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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妖劫

终于渡过天火之劫的秦诺消耗极大,得益也极大,毕竟受到天火之焰的炙烤,使得原本圆满的混元珠被再洗练一次,推上了巅峰。仙魔诀的两股极端道气,自然也不例外,毕竟近三百年的修炼早已浑厚无比,借着对抗天火的灼烧,终于出现了变化,秦诺相信只需调整数日,便能聚气凝元,化道气成道元。这样一来,拥有法宝之身的他,无需如常人那般伐髓九炼,便能直指元神道境。

就在他打算寻个地方,调息一番的时候,忽然感到远方山巅上远远递来一股杀意。

早在先前渡劫之时,他便隐隐有被人窥视之感,只是当时正值关键,他没有心思理会,如今脱出天火劫数,出身佛门而灵识敏感强大的秦诺立刻察觉来者不善,那山巅竟然有妖气蛰伏。

“是妖?”久住雾隐近三百年的秦诺,知道这里是不会有妖的,若说有,对这片中州大陆了解不少的秦诺,也只能想到越过雾隐,往南而下,穿过群山峻岭进入的南域了。

南域有南域妖域之称。

曾经去过一次南域的秦诺,能够感受到南域的以强者为尊的血腥规则。

在那里有潜藏在六大水泊下千万年不曾冒头的洪荒恶兽,也有划分领域,盘踞在峰崖之上修炼多年的各路妖王,其中兽、妖、精、灵、怪……无奇不有。

洞窟,深渊,漫无边际的绿野山林中,藏龙卧虎,无数潜藏修炼的老妖,虎视眈眈,妖的家族,妖王的势力,没有拘束的厮杀掠夺,如果成长是一种考验,那么在妖域,成长便是一种时刻丧命的折磨。

堂堂正正的妖的世界,妖的天堂。只有强大的实力,才能享受被尊敬的荣光。

“难道是妖域的小妖们跑到边缘的森林来了?”

……

群山深处的一座山峰上,盘踞十道身影,其中为首的是个彪形大汉,不同的是他浑身虎皮虎毛,没有一点人的皮肤,而且宽阔的双肩上,长着的是一个杀气腾腾的白色虎头,竟是已成妖身的妖兽。

此刻,虎、豹、狮、狼、鹿、马……十道身影,十众妖兽,他们各个只变了个人的身形,一身的皮肤加上身体的特征,不知是刻意为之,还是没能变化完全。

通常修成妖身的灵兽,被称之为妖,那时妖的灵性大开,天赋初现,多了几分变化之能。若想变化为人身,只要苦炼打熬些年,就能成功,但多多少少都会留下一些破绽,除非识得一些高深的变化之术,才能将自身破绽尽皆隐去。

“师兄,那便是你的仇人吗?”

众妖中,地位仅次妖虎的鹿首妖兽开口问道。

“算是一个,这次师尊令旨,遣我们入玉明国行事,我之所以从此地入境,便是想顺道找寻当年的仇人,没想到这人居然还在。”妖虎名为虎魁,本体白头巨虎,正是当年在谷外寻仇的灵兽,两百多年前败走的他,毅然南下,投入浩瀚南域,如今居然修成妖身回来了。

名为鹿衡鹿首妖兽实力不弱,但想到比起同门出身却无比疯狂修炼的虎魁来,他自认不是对手,所以极为尊重道:“师兄既然有心复仇,我等自然鼎力相助。”

