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水底的婴儿
十年后,1862年11月26日。
这个日子是唐朝名将,燕国公黑齿常之遇害的日子。
天阴云重,却始终有陆陆续续到来的村民来这燕国公祠上香祷告。
祠很小。两翼是画弧线而起的飞梁,青砖让整个祠显得沉稳。
正门大书“英靈世泽”四个大字,两边对联写着:歌舞未残飞骑出,月中生缚左贤来。用外人的话来说就是小祠却有大气象。
“三舅,这对联仿佛是首诗呀。”李潇枫看着忙活的老少妇孺,问三舅。
“是,当年写这个时候姥姥已经走了,没有拿主意的人,只好先写上这诗,结果这一写就是十几年,一直也没换。”三舅好像想起了什么往事,有些心不在焉。
“十几年前,三舅说要建这座燕国公祠,村里人都不置可否。现在看来,这应该是一项德业。”李潇乔若有所思。
“德业?哈哈,这只是.”三舅说到一半忽然止住了话。
李潇乔心里一惊,感觉到这件事有蹊跷。
先是姥姥去世,然后一直不信鬼神的三舅却匆匆忙忙的要完成这间祠堂,最后,是发生在建祠堂之前的一件事,最是让人毛骨悚然--然而时隔十年,也只有他一人知道。
他决定这次一定要问清楚,因为那件事,是他一直以来没法解开的一个心结。
“三舅,你还记得刘阿宝吗?”李潇乔心一横,决定把当年的事和盘托出。
“不记得了。”三舅看向别处,漫不经心的说。
李潇乔已经看见三舅眼神不对,知道他故意不提那一年。
“十几年前,我们几个人一起。”李潇乔没有理会三舅的回答,继续说,“一起从东坡古道去邻村。”
李潇乔故意补充了一句:“东坡古道,就是当年程长庚设台唱戏的地方!”
三舅转过头来,饶有兴味的看着他。
“然后到了古道尽头,是村里人建的水利井,没有盖,黑不见底。”李潇乔语气渐渐沉重。
“刘阿宝就是从那里掉下去,一直掉到了铁管井连着的东池。”李潇乔用余光瞟着三舅的表情。
“后来你下水去找他,可是没有找到,不是吗。”三舅如释重负地说。
“是的,仅仅是这样的。”李潇乔意味深长地说。
“另有隐情?”
“正是,”李潇乔不疾不徐的慢慢说出了当年的秘密。“当天我潜到水下,秋天的水很混,我很快找到了铁管井在水底的出口。我看见了刘阿宝,可是他是站在水中的。”
“那种奇怪的姿势让我很害怕,可我想到其他人还在上边等着,只好硬着头皮向他游过去。这时候他竟然动了。”
“我大吃一惊,转念一想,一定是水底的暗流。”
“如今想来,这种死水水底怎么会有暗流,当我再靠近一些时,你可以猜我看见了什么。”
“一个婴儿从他的背后探出头来,没有表情的看着我。”李潇乔好像并不打算让他们猜,语速加快了很多来平衡话语中的颤抖。
“你看错了吧,毕竟是在水底,看错也很正常。”李潇枫并没有被吓到,还保留着理智。
“我不会看错,因为我有证人。”李潇乔诡异的笑了一下,看向三舅。
“证人?”三舅轻哼一声。
“没错,就是你。”
李潇枫看见,在他面前,李潇乔抬起手臂,右手手指微微有些颤抖,指向的,正是三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