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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以前总听人家说有孩子之前丈夫是女人的全部,有孩子之后孩子就变成了女人的全部。她不信,可是那场突变让她改变了,她为肚中的骨血振作了起来,不再活在失去丈夫的阴影中。

女人也许真的能为男人撑起半边天,可是一旦男人不在了,整片天都要由女人柔弱的肩膀承受住,再苦再痛也得强忍着,因为知道一旦自己倒下,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曾几何时,她是一个依偎在丈夫怀中撒娇的小妻子,每天活在幸福的迷雾中;命运夺走了她的幸福,她成了众人眼里的寡妇,也成了一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女强人。

她也一直以为儿子会选择一个与他旗鼓相当的女强人,继续发扬自己的事业,巩固宙瀚国际的根基地位。就在两年前的某一天,儿子突然告诉她,他想结婚了,对象已经确定好。

有哪个当母亲的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女和各自的另一半快乐地步入红毯,幸幸福福地生活?可是当他带回一个柔弱堪怜、畏生怕人的女人时,她却失望了。

只是儿子喜欢,她当妈的还能有什么意见?况且殷桀从来就是个独断决然的人,只要他认定的事或人,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他都会争取到底。

宙瀚国际已经够强大了,她并不需要强逼儿子跟什么大财阀、大集团的千金小姐结婚,搞联姻。而且儿子很坚持,她即使反对也不一定能阻止他娶宫林林为妻。那时的殷桀意气风发、眼神坚毅,看得出他的决心。儿子是她生的,什么个性她最清楚不过。如果她那时反对两人的婚事,即使殷桀没有忤逆自己,他也会一生不娶了。

也许强势的男人对柔弱的女人都有种强烈的保护心态,宫林林就是那种看上去就非常需要人保护的类型,而且出尘得不似凡品,最后她笑着默许了两人的婚事。

儿子是她此生最大的骄傲,她恨不得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他,她也知道,他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带回来的那女子,那种爱护的心情是一样的。

殷桀很少会征询她的意见。小时候的他早熟懂事得让人心疼,现在已是身强力壮、足以顶起庞大宙瀚集团的少年总裁,羽翼丰满,孝顺但不盲从,非常有自己的主见。而从小被命运夺去了父爱的他,凭着自己精明的头脑和灵活的手腕独撑起一片天,宙瀚国际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最高点。

罢了。时间久了,自己也会爱屋及乌吧。

茉莉茶的芳香扑入鼻间,一室怡人的茶香,在午后的时光犹显轻松惬意。刚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外面淡淡的青草混合着泥土的香味儿飘进屋内,很好闻。

双腿因为长时间的的僵硬紧绷而有些麻痹,宫林林却动也不敢动,低下头恨不得当把头插进沙子里的鸵鸟,怎么也不敢看对面的婆婆。

她有些怕自己的婆婆,不过她也分得清这种怕跟对殷桀的那种怕完全不同。现在的她甚至希望殷桀能快些回来,那样她就不用单独面对婆婆,至少他总会替她解围,不会让场面一直僵冷下去。

“你怎么没戴戒指?”殷宋美珠发现那纤纤如玉的素手上竟空无一物,心里有些不高兴了。戒指是夫妻彼此的承诺,也不能随便脱下来,说不戴就不戴吧。

糟了!殷桀已经提醒过她,可她却忘记了!明明知道婆婆是那种最注重细节的人,什么事都瞒不过她的眼,也只有他才有办法完美地掩饰过去,偏偏他这时候还在公司上班,根本不可能帮她说话。

“我……我……”宫林林吞吞吐吐,抬起头匆匆看了婆婆一眼,马上把眼神移到别的地方。“我忘记了……好……好久都没戴……”

她打算实话实说,因为实在不擅长撒谎。

“为什么不戴?难道你不喜欢?”

