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一开始落在后面太多，姜弦虽是超了很多人，但也还是没有追上聿长华和宋坤阳。
她现在的心理很复杂。
这样的训练对她有什么作用呢。
四个小节就算不休息，她也可以坚持下来，女生的体能本来就弱，她虽不及各位师兄，却也是常跟着他们训练的，体力自然差不了。
跑了一圈又一圈，练的是体力，却不是球技。
对啊。有什么用。
谌教练走后，南乔球队的教练们大多数也走了，留下来的，新来的，就只有李教练和一些爱好篮球的业余人士，连许多师兄师姐都去了和南乔齐名的北启球队。
南乔是真的没落了。
大家日复一日地练体能，很少会打比赛，今年的比赛要不是京城这边邀请，南乔怕真的就要散了。
姜弦有个叫赵莘的师妹，就去了北启，还经常劝姜弦也过去，说北启不光比南乔的训练效果好，就连教练的人品都无可挑剔。
姜弦知道李教练人并不是那么好，却练了六七年球，实在是舍不得南乔，舍不得这边的队友。
就这样跑着，姜弦突然听到有人大叫。她停了下来，回头一看，竟是傅浔晕了过去。
“师姐！”王婉秋跑了过来，“李教练不在，怎么办啊。”姜弦一愣，说：“不是还有聿教练和白月吗。”
聿教练马上就跑了过来，姜弦看着傅浔，竟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南乔的体能训练不少，是大部分球馆所比不上的，傅浔和大家比起来虽差，却不可能到了跑几圈就晕的地步。
她说：“聿教练，要不要送医院？”
聿教练背起了傅浔，“肯定得去。白月，准备车。”
姜弦蹲了下去，皱着眉看着傅浔，拍了拍他的脸，接着深吸了口气。
她道：“聿教练，白教练，先把傅浔送回宿舍吧，估计就是累晕了，能不能先等等李教练？”
聿教练点了点头。
宿舍。
姜弦留下看着傅浔，她脸色越来越差，最后出声：“傅浔，你还不醒？”
傅浔睁开了眼睛，叫道：“姜师姐……”
姜弦怒极反笑：“还嫌南乔不够丢脸？”
“师姐，我做错什么了。”傅浔反驳。
姜弦看他一点儿悔改之心都没有，便说：“为什么装晕？就是为了不跑步？别不说实话，把你赶出南乔这点儿事儿我还是办得到的。”
傅浔冷笑：“对啊，你姜弦是谁。不尊敬教练，排挤胡薇，念念师姐都被你气得不行，你姜弦多厉害啊。”
姜弦沉默。
她忽然就笑了。
她就是不尊敬李教练，就是排挤胡薇，就是要把沈念念气得要死。
可她们谁生气谁要死要活了？还不是在一旁继续算计利用着她？
李教练以她姜弦的名义在北启挖了不少人过来，胡薇一次又一次地气得她跳脚，沈念念……沈念念……
“对啊，我的人生理想，就是气死沈念念。你管的了吗，傅浔……师弟？”
门突然被推开了。
聿长华和宋坤阳走了进来。宋坤阳的脸色有些铁青，他道：“你和胡薇怎样我不管，但是李教练和念念又妨碍到你什么了？”
姜弦有些恍惚。
宋坤阳，他就是这么说的……
她站了起来，她听到自己一字一句地说道：“宋坤阳，你真是眼瞎了。”
“呵呵……也是我看错你了。余泽熙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信，你姜弦会是比赛服用兴奋剂的人。”他说，“念念帮你圆了过去，你还恩将仇报？”
姜弦瞪大了眼睛，忽然就甩了宋坤阳一巴掌：“你可真是……真是……厉害啊坤、阳。”
宋坤阳看着姜弦跑了出去。
他不知怎的，脑子一乱就喊道：“姜弦，你就作吧！”
聿长华淡淡瞥了他一眼，跟着走了出去。
他不知道其中的怎样的误会，但是他莫名相信姜弦的眼睛——干净、澄澈，却也如三月雪山上的雪水，凉的彻骨。
她的眼底有万丈星辰。
他不相信姜弦是这样的人。
聿长华看见姜弦坐在了不远处的椅子上，眼神空洞无神。
聿长华走了过去，坐在姜弦旁边，说：“姜弦……嗯？”
姜弦不说话。
须臾，她道：“沈念念是和我一起练球的。”
“嗯。”
“那年比赛，上场前她在众目睽睽下从我的包里翻出了兴奋剂。后来师兄带着她去化验我喝过的水，显示有兴奋剂的成分。之后一直没有让我上场……我之前的成绩……谁又会相信？”
“……嗯。”
“还要听吗？”姜弦笑笑，“这样的事有很多哦……这个球馆，根本就没有人是真心的。”
她又道：“我讨厌球馆，也讨厌姜弦这个人。”
聿长华说：“那你……要怎么办？”
“简单咯，撕破脸，以后苏南的篮球界就没有我的容身之所了。”
“是要继续忍吗？”聿长华紧紧盯着她，等待着即将听到的回答。
姜弦也看着他，道：“你觉得，我能说出来什么？球馆间的恩恩怨怨？女生的勾心斗角？谁会相信？谁会在意？”
聿长华垂眸：“姜弦，我信你。”
他信誓旦旦地道：“我信你，姜弦。”
姜弦，我信你。
我信你，姜弦。
她愣了一下。
“是嘛……我的一面之词可没什么好信的。”
姜弦轻笑：“她不是诬陷我用兴奋剂嘛。就算她不告诉我，我也知道是她啊……”
她的眸色越来越深，只要提到沈念念，姜弦觉得，她就会疯掉。
沈念念。沈念念。
她蓦地一颤，她感觉到聿长华抱住了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姜弦，姜弦……”
姜弦坦然接受了这个安慰性的拥抱。
她轻轻推开了聿长华，道：“聿长华，是在哪个学校？”
“市十五中。”
“那不是初中吗？”
“高中也有的。”
“这样啊。”
———————————————
球队。
李教练怒气冲冲地看着姜弦，骂道：“你擅自做什么主？傅浔真出事了怎么办？你这个师姐就是这么当的？我是怎么把你教出来的！”
姜弦抬头：“你从来就没教过我，不是吗。”
“滚出去！”
宋坤阳看着姜弦，欲言又止。
姜弦看了看他，道：“坤阳，对不起，昨天是我的错……我说错话了——”
她看着宋坤阳有了笑意，接着贴着他的耳朵，笑意盈盈地说：“怎么能这么对沈念念呢，也太便宜她了吧。”
对啊，太便宜她了。
她看着宋坤阳轰然倒塌的期待和笑意，狠了狠心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