其余妖兽无不随声附和。

“好,真是好兄弟!”虎魁盯着一片焦土远方,双眼杀意直透三寸。

他这一双锋锐的目光,并非凡眼,称之为杀锋,是一种杀意的凝结,所修出的法术。

眼是心灵之窗,心含杀意,自然能从双眼透出。杀锋大成时,目光一闪,锋锐的眸光能透三尺长,强烈凝结的杀意,能过千山万水,直刺内心,未曾交手,便能将人的心神杀灭。

凌厉的目光令鹿衡等妖暗暗心惊,想来师兄的杀锋又有进步了。

这时,一身杀气的虎魁扛着一把鬼头黑炎大刀走到了峰崖边,这口刀叫“鬼灼”,是他本体利齿所化,成就妖身后,他祭炼百余年,终成一件与自身心心相连的法兵。

法兵不是凡物,皆有灵性,更何况虎魁这口用自身利齿所炼的法兵,是他最为称手的武器。

虎魁崖前纵身一跃,骤然化作一道锋芒朝那日夜都想手刃的仇人杀去。

吼~

一声虎啸,震荡山林。

秦诺抬头望去,只见一道身影,携万钧之势,从天而降,手中一把大砍刀,鬼色森然,竟是一口锋利的法兵,轮动间,刀光乍现,血芒迸发,化作一道轮斩,朝自己劈来。

来势汹汹,出手便是杀招,欲置人于死地。早感来者不善的秦诺也不做留手,双手一分,体内两股道气喷涌,汇于手上,比起两百年前,浑厚地快要滴出水来。两股道气如有灵意,在顶上轮转而交,衍生了出一块巨大的磨盘,秦诺见势已成,双手一扭,磨盘轮转而动,将劈来的轮斩,转眼绞散成灰。

这一招扭转乾坤是运转仙魔诀的核心诀法,乃是两气糅合,调转阴阳,牵动周天的法诀,是仙魔诀的根本,只叹秦诺仙魔诀未及大成,否则,天地磨盘,涵盖乾坤日月,能把一切碾碎成末,但此时用来,也就只能碾碎那一道偷袭的轮斩刀光,便余威大减。

趁此机会,秦诺连忙抽身急退。

果然。那偷袭的身影一刀不中,再起一刀,携浑身猛坠之势,直把两股道气所化的大磨盘劈地粉碎。

轰隆~

双足落地的虎魁举起手中的砍刀,一双虎目杀机毕露,赤裸裸地盯住自己的猎物。

“妖虎?”

约莫三丈之地,秦诺从来者身上感到了一丝熟悉。

忽然……

唰唰!

又有九个身影从天降落,他们分散四方,身前各祭一口法兵,一下形成阵势,将秦诺围在中央。

“九妖兵阵?想杀我吗……”转眼身陷囹囵,秦诺暗呼不好,这些年来,他虽然法力精进,更加本体已成,重获新生,但也不可能一下对付十只妖怪,何况他刚刚度过天火之劫,已经疲惫,比起平常,更加脆弱。于是他立即做出反应,仙魔诀在身体翻滚,轮转,一张手,厚重魔气翻滚,四散而出,隐有血光闪现。

法兵一碰,顿时灵光暗淡,运转迟钝。

秦诺见此正想跳出阵势,哪曾想双眼被不知哪里来的三寸豪光闪到,骤然心中一懵,只觉有股浓烈的杀意刺在心灵,但他是何等人物,绝望的死境,迷离的梦幻世界,天降火劫,都一一闯过,心灵不说净玉琉璃,毫无间隙,但也坚如壁垒,很快便反应过来。而这时一道刀锋迎面斩来,他无法寸进,又被逼了回去。

原来这些一切正是那提着鬼灼双眼杀锋频显虎魁搞的鬼,此刻他也已跃入阵中。

这时心头骇然的九妖,连连喷出几口元,才将阵势维持住。

鬼灼是虎魁蜕变修成妖身后,所祭炼唯一一件的法兵,比起自己另外九名师弟的法兵都要强横,如今执刀落入阵中,不但没有搅乱阵法,反而调动了阵势。

九妖见此登时与之配合,转眼间十口法兵熠熠生辉,连成一体,阵势的威能汇聚加持在虎魁身上,沐浴在光芒之中,气势猛增,力量暴增三成。

虎魁很享受强大而掌控全场的感觉,信手一点,阵势中的一口剑形法兵,忽然灵光一闪,朝秦诺刺去,其他八口上下游走,伺机而动。

九妖,九个阵点,完全将众妖的法力合为一体,九口组成阵势的法兵,更是由虎魁调动,他们配合默契,如同手足,可比往常毫无章法围攻的时候强了不知多少。

秦诺一侧身,躲过了这记试探的剑杀,暂时未能破阵的他安定了下来,看着这头妖虎问道:“你究竟是谁?”

