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钢铁枭女
“Yohooo!”
“呜呼!好刺激！”
杰克终于扣住列车，站稳了身子。
在高速飞驰的车顶，第一个迎接的热情主人就是那阵逆向烈风，巢都空旷的狂气一点也不比地上的逊色，砂砾扬起，刮的割面生痛，带着哗哗哗的声音，打在披风和面罩上，啪啪作响。
情报似乎没错，大漩涡之怒号上的守卫好像真不多，就连钩子抓住的那清脆一声响似乎都没有人发觉，并没有引起守卫的出击。
“啊！”
“姐姐。那。是。只是沙漠的尘埃？还是一缕狂暴的怒气？”
阿黛丽碧蓝的眼睛看着远处，银色的左臂指向千米外的的盐沙地，她白色的头发在沙漠和人造光合灯照耀下像是飞扬的风铃花，本空无一人的盐沙地突然滚起砂石，远远的似乎夹杂着[发动机]突突突的声音。
突突突，突突突，龙卷尘土似越来越逼近。
霍尔特掏出了腰上的望远镜观察：“是。。机车神教。。的摩托小子们！”
“麻。烦了。”
[机车神教]是由摩托骑手，年轻活力混混组成的巢都佣兵帮派。
若你不幸来到地下巢都，看到远处的滚滚黑烟，听到摩托机车突突突的发动机声响，铁链甩动的清脆，轮胎魔鬼般的摩擦，请不要妄图逃跑，也不可能跑掉这来临的厄运，因为这是机车神教的突袭，骑手的狙击，最好的方式就是呆在原地，把所有的身上能脱的脱个精光，整整齐齐的叠在一起，然后趴下，撅起屁股，指望着摩托疯子们能放你一马。
这是疾风的恶鬼，驾驭那些畸形可怕的改装摩托机车，多尖刺的肩铠是他们的最爱，手上捆的锁链比货柜上的还多，最常见的袭击行动，就是抢劫汽油和掠夺改装材料，像爆破般的出现，爆破般的消失，在他们的生活里，如果非要说比飙车更有意思的，那只剩下改装心爱的摩托，进攻行动毫无章法，也不需要太多理由。
也正由于无规律行动，在被海盗所歼灭的名单里，还未能有上他们的一笔。
“摩托车。。打劫。。大漩涡？。”霍尔特呢喃的说，仿佛是看土狼袭击雄狮。
唐娜则望着那一群扬起的砂砾，脸上的表情沉了下去：“这黑拇指，大概是惦记上列车上装载的汽油了。”
“一旦惊动列车守卫就麻烦了，我们要抓紧时间！”
“快，快，快。”
两组人马分拆，阿黛丽和霍尔特匍匐向车头去停住驾驶室的疾驰，杰克和唐娜则去车尾拆卸炉膛。
顶着烈风前进，奇怪的是，列车的守卫少到比想象中的还要少，寂静的简直就是空无一人，虽然霍尔特方才一发钩爪精准轻巧，但是声响多少无法避免，却没有一个海盗守卫出来查看，从爬过的通风口看下去，车厢内尽是堆放长棺材似的箱子，不知道是什么神秘物资。
[奇怪。。怎么连一个人影也看不到。像是一条幽灵列车似的？]
[比想象中的还顺利，这样的顺利的感觉反而。]
[奇怪的不安心。]
唐娜一马当先的在前方，迷人的臀部曲线让春光旖旎。突然，先到了助燃室通风口的她愣了一下，就不再行动了。
“怎么了？”
随后杰克赶紧绕了过去。
如果说命运有什么真理的话，那就是胜利之路永不会是平坦的。
大漩涡列车厢内部空间极大，就像是小个游泳馆，很空旷，轰鸣作响助燃操作机台的一边有把铁铸大椅，正坐着一个高大，强壮的女人。看体型装束，肩宽背厚，披着身像中世纪骑士似的板甲，脖颈背后的盔甲上竖起一个钢铁圣环，斜庞克的淡色头发留一边，铁铸大椅边竖了块巨型盾牌和一柄大动力蒸汽锤，正一手托住脑袋，像是睡着了。
“这女骑士是？”
唐娜的脸色则变得苍白，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这特殊装束和嵌在背后独一无二的钢铁之环。。
[。。这女骑士应该就是。]
[那。刚才铺在车厢里的那些长箱子不就是。。]
而正如她所想，最糟糕的敌人在这里，最不想遇到的敌人在这里，最不因该的敌人在这里，最麻烦的敌人也在这里。
正如同凛钢城的居民都知道主宰的[皇帝]一样，巢都的帮派人也都听闻过[巢都之灾]的名号，
巢都之灾，苦痛引擎，帮派之鞭，海盗君父，这些名号却都是指一个人，刀锋船长，
刀锋有着一张瘦削，如同从峭壁上刻出来的脸，豺狼般的五官，上面镶嵌着冷酷单薄的嘴唇，深红色的一只电子义眼。
能看到这张脸的帮派人却无不为之色变，刀锋的一举一动，他的残暴无情只辅佐一个真正的主人，就是他自己。
