粽子再说吧!”

这钟鼓声,就象猛兽发出的嚎吼,就象洪水般的汹涌,向三妙善逞强挑畔,好象在讥笑道:“你能一槌击得我们齐鸣吗?”三妙善听了这声音,肚子早饱了许多,哪有心思吃中饭?

“为什么叫黄龙而不叫青龙,还没说呢?”三妙善掩饰着心中忧愁随口问道。

“急个啥?填饱肚,灌满肠后,奶娘再讲给你听。你若爱听,这金刚泉也有一段来历呢?”李大娘哪里知道三妙善心里的苦衷。

说着,两人向“龙颈”上的金刚泉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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