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正下着雨,瓢泼似的,天空黑云压顶,把整个天门上深情熊抱。偶尔的一个闪电肆虐的把黑幕撕开,霹雳雷声紧紧跟随,闪电进得破庙划出靓丽的橘色光影中,一个冷面男人在角落里静静的站着。面容的颜色由于电光的反射,在黑夜中显得清白清白,披肩的头发卷着柔润韵律齐整的波浪,两道浓眉如利剑,隐隐流转无穷的杀意!此人不带兵器,细长的手中一把折扇张开,阴冷的注视着半掩的庙门,桀骜独立。
外面雨还在疯狂的如注倾泻,杜天邦的嘴刚好张开,半空中一丝蜘蛛的尾液缓缓的往下垂吊,上面挂着一个黑色的八爪大肚子蜘蛛,正想往杜天邦整齐的牙齿上结网。冷面男人手中的折扇轻轻一抖,一丝寒芒穿透黑暗,蜘蛛的小肚子被牢牢地钉在不远处的深红色柱子上。
杜天邦一合嘴巴,翻了个身烦躁的说道,“你也睡吧!今夜不会有人来!”冷面男人便坐到杜天邦的旁边,“这地方山奇水秀,多精灵!我必杀之!不然人类的前景岌岌可危!”杜天邦只好无奈的坐起来像女人一样无助的抱紧双腿,深深的皱了皱眉头,眼角额头的皱纹便多情的往一起靠拢,露出俗人不能抗拒的老相。
“我说苏景蓝啊!我走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难道我有狗一样的嗅觉?能闻到精灵身上的味道?我到的地方你就出手杀戮!你存心置我于不仁不义之地!”杜天邦不停的数落身边这个血气方刚一心维护人类至尊地位的痴人苏景蓝。一声长长的叹息响起,敲落天空的最后一滴雨,风停了,山雨也忽然间跑得无影无踪。
“我立志做一个人界和平的守护者,而你偏偏要与精灵和谐共处!可是山有精灵,树有精灵,水有精灵,鱼有精灵,万物皆有灵!他日这些精灵雄心上岸争霸于世间,我看你如何自处?”
苏景蓝敲了敲手里的扇子,忽然挺身而起冲到门边“果然来了!你的白狐儿!竟然是个雌的!老杜!你还真是风流!”门被“子嘎子嘎”的推开,白衣胜雪一尘不染,一头青丝从胸前自然垂落,恰似一袭瀑布在云中灵动飘逸。两个男人都练就了在黑夜中明察秋毫的眼,苏景蓝不由得凤目微微眯起,这样的绝色精致会冲淡他的冷酷无情。
“我来,是想谈判!天门上中只有我是成形的精灵,再无他人!我只在天门山境地,渴饮花上露水,饿食山间野果,不害人!请两位也不要有害我之心!”说罢款款的弯下腰去,两臂间的白色丝绦随风飞舞,杜天邦竟是以为天上的仙子在雨夜后巡视人间。“只有你一个么?我怎么觉得山魅也在这里?”苏景蓝看见白狐儿身体微微的一颤,心中已然明了!“那我们就开战喽!你不见得会赢!”说罢一道白色的人影穿过窗户,杜天邦正徒劳的伸着一只手,“你让她给我们一些花露野果,我的肚子饿!”他责怪苏景蓝。
苏景蓝却从半开的门缝中侧身飞出,杜天邦感觉一下自己的大腹便便,伟岸高大,又看了看狭窄的缝隙摇摇头“怎么都不好好走路?”接着翻身又睡。苏景蓝警觉的追击白狐儿的气味,“哼!饮花上露水,还不是为了掩饰你身上的骚味!却是瞒不了我!”
