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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一个馒头的恩情

马车之内,柔儿红着双眼,一直望着身后的方向,最终,她还是没能留下来,被她父亲逼着上了马车。

狄洛这两天已经隐隐知道,应该是他们遇到什么大麻烦,所以这才要让自己与柔儿姐离开,暂时避一避风头,虽然他也不想离开,但是他知道,自己留下来,也不可能有什么帮助,只是徒增拖累。

这两日,他一直都没怎么说话,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个沉默寡言的狄洛,这种成为别人包袱的感觉,让他很是不爽,或许,就是如这样一般,成了包袱,自己便被父母抛弃了,这是他心中长久以来的怨念。

虽只是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是,这些人对他的好,他都已经记在心里,他也将他们都当做了自己的亲人,此时的他,很想能帮上一点忙,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无言沉默,这种无力感,让他压抑得想要发狂。

想起那些灵士的强大,想起昏迷醒来后见到的那青年与两名老者,一瞬冲天的自由,他突然很渴望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现在的他,愿意用任何的代价去换。

行出未远,柔儿擦了擦眼,向着驱车的五叔问道:“五叔,这一次爹他们遇到的情况,是不是很危险,难道南山那一带的人,真的都联合起来了吗?”

“柔儿你别多想,这什么样的风浪你爹没经过,就南山那些人,就算联合起来,也不过是一盘散沙,你也别担心了,好好的就当去游玩一次回来就好了。”五叔温和的答道。

这五叔身手矫健,个性沉稳刚毅,虽不常说话,但只要一办起事来,就极为细心,颇有几分段天德的风范,这也是为什么段天德要让他来保护柔儿与狄洛两人的原因。

“你骗人,我了解我爹,如果不是连一半的把握都没有,爹绝不会如此让我们离去,就算是去游玩,那也会等到狄洛的脚伤好了再说。”

“唉,柔儿,你这聪明,真是让人又喜爱又无奈啊,我知道,怎样也瞒不了你,但是也是因为你知道了,你才更应该离去,你留下来,只会让你爹心有顾虑,不能尽力一搏,不管怎样,你都要好好的活下去,你爹最希望的,就是你能开心快乐。”五叔叹道。

“我知道,我留下来只会是拖累,不然我死也不会上这马车,但是五叔你不一样啊。”柔儿突然说道。

“嗯?柔儿,你什么意思?”五叔不解的问道。

“五叔,你带着他们回去吧,我和狄洛两个自己走,我们两个小孩留下来会成为拖累,但是你们不一样,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这样胜算也就大一点不是吗,更何况,你还是我爹的得力助手,很多事情,加上你一人,他们都会轻松一些。”柔儿快速的说道。

“好你个小柔儿,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不可能,就你们两个小娃娃,我怎么可能放心让你们两个独自离开。”

“五叔,你就回去嘛,我们真的能照顾好我们自己,难道你的兄弟们有难,你也能忍心不管?”柔儿摇着五叔的手臂说道。

五叔身体一震,是啊,兄弟有难,他怎能忍心不管,如果他们都就此身亡了,那他还有何脸面独活在这世上?

低头沉吟了半饷,五叔再次抬头,一扬手中的马鞭,狠狠的甩在了马身上。

“柔儿,临行前你爹再三嘱咐我,一定要照顾好你,你也知道,你在你爹心中有着什么样的分量,如果我此时回去,你出了事,你要我怎么交代。”五叔沉声说道。

“五叔,在我八岁那年,我娘便重病离我而去,现在我不想也失去我爹,我求你了,回去好吗?”柔儿眼泪流了下来。

“不行,你的安全,同样重要,除非现在我死了,那我便不能不顾你的安全,你也应该知道我若是回去,只会让你爹更加的担心你。而且,你也不可以死相逼,如果我带回去你有什么损伤的消息,只会让你爹陷入绝望,跟直接杀了他没有什么区别,你得好好的活着,这样你爹才会心中存着与你相聚的期盼,你就是他的精神支柱啊。”五叔全力驾驭着马车,距离那座山头,越来越远了。

不在争辩,柔儿哭了许久,终于是累了,昏睡在了马车之内。

在柔儿沉睡之后,五叔回过头,看了一眼狄洛,略带一丝的歉意说道:“小洛,这一次,只怕我不能将你送到天狼原了。”

没等狄洛说话,五叔继续说道:“等我将你们送出足够远之后,我会找个地方先好好的安置你们,然后我要回去,到时候,希望你能帮我好好劝住柔儿,他虽然比你大,但终究还是一个女孩子,虽然接触的时间不久,但我知道,你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希望你能原谅五叔。”

“五叔不必这样说,那偏阳城,距此太远,我也不抱什么希望能去到那里。”狄洛连忙说道。

“狄洛,你知道吗,从小柔儿就是自己一个人长大,没有其他的同伴,在八岁那年,更是失去了她母亲,因为大哥有事要忙,很多时候,她都是得自己待在屋子里,那里都去不了,而这一段时间以来,你来了之后,柔儿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许多,她也是一个孩子,也需要玩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一直留在她身边,那所谓的偏阳城,太远了,而且,天狼原那里,如果不是有那样的情况,也不会有如此的传闻,凭我们这些人,是过不去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五叔声音温和的说道。

“我明白。”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将你安置好了之后,很久很久都没有人回来找你们,你们也不要再回去了,就在那里好好的生活,好好的照顾柔儿,能答应我吗?”