秦诺暗想自己很少与人结仇,满打满算也不过几路仇家,紫霄月冰妍算一个,至于那个灭魔剑的道士也该是自己去找他麻烦,真要算起跟妖有关系的,或许就是当年转了一圈南域惹下的几路妖王?

然而妖虎的一句,顿时让他想了起来……

“谁?你莫不是忘了当初就在此地,是你让我联合的十数灵兽无奈败走,若非之后我南走妖域,只怕让你赶尽杀绝了吧?”虎魁扬了杨手中的鬼灼,杀气顿生。

问言秦诺这记起了当年这头在山谷外的白头巨虎,不由失声道:“原来是你!”

转念一想到这白头巨虎与弥飞的恩怨,秦诺一阵唏嘘,终究是因自己而起,自己又怎能逃出这场恩怨,“也罢!便让我来了结这场恩怨吧。”

心中已有定计的秦诺笑着道:“我说你这小妖虎,过了两百多年,修成了妖身,便是来杀我的吗?”

“不止是你,还有那头血猿,他更该死。”虎魁冷笑地补充道。

闻言秦诺哈哈大笑道:“你错了,当年是我让他去偷的灵药,至于你那儿子,实在纠缠,也是我让他顺手杀掉的。”

这话一出,场间十妖脸色各异。

往日惨痛的伤疤被人揭开的虎魁则是怒火顿生,双眼杀锋直透散三寸,发出阵阵咆哮,猛然间一个窜射,身影刀光洪水猛兽一般的威势被压缩成一道黑线,虎妖的刀,已然在最为凌厉的时刻斩向了秦诺。

杀锋先发先至,吃了一次亏的秦诺轻松化解,只是那饱含怒火的巅峰一线黑刀,不好接,而将一切恩怨揽在身上的秦诺居然也没想接,看着恐怖刀锋,呼啸而来,他居然狰狞地笑了。

嘶~

黑色的线一晃而过,圆满的法宝之身,猛然撕开了一个巨大的伤口,秦诺骤觉本体元气暴动,差点就要压制不住显出本体原形。

他竟是凭着本体硬抗虎魁饱含愤怒的刀锋,若是弥飞在此,非要破口大骂不可。

秦诺按着胸前的伤口,本体本源的躁动令他难受地弯下了腰,但却摁不下他抬起的头,他狰狞地盯着惊愕非凡的虎魁,然后勉强挤了一个让人怎么看都觉得惨烈的笑容,道“我这人呢,就是不愿欠别人的,这一刀还给你了。”

那一刻,原本凶狠无情的虎魁心脏骤然一跳,第一次感到瞬间的恐惧,这人简直就是疯子!

他似乎拒绝承认自己曾经出现的一丝恐惧,怒吼一声,五爪一抓,五口法兵被他调动,沿着互相配合的轨迹朝这个心中认定的疯子绞杀过去,同时手执鬼灼紧随其后。

已经还了一刀的秦诺断没有再次坐地待毙的理由,虽然本体混元珠受损,但根基极为浑厚的他,强运仙魔诀,此刻仙魔两气同出,汇于指掌,周身化作了一座磨盘,又是一式扭转乾坤,秦双手一扭,两股道气逆向转动,伴随嘎吱嘎吱的磨响,飞刺而来的五口法兵,居然被扭转乾坤牵引绞动,打乱了原有的轨迹,彻底被移到了一边去。

紧随其后的虎魁同样被影响,莫名的力量不停牵动他周身,使得他的攻势一顿,秦诺趁此机会,险险地躲了过去。

本体受损,又再次耗费一身元气的秦诺几近脱力,浑身低迷无比摇摇欲坠。

虎魁看在眼里,知道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心中一喜,暗想若非这疯子傻傻地白挨一刀,只怕自己还要多费一番手脚。

虽然至今因这人拿身体硬抗自己刀锋的做法感到心悸,但即将复仇的他大好心情掩盖了一切。

“告诉我,血怒猿在哪里,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虎魁厉声问道,即使秦诺将一切都揽下来,他也绝不会放过那只亲手杀了自己孩子的血怒猿。

“他…他么?他早死了!”