苏景蓝的眼前是一块巨石,后面应该是一个山洞。摸摸潮湿光滑,常有人搬动。“你还是跟来了!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苦苦相逼?”白狐儿脚尖踏在巨石之顶,身体像大鸟一样双臂张开怒目圆睁!“我找山魅余党!另外加上你也不是不可以!”苏景蓝抬着头,微微的笑。
一团蓝色的火闪着烈焰扑面而来,苏景蓝打开扇子,优美的圆弧遮住冷冷的面。接着向外轻轻一推,火球迅速的滚动着反弹回去。“你的地狱炼火还欠了大火候,不要引火烧身哦!”苏景蓝身体腾空而起与白狐儿相对而立,扇子“啪”的一敲手掌,一缕毒烟如电射出,白狐儿慌慌张张的逃开,身后却是多了一双熊健的手臂。两个人如山跌倒,白狐儿窝在一个长相奇特,肌肉如山峦一样隆起的巨人怀里。
“山魅,你为什么出现?”白狐儿声色焦急。苏景蓝“哈哈”大笑,不无得意。“山魅!你杀了那么多的无辜村民,你跑到哪里我都要杀你!”显然山魅身上有旧伤,他抱着白狐儿就地一滚,巨石“轰隆隆”响起来,打开又迅速的合上,无人能够撼动!苏景蓝不着急,他上下打量这个重量级的山门机关,连试一下的心思都没有。主宰大山的精灵,要想搬动一块石头为他守门并不难,难在苏景蓝打不开。
苏景蓝信步走进了附近的山林里,专门找壁上的洞,若是洞边光滑没有杂草,意味着有山中小精灵常常出入,伸手进去一拎就会出来一个半人半山魅形状的小精灵在休养生息。苏景蓝从嵌着金丝银线的靴筒旁边拽出来一把小刀,从小山魅的脑门切开一条缝,伸手麻利的从从两侧撕开,如同现代人利利索索的拉开拉链。一个痉挛的血肉模糊的纯肉身在脚下蠕动。苏景蓝用藤条把它们串成一串,挂在巨石旁边,让心疼的血腥味蔓延到山洞深处,他在逼迫山魅仇恨的站在他的面前。
清晨,山林中百鸟吟唱,空气中带着世外清爽的甜。杜天邦看着一串串血色干枯的小生命在高空中冷酷的张扬,不由得伸手搭在苏景蓝的肩膀上。“放手吧!他们也是生命!万物皆平等!”“绝不!”苏景蓝执拗的盯着那块沉闷的巨石:“他若是有血性就该出来,我已经灭了他一族!”苏景蓝耸动肩膀,却发现杜天邦的手掌之上灌注了千钧之力:“你要跟我翻脸不成?”说着苏景蓝横起扇子拍向杜天邦的手背。
曾经朝夕相处,怎不知道这天外来客苏景蓝素有毒君之称,若使毒的人建立一个王国,他当之无愧是高高再上的君主。杜天邦一改往日窝窝囊囊的形状,臃肿的身材灵敏后闪,反掌批向苏景蓝的后腰。苏景蓝矮身侧行,手里的小刀贴着杜天邦的手臂上轻轻一带,一条血珠如线,转而伤口慢慢的裂开,漏出里面真皮下面的白。
杜天邦手臂耸动,伤口很听话的往一起合拢,一根红线缓缓消失,手臂粗糙如初。苏景蓝“呵呵呵”的笑。“看不出来呀!你还真是能够自我修复!我就削下来你的脑袋,看你怎么再长出来半个?”说着苏景蓝手臂兜头而至,杜天邦却原地立定不动,苏景蓝的手臂空扫而过,杜天邦的脑袋竟然缩进了脖腔子里。半天又挣扎着伸出来:“我想死真的不容易,所以我想活着,永久的活着!”杜天邦深邃的目光盯着苏景蓝,怕他不懂。“这山中有奇宝,可见天外天!他日我若去,身旁定有你!”杜天邦许诺。
苏景蓝不屑一顾的负手而立,“天外天?免费旅游一次也好!条件!”杜天邦向着他摇摇头,又指了指那块巨石,然后拉着苏景蓝沉默着离开。果然,半夜的时候,白狐儿满脸泪痕而至,跪倒在杜天邦面前。“他,已经昏死过去,我偷偷地来。只要你保我天门山中生灵平安,我愿意领你去参看远古的洞府。那里面藏书万卷,没有一样不是人间孤本。可修炼成仙!”杜天邦等的就是这个,他慢腾腾的起身,并伸出一只手臂让白狐儿搀扶。白狐儿哪敢怠慢,急忙躬身伺候。杜天邦的嘴角溢出不易察觉的满意的微笑。
藏书的山洞开在绝壁,白狐儿发愁怎样把杜天邦运下去。杜天邦却一挽袖子,大胆的扯住山边的藤萝,晃悠悠的荡到半空,白狐儿在另一侧也滑落下来,伸手按动凸起的眼球形状的机关,一个幽深的山洞在面前显现。杜天邦亟不可待的跳了进去。洞中终年不见日光,却极其干燥。沿洞壁开采无数个****,每个穴中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卷兽皮卷。杜天邦伸出手,刚刚碰触到其中的一卷,空气中便想起了“嗡嗡嘤嘤”的无数飞虫同时鸣叫的雄壮交响。白狐儿连忙撤到山洞的边缘,并伸手拉住耷拉在山洞口的千年老滕准备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