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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余鲤

万花楼的地宫,那块冰里的红鲤动了动,莲姨将她没了手的手臂用长袖遮住,没有流下一滴血。

“小鱼。”冰融化的差不多了,红鲤突然变成一个白衣少年,睁开那双不被世俗吞噬的眼,纯净剔透。

脸上的红鳍却没完全消退,那点红色的鳍代替了人类的耳朵。

莲姨再次看到他,眼泪夺眶而出,忍不住的抽泣,清荷只是在一旁欣喜的安慰着。

他向莲姨走了过来,一双天真的眼看着她,问她:

“你怎么了?”

莲姨又伤心的止不住哭泣,也回答不出什么,清荷也是第一次看到成人的小鱼,他好可爱好英俊呀,只可惜他和莲姨那么相爱。

“这里是哪里?”他又看向清荷问她,对他很熟悉的一个人,似乎这么多年来就是这张脸出现在自己脑海里。

“这里是我们的家……”莲姨终于说出了一句话,她真诚的眼,望到小鱼的眼底,他真的一点也没变,几百年的努力没有白费。

“我们家……”小鱼四处张望,这里充满了寒冷血腥,怎么会是家,还是我们的……

“不,小鱼,我们的家在上面!”莲姨擦干了眼泪,笑着拉住他的手。

“小鱼……”他却对这个名字产生了陌生感,他说,他不叫小鱼。

“那你叫什么?”莲姨收住了笑

“余鲤。”他淡淡一笑,又看向清荷,那丫头他认识,是个好人。清荷却害羞的低下头,也感到不好,余鲤这个名字是她取的。

“那你可记得我是谁?”莲姨睁大了眼,预感到他可能忘了自己,不禁有些心慌。

在小鱼摇头那一瞬间,莲姨的泪再次决堤。他忘了,几百年辛苦的为他输精力,他忘了,他还在的时候恩爱的小夫妻,他忘了,他曾经亲切的叫她为小莲花,他忘了,古莲道姑对他而言就是全部,他忘了,她成仙时他为她而流的泪,他都忘了。

不,也许,他没忘,也许是他变了,又或许是他忘了,只是忘的仅她一人。

“我不怕重新来过。”她说,可以重来,一切都还不迟。

回万花楼,莲姨将他带回万花楼,余鲤本想带着清荷,却被拒绝,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莲姨说。

清荷就这么和余鲤对视着,直到他完全消失在她的眼睛里,她才默默地变成原形,在余鲤醒过来的冰块里呼吸着。不经意间可以注意到,那朵粉色荷花上,有一滴滴水珠滑落直接成冰……

这些年来,在他身边的从来都是自己,为什么他醒过来后就觉得那么空虚呢?莲姨确实为他付出了许多,用各种各样的妖血保持他的心跳。

清荷无力的哭泣,是在哭诉这些年来因空虚而向余鲤倾吐心事的陪伴,还是她因为不该爱上睡着的余鲤而暗暗自责,不得而知。

魔界的魔宫————

天乾一回来就见到玉娓,她还像原来一样对着他们笑,只是这样的玉娓,更让他们两个动情。

“你来护法,我来为她接骨。”天乾打晕了她,对绯弈说。

拿出那一截用血换来的莲藕和莲花,先在她那断臂上轻轻施了法,好让这莲藕能成功接上去。

一按,藕接上去了,立刻变成一只玉手,天乾高兴的看着床上安详躺着的玉娓,她的肚子已经有些大了,当孩子出世那天她就会死去吧,这样也好。

噬肉之痛如此让人难以承受,她却愿意,天乾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补偿她吧,一定是的吧。

“王,去歇息会儿吧!”绯弈在一旁提醒,今天天乾消耗的太多了,血和精力,虽然他也不知道王和曼珠的血为何可以救他。

“你照顾好她。”他从床上起身,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魔王殿,他坐在魔椅上,闭目养神,突然一个魔卫来报:

“王,你不在殿中的时候,九曲星君来过!但属下没让他进来。”

“他来干嘛?”他没睁眼,只是用手揉着一边的太阳穴。

“据属下猜测,他是来偷紫凌剑的。”那个魔卫单膝下跪,严肃的禀报着。

“紫凌剑?”天乾这才想起它的存在,那把剑呀,本来就是魔宫的,可恶的九曲星君,将伏魔粉涂在了上面,将它的正气炼得十足。

因为它,天乾的手腐烂,玉娓才会割肉,他才会去万花楼,再去救那条鱼,才得到古莲的一只手。

“对,它现在被玉娓夫人藏在她的床边,是绯弈大人安排的。”

天乾安心了,身边的人果真真诚可见。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天乾又闭上眼睛,昏睡过去,躺在椅子上如死了一般,一睡就是三天。

“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累,永远不会躺下呢!”玉娓走进魔王殿,她醒了过来,没见到天乾就来找他了,没想到走进来居然会看见他这样安详的睡颜。

将一件黑色的斗篷为他轻轻披上,随后在他身边坐下,冷峻的脸上有难得的舒心。

“为什么要这么抗拒我?即使我有了你的孩子,要死了,你都不会多关心我一下吗?”