看着这个伤势过重的仇人,摇摇欲坠最后摔在了地上前所说的话,虎魁登时一愣。

“死了?”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结果,虎魁没有半分喜悦,而是一脸狰狞地揪起了秦诺,“你给我说清楚!”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秦诺早已昏死过去的死寂。

虎魁大受打击地摇着头:“不,这不可能。”

就在这时林中树叶沙沙响动,一个身影兀然闯入,血红的毛发迎风飞拂,居然是终于赶到山谷的弥六,急行间他误闯了战圈。

显然,他没有意识到这里会有那么多人,看着这样的场面,顿时愣了愣。

随后一个咯咯的笑声传遍丛林:“小猴子,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话音刚落。又一个身影窜出,是紧追不舍的李青绾。

还未站定,女子便察觉不对,本来正追逐地欢乐的她,朝前一看,十个半人半兽模样的身影,各祭一口武器在身前,那浓烈的气势,暴躁而蛮野,与灵兽完全不同,她出身高贵,还分得出来什么是灵兽,什么是妖,所以即便小六口吐人言她的内心也没有多大波动,唯独现在这般情景,让她心中一沉,发现自己不知觉中,闯入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

十妖的眼光仅仅扫了她一眼,便又聚焦在血怒猿身上。但也就这一瞬间,惊得她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将怀里的一把三寸小剑捏在手里,不敢言语。

“哈,哈哈!这就是死了?”原本大受打击的虎妖发现弥六的存在,忽然癫狂地笑了。

而本该昏死过去的秦诺,眯着眼,一看来人,心中不由破口大骂……

得,这一刀被白砍了,戏也白演了!本想着被砍上几刀,也死不了,毕竟自己的本体是混元珠融合太极石所炼,强悍无比,顶多就伤了些根基,他不怕,然后装个死,暗想反正死过一次总能装的像吧。然后人都死了,什么恩怨总该了了吧,即使妖虎不信自己的话,不信弥飞没死,去寻弥飞也没关系,茫茫雾隐,哪里那么容易找到血怒猿的领地,等花费时间找到了,装死的自己早就将弥飞引走了,寻不到弥飞,即使妖虎表面再怎么不信,心里也该有七分信了吧。

可终究人算不如天算!

想想也是,天火降世,这么大动静,即使弥飞不自己过来,也该使他那个一直不待见他的孙儿过来吧。

仅仅一眼,秦诺便认出了这个忽然闯入战圈的那位让弥飞狠心折磨几十年才开窍通灵的灵兽弥六,可妖虎可认不出这个与弥飞同族,又是亲系血脉,还同修心禅不灭,气息极其相近的弥六。

脸色似喜似怒似颠的虎魁,一下舍去自己认为已经丧失战力的秦诺,执刀朝弥六冲杀过去,人未到,杀锋一闪。

顿时让莫名所以的弥六陷入浑噩。

原本这一刀便足以要了弥六的命,只是某位本该昏死在地上的家伙,在虎魁出刀前便猛然弹起身来,眨眼间他化作本体混元珠,当空一震,注意力放在弥六身上的九妖一下持不住兵阵,让秦诺跳脱而出,再显出人身的他,不再保留地全力转动仙魔诀,顿时浓郁的仙魔气化身出两相,仙相在前,魔相在后,仙魔两相是他第一次施展,却让他速度猛然大增,后发先至,抢过虎魁前,双手一张,将弥六和一开始被自己忽略的红衣女子,一把抄起,逃之夭夭去了。

变化之快,令众妖措手不及。

吼!

大感上当的虎魁发出愤怒咆哮,扬手再挥出一道刀芒,斩向那逃逸的身影。

这一刀发得狠而快,秦诺若躲,身形必阻,被他追上,不躲只能硬抗,显然已经拿身体抗过一次刀锋的秦诺选择了第二种,刀光斩在背上,让身后厚重的魔相一阻,散了两成功力,剩下八成全部由本体承受,这让他浑身剧颤,元气浮动,但他不作停歇,反倒借着刀芒的冲击,飞速逃离,展开飘逸仙姿,一下甩开众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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