狄洛身子一震,深呼了一口气之后,郑重的答道:“我答应,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柔儿姐受到伤害。”

“嗯,天色不早了,好好休息吧,前面不远,就到了西梁郡,我们就在那里过夜。”五叔坐好了身子,专心驱车赶路。

马车之外,夕阳已沉入山中,天色逐渐暗沉,犹如压在众人心头的沉闷,越来越重。

第二天的清晨,在西梁郡的一条小街道之上,一个瘦小的男孩,穿着破烂沾满污泥的衣服,双眼无光,有些木然的向着过往的人乞求道:“求求你,给我点吃的,我妹妹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

他那伸出的双手,布满了淤青,仔细一看,在那些破烂的衣服露出的身体上,也是隐隐有着紫色的淤青,就连有脏的有些乌黑的脸,也带着几道伤疤。

然而,他虽拦住了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听他把话说完,就都错身离开了,还有几个更是蛮横的将他推开。

又一次,他木然的走到了一个人的旁边,然后开始用着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求求你……”

而这一次,没等他说完,一个拳头便是向他砸了过来。

“瞎了你的眼,竟然找老子讨东西,给我打。”

顿时有几个人一围而上,将他踢到在地,一阵拳打脚踢,片刻过后,之前发话的人才是说道:“好了,别浪费我的时间了,走吧。”

这几人走后,这个男孩依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时,一个与他年纪相差无几的男孩一瘸一瘸的走了过来,来到他之前,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听到人声,这躺在地上的男孩缓缓的抬起头,眼神一改之前的木然,而是透着无尽的怨恨,散发着瘆人的冷光,比之寒冰还要让人感觉到寒冷。

走过来的男孩便是狄洛,被这目光吓得倒退了一步,随即狄洛又再度向前,要将他扶起来。

“滚。”地上的男孩嘶哑的低喝了一句,阻止了狄洛,而后冷冷的看着他,那眼神好似在说,我不需要你们的怜悯。

与他对视了一下之后,狄洛拿出一个馒头,这是他们一行人早上剩下一个馒头,还有两枚铜币,递到男孩的面前,说道:“我只有这么多了,给你。”

看见这包子,男孩眼中的冷意逐渐消退,左手颤抖着伸出来,接过了狄洛手中的包子和铜币。

看他接过之后,狄洛转身,便欲离开。

“你叫什么名字?”地上的男孩沙哑的问道。

“我不是为了让你记住我,才给你这个馒头。”狄洛头也不回的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又是相同的问话,只是这一次,变成了质问的语气,男孩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大声而急促。

狄洛转过身,看着地上的男孩,平静的说道:“我叫狄洛。”而后转身,往着不远处的马车而去。

回到马车之上后,柔儿问道:“那个人是不是受伤了,要不我们去帮一下他吧。”最后一句话,乃是对五叔说的,这两个小孩都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就算心里沉闷,他们也是对外面的世界有着好奇,于是两个小孩一人一边,都通过马车窗子看着外面,而狄洛正好看到了那个男孩被打倒在地上,于是就出声让众人停了下来,有了后面的事。

“唉,算了吧,狄洛已经给了他一些钱,这世上如此的人多了,我们总不能见到一个就帮一个,我们帮了别人,可是当我们遇见困难的时候,又有谁会来帮我们呢,咱们还是赶路吧。”若是平常,这五叔见到如此的情况,定然会出手相助,可是现在,他需要赶着时间,将狄洛与柔儿安顿好,再赶回去帮助段天德他们,自然就无暇他顾了。

听到五叔的话,柔儿眼里浮着哀伤之色,闭嘴不语了。

狄洛叹了一声,也不出声了。

没有人能想到,就是这个接下狄洛馒头的男孩,日后将会成为一位震惊寰宇的恐怖杀神,而那一个馒头,成了一段友情的开始。

在他们离开之后,那躺在地上的男孩缓缓的撑持着站了起来,那两枚铜币,掉落在了地上,但是他却没有捡,似乎没有看到一般,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他这样一般的人,拿着钱去买东西的时候,那些人都是拿了钱,而后不给东西,这样的情况,他已经遇到太多了,拿到了钱,也过不久就会被人抢去。

只有这个馒头,才是他最需要的东西,拿着馒头,男孩缓缓的走到墙角处的草堆里,那里面,有着一道同样薄弱的身影,似乎已经昏睡了过去……

而在另一边,在看到狄洛下马车给那男孩送了包子之后,一个嘴里叼着一根草的混混朝旁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转身就走进了拐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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