殷宋美珠记得那枚戒指还是儿子特地聘请法国著名珠宝设计师专门设计,用的是D—color极其稀有的钻石,世间仅此一枚,寓意是此生的唯一。为了给他的新娘最完美的婚礼,殷桀可谓煞费苦心。

“不,不是。”

“那是为什么?”婆婆咄咄逼人,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不肯在这问题上让步。

娇弱瘦削的肩膀瑟缩了一下,手心竟隐隐泛出冷汗,被婆婆三言两语问得哑口无言。“我……很对不起,不,我不是故意不戴的……”

她对戒指没什么概念,一如婚姻。实际上新婚的那一夜,他给她戴上的那枚戒指就让她放到了抽屉里,后来一直都没留意。

殷桀也没说什么。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她也渐渐忘记了,一如她快要忘记他的身份是她的丈夫,她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

“是我让她不要戴。”

低沉冷漠的男音传来,宫林林马上回头,看到他时,不禁松了一口气。不过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意识到,原来她也依赖他。

“是我另外订做了一对白金戒指。林林还要上学,戴着钻戒不方便。”

明明知道儿子在袒护他老婆,殷宋美珠也并不拆穿,抿了一口茉莉花茶,半晌才说道:

“你们都是结婚的夫妻了,戒指当然要天天戴着,没什么方便不方便的。难道还担心她的同学们知道她结了婚不成?我还没问你,都结婚了为什么还让她去上学?在家里当家庭主妇不是很好吗?女人最重要的是有个好的归宿。”一个忙工作,一个忙学习,难怪没时间造人!

即使迟钝,宫林林也知道这番话婆婆是说给她听的。见殷桀又要为她说话,她急得扯了扯他的手臂,惹得他稍微讶异的回视。

“上学是我坚持的,和他没关系……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以后、以后我会注意的了。”水眸渐渐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看起来可怜兮兮,柔柔弱弱。

不想每次都让他一人为她承担所有的错处,更不想见他和婆婆的关系弄僵。唉!她实在称不上一个合格的妻子。

不能给他片刻欢愉,不能当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也就罢了,现在她还要当他的累赘,她真的好坏!总是依靠着他的庇护,牺牲了他,成全了自己的鸵鸟心态,一辈子活在自己描绘出的虚幻世界里。她也好想,好想从那个世界被解救出来,好想能补偿他、回应他。

“别怕,也不要老说对不起,你没做错什么。”一听她说对不起,殷桀就觉得头疼,也心疼,怜惜的心亦逐渐升温。

看着儿子被眼前娇弱的女子套得牢牢的,殷宋美珠有些无奈,亦有欣慰。

果然是一物克一物。曾几何时,她那狂妄冷傲不可一世的儿子会如此体贴地关心一个女人?可是一旦宠爱过头,也不见得是好事吧。

儿子如此关爱自己的妻子,照理说二年过去了,到现在媳妇的肚子里怎么也得有些消息了吧?

不会是两人有做防护措施,根本就是刻意逼开怀孕?毕竟有很多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都怕自己生产后再回复不到窈窕的少女身段,林林会不会也是这样想,所以才会一直没怀孕的动静?

不行!她不能由着他们这样下去!殷氏这一支一定要旺下去!

“小姐,请问您有预约吗?”

侍应生上前彬彬有礼地询问,惊艳的眼光投向浑身散发着一股子古典雅致气质的大美人。

宫林林点点头,看到就坐在不远餐桌上的婆婆,怯生生地开口:“我约的人就在那边。”

“请您跟我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婆婆特地约她出来,有什么事情在家里谈不是一样么?

“来了。”

殷夫人稍稍抬起头,放下手上的财经报纸,透过金框眼镜看着一身白衣胜雪的宫林林,不可否认就外貌来看,自己的媳妇是万中挑一的美女。

“嗯。”

在婆婆对面的沙发上坐好,就好一会儿没了动静。殷夫人叹口气,企图打破僵局,试着柔和自己说话的语气。“知道我为什么约你出来么?”

“不知道。”

宫林林摇摇头,乖乖地回答。突然觉得餐厅的冷气开得好大,让她止不住地发抖,可是在婆婆面前她又得忍着。

“我找你出来,是不想让殷桀介入我们的谈话,而且女人间的话有时候他也不太方便听。你也不需要紧张,只是婆媳随便聊聊,放松点。”殷夫人眯起眼睛,有些不明白何以一个结婚二年的女子还如此怕生,自己是她的婆婆又不是外人。

“嗯。”苍白的脸庞在璀璨的灯光映照下更显精致,像个没有生命的洋娃娃,永远不会有自己的想法。

“姐姐。”稚嫩的声音从身畔传来,宫林林转过身一看,却见一个粉雕玉琢的漂亮小男孩子对着自己笑。

婆婆不说话,老神在在地看着她这边。宫林林更局促不安,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反应,不过基于对小孩子的喜欢,她还是低头细声问:“你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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