玉娓说着,泪就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哽咽了一下继续说,

“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不然你也不会为了救我去用自己的血去换莲藕。”她也是刚才才从绯弈口中得知,心里又高兴又悲伤,他明明有自己还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们互相亏欠彼此太多,你就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在最后这段时间快乐的陪着你吗?”玉娓的泪水一滴一滴,在脸上留下深深的泪痕,她无言的俯身吻上他的唇,带着泪,虽然得不到回应,但她却很满足,能在她身边,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而在大殿下的绯弈却捏紧了拳头,心如刀割,这个女人永远都只能看见自己的心里全是天乾,永远看不见别人的心里全是她。

他不再看他们,转身无奈离去。

玉娓从他冰冷的唇,一路吻到鼻尖鼻梁,再从两眼吻到脸颊,每一吻都很轻,小心翼翼,带着的却是深深的爱。

她最后还是停了下来,将脸停留在他的胸膛,静静地闭上眼,多么坚厚的胸膛,只可惜,

“连你的心跳声我都听不到……”她暗自呢喃着,随后睡去。所以她没发现天乾的脸上出现了两行清泪,从闭着的眼睛里流出来的,谁都不知道他为何而流泪。

夜,万花楼楼顶——

“战神,你失职了。”九曲星君终于出现了,他站在万花楼楼顶,俯视人间众物,指责着他,没想到他也有这么一天。

“我失职,那你呢?玉帝让你来帮我,你又去哪了,我不知道曼珠就是妖女,但你知道,可你跑了……”三生并不认为他有错,对于他他也是有些厌烦,说到这里也自己停了下来,再多说什么也没用了。

坐在楼顶上,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不知何时起学会喝酒的,不过他就是在浇忧愁,但根本就没用,他的脑海里满是曼珠那女人,挥之不去。

而莲姨,更为可怜,余鲤一旦冷落了她,她便会伤心,她从他口中听到最多的是另一个妖精——清荷。

“清荷呢,她什么时候会来看我?”余鲤又在问了,莲姨总是会耐心的告诉他快了,把他当小孩子看待,希望着哪天他会想起曾深爱着的自己。

“她呀,有点忙,你耐心等,她总会来的。”莲姨十分温柔的说,内心却充满苦楚。

“哦,莲姨……这些女人都是干嘛的呀?”自从他一出现,这些女人就盯着他看,看的他很是害羞。

“她们呀,住在这里赚银子。”

这些女人们都知道,这个男人如此英俊,是莲姨的人,所以只敢远观不可以亵渎。

“银子是什么呢?”

“银子可以换很多东西。”

莲姨还是不厌其烦的回答,至少小鱼在她身边,她是幸福的。

“莲姨,耳朵热……”小鱼挠了挠耳朵,那两个毛茸茸的东西把鱼耳朵遮住,闷闷的很不舒服。

“千万别取下来。”莲姨睁大眼睛紧张的说,还真是纳闷了,怎么就变不出耳朵呢?

“好吧……”小鱼也明白,大家的耳朵都和自己的不一样,他是鱼精。

“一天怎么这么多问题呀?送你个东西吧。”莲姨温和的笑着,少有的温柔。

说着就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什么东西,像是一张卷轴的东西,她把它打开,对他说,

“这个可是我的宝贝,每天你只能问它一个问题,并且它只可以回答是或者不是……”话还没说完,小鱼儿就接过那个东西,真是新鲜玩意。

“谢谢莲姨!”他高兴的,就像个孩子,莲姨听他这样叫自己,真的很心酸。

魔宫——

魔椅上,天乾醒了,难得的舒心。玉娓躺在他的怀里,虽然冰冷,但也满足。

“那把剑呢?”天乾问。

“我这就去拿。”说着就起身正要去拿,但天乾却拉住了她的手,傻姑娘。

“不用了,送给你。”他笑着,希望她可以用好它,哪怕她不会用,只要守好就够了。毕竟整个魔宫,也只有她能用那把剑。

“真的吗?”玉娓眼里闪着光,天乾送她东西了,她的手没白丢,也没白痛。

“嗯。”他点点头,玉娓抬起头来轻轻在他脸上一吻,却引起了天乾心中那一把许久没起来过的火。

自从上次万花楼的幼安……

“玉娓,不可以哟!”他警告她,谁知她却邪魅一笑,准备吻上他的唇,但天乾先她一步,凶猛堵住了她的嘴,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舌尖探入。

深深地吻,玉娓没防备,但只能闭上眼享受他给的霸道或温柔,天乾迫切的想要更多。直到他感觉到玉娓突出的肚子,才慌忙的放开她,看着她微微凸起的腹部,要是突然没忍住……

“王,谢谢你!”玉娓知道天乾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她已经很感动了,之前做的种种,能得到如此回报,足矣。

抱紧了他,若是曼珠留下来的那点血不能让她活下来,那就是她的命,她认了,因为她早已认了一辈子输在天乾手上……

“傻女人……”天乾的手抚上她的背,安慰道,她何时向自己道过谢,他不该带她来这里的,更不该让她爱上自己。

“想听紫凌剑背后的故事吗?”天乾闭着眼睛问,玉娓点点头,幸福的泪水挂在眼角,真想时间停在这一刻,停成永恒。

“绯弈,你也别躲了。出来吧!”

外面缓缓走出来的绯弈,让玉娓羞红了脸,刚才的他是不是全都看见了?

对,他全看见了,所以脸色低沉。

“属下知罪。”单膝下跪,拱手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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