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酷暑难耐,唯有夕阳西下才时有一丝清凉。天色暗淡,微风吹拂,天上的云朵随风涌动,遮住了落日,却遮不住那一抹余晖。
在晚霞照映的官道上,行人匆忙赶路,竟无一人向猨翼城内走去,齐齐奔向荒野。
立于猨翼城旁的凌家堡内,百余人收拾行囊,门前停有数辆带着凌家标记的马车,都装满了物件。“家主,如此做怕不大妥当,万事皆要小心!”说话之人乃是一位年近半百的老者,身穿青色布衣,须发皆白,额上皱纹清晰可辨,双眼深邃,乍一看为一位慈祥老者,但贯穿右臂的一道疤痕却凸显出驰骋沙场已久的霸气。“那又如何?如今二弟携两千凌家丁壮参战多日却渺无音讯,凌家上下仅剩百余子弟,家业由你我二人苦撑。卫老,这是被逼无奈啊。”凌家主说罢叹了一口气,又道:“此番假借全力助皇室脱困,逃向乌川避祸,凌家必定在晨国永无立足之地,虽说大晨皇室难逃此劫,但万一有余胄存世,吾等定难安康。”
突然,一人来报:”家主,大事不妙,城堡被千余人围住,看其装束皆为赵家之人。”凌家主眉头一皱,试问道:“此可当真?”“弟子绝无半点虚假。”立于一旁的卫老见家主踱步思索,对那弟子拜了拜手,“你先退下。”“是,卫总管。”过不一会儿,家主仰天长叹:“莫非真是天要灭凌!”卫老插话曰:“家主莫要心灰意冷,虽凌赵两家世仇已久,但凌家一向与皇室结好,他们即使执掌兵权也定会有所顾忌。”家主摇头,“卫老,现在国都榆阳被占,皇室被围困于橝沄城,再难对赵家有所威胁。这次与赵家怕真是不死不休,你随我已久,不能枉死。你非凌家之人,若离去赵家定不会阻拦。”“家主此言差矣,正因随您已久,老朽此次绝不会弃您而去!”“卫老,吾知你心意,但如今不可儿戏,更何况你晚年得子,还需照顾,吾子嗣亦是需托付与你,可要慎重!”卫老沉思。家主见此,说道:“我以家主之名命令你携吾胄离去,待他日东山再起。”之后转身便向城楼走去,头也不回的说:“快动身吧,趁其未成合围之势快速离开,再晚就来不及了!“他凝视家主略显苍老的背影,双眼微红,忽一拜辑,沉声说道:“凌萧,你再次救吾性命,吾非知恩不报之人,此番定当尽心竭力护玄儿脱难,来世我卫昶甘做牛马再报恩德!”家主听后心头一颤,脚步为之一顿,背对卫老抹去泪珠,之后仿佛未曾听到般大步流星奔向城楼。
而此时凌家少主凌玄正带着其妹凌馨萱收拾行囊,见卫总管前来,欢声说道:“卫爷爷,这就要走了吗?”“少主,事不宜迟,我们要先走一步了。”凌玄见卫总管神色焦虑,心存疑惑“那父亲呢?”“家主有要事处理,一时半会儿恐难以动身。”“哦,一切听卫爷爷的。”话说完,就一手提起行囊,一手牵起步履蹒跚的妹妹,慢步跟随卫爷爷。卫昶望着皆为垂髫之龄的凌氏兄妹,随手拎起凌玄手中的包囊背于肩头,屈身抱起两人走向马厩,与早已在那等候的卫霖宇会和。却见卫霖宇那孩童身旁站着一匹良马,外貌彪悍,脑后鬃毛飘逸,身躯健壮,四蹄遒劲有力,浑身那墨色的皮毛刷的发亮,见卫昶过来顿时前蹄抬起,一阵嘶鸣,好似龙吟一般。
卫昶将行囊还予凌玄,回头远眺凌萧所在的方向,眼角不禁滴下热泪,喃喃道:“此番怕是永别了。”说罢俯身抱起三人飞身上马,两腿一夹,这骏马好似离弦的箭,飞向后城门。那早有两名骑马侍从等候,接过卫霖宇和凌馨萱,跟随护着凌玄的卫昶一同飞奔出城门。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话说凌家家主凌萧登上城楼,见四周有数千人围绕着凌家堡,而他们身后仍有一支支队伍源源不断的靠拢过来,顿时心中一凛,喝到:“凌家子弟何在?”“吾等皆在!”“可敢随我一战?”“绝不退缩!”凌萧见士气高昂,心中稍定,便向城下厉声喝道:“来者何人?”声色粗犷,音如雷霆,瞬间传向四面八方。城下一人接话:“早闻凌家主文武双全,胆量过人,为何今日竟苟且与此?而且仅数千人围城便不敢应战,龟缩于城堡之中,与传闻不符啊,莫非一代悍将凌萧只是浪得虚名?”说罢,与周围之人一阵讥笑。凌萧听后微怒,转身对守城之将凌椃说:“你在此守城,我下去会他一会。”凌椃劝道:“家主三思,莫中此贼的激将之法!”“吾自有数,尔无需多言。”说罢奔下城楼,翻身上骥,提起长刀就跃出偏门,冲那人大声喝道:“你这宵小可敢与我一战?“而在那人身后有两马并驾,鞍上乃赵家军师赵巍忌以及赵府将军赵恒。两人对视一眼,笑道:”这凌萧还是中计出城了。”“军师足智多谋,怕是早已测到性格刚烈的他会隐忍不住出城应战吧。”“哪里哪里,只是运气好些罢了,远不如将军智勇双全啊,一会还要依靠您在伏兵之处擒下凌萧呢。”“军师过谦了。”这两人还在一旁虚与委蛇,而凌萧早已同那人争斗起来。不多时,那人假装不敌向伏兵之地撤去,而凌家主何许人也,多年军旅生涯,怎会不知此人意图,骤然发力将兵器飞掷,长刀破风而去,嗡嗡作响,正中此人后心。凌萧见其落马,拍骥上前,随手一提取回兵器,旋即回城,只留下远处惊恐的赵府众人。赵巍忌凝视着赵将军,心存不满。”赵殷不是你亲手教导的吗,怎会这样!“赵恒双眼发红,怒视凌萧,咬牙切齿的说:“我怎知会如此!不管如何,我定要取他首级,来祭祀我弟子!”赵巍忌冷哼一声:“罢了,两日后自有援兵携攻城器械赶到,凭他那百余人自是螳臂当车。”之后命全军扎营,就此屯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