他的来历，和如何组建起海盗帮，都是团深深的迷雾，只知道是曾经服过兵役的正统军官。在他的大本营里，以一艘古代维京船改造为自己的炮火旗舰，用恐怖的数条钢索悬挂在背靠的莲宗大水坝的中间，成为悬空的海魔，如同抽过地下世界的一条浸毒皮鞭，昭示着务必要臣服的众生。
刀锋认为散兵是不堪一击的，成连队的建制是帮派基础，制胜关键，其麾下两大精锐战斗连-[双铁]分别是[铁人]，[铁炮]，剩下的[髑髅]是负责渗透，后勤，侦查的斥候连。
现在，唐娜和杰克所遇到的，就是双铁之一[铁人]的连长，[钢铁枭女]。乔安娜。
“无坚不摧”，“无可撼动”则最代表这位连长的危险程度，以至于站在她的长柄动力锤面前就等于是[找死]的同义词，躲在她的大盾之后就等于是[安全]的保障。
[她怎么会在大漩涡上？不是该忙于和[丛林猎手]的作战吗？]
唐娜思索稍一分神，边上的杰克却放下了绳索，偷偷的从通风口爬了下去。
“杰克，杰克，你干什么。”她喊道，紧张而又不敢大声。
“别慌，你看。”他的手指了下乔安娜，似乎深深熟睡，像一塑雕像。
“嘘~这女骑士睡死过去了，就马戏团的狮子一样安全。我去把炉膛撬过来就好了。”
“赶紧上来，这太危险了！。”
唐娜急了，杰克并不知道海盗有多恐怖，连长战力都是怪物的级别，更何况如果惊动了她的[铁人]就更麻烦了。
“来都来了，等我，一会就好。”
他哪里会听的进劝，顺着随身绳索哧溜的一下，利落的翻滚就爬到控制机台边上去了。机械炉膛并不难以拆，在杰克这样老练的工程技师手里，不过就是几分钟的光景罢了，套上动力拳，刚要动手。却感觉有些异样。
[呃。。这是？]
[怎么感觉。。这车厢里的空气似乎都。扭曲了？。]
[错觉吧？]
[不，只有那女骑士的边上。。]
杰克感觉这不动如山的女骑士边上，似乎冉冉的有一股。。透明却泛白色的[气]。
[烟？。]
不留意的话却是不易察觉，但确实在乔安娜的背后。有一股。。怎么说呢，异常的奇妙，像是开水壶一般，很轻很柔的[烟]。
不，正确的说，是[雾]，有[雾]飘渺的从钢铁枭女盔甲中的里渗出。
[她是蒸汽机吗？]
杰克一时间觉得好笑，不再理会，掏出扳手，直接就要去拆面前的冒着红光的机械炉膛。
[大意]。太大意了，毕竟未经过地下战斗的考验，他并不知道，生存还是毁灭，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人类的皮肤对于空气的流动，即是[风]，有一种说不出的敏感，这就是五感中的[触]，老练的斗士仅凭[风]的流动，就能感觉到敌手存在的位置和动作，杰克的触感极其敏锐，虽然他并不知道，但仅仅是这一瞬间的感官上的异常，救了他一命。
出于本能的闪避！
横扫的巨锤从杰克身边擦过，虽然没有直接命中，却稍稍往回一勾，一带，一甩，他就像是巨人身上的蚊子，被一下子就被甩飞到了操作台反方向的车厢璧上了。
Bang!
他被撞摔的头晕眼花，气血翻涌，连背脊感觉都要断了，双手勉强按墙壁落地。
[这。。好大的力量。。简直。。就像是从四五层楼顶上跌下来似的猛烈。]
出手的乔安娜却几乎都没怎么动，仅仅只是右手轻轻的挑拨一击，如同翻开一本书页般容易，这柄长动力锤重达二十多磅，在她的手里却像是一把匕首般灵巧，铁铸大椅上的女骑士声音有点沙沙的，却又很清楚：“盗贼？你是怎么到列车上来的？又是哪个的帮派的人？”
“立刻交代，否则，就地处决。”
杰克则望了眼机械操作台，台上竟然没有一点损伤。
[这女人。。这么大力气。。竟然能收放这么自如。把握的恰到好处。。]
[可恶，就差那么一点点。她怎么察觉到我的？。。]
他对自己的维修技术，手脚伶俐，探囊取物这三样，向来是相当有自信，还未动手，直接被逮了出来，这还是第一次。
钢铁枭女却挑了下眉毛：“撞得说不出话了吗？”
“还是说。”
“指望着同伴来救你呢？”
双枪舞刃，从天而降！是唐娜！她又怎能坐视杰克遇险，直接从通风口跳下，红蓝双枪上膛！
[调整呼吸，][控制肌肉，][随着枪械的节奏！]
Pong!Pong!Pong!
Da，Da，Da，Da，Da!Da!Da!Da!Da!Da!
蓝红双左轮开火！
一个枪口如同火炮般一发发猛烈，一个枪口胜似冰雹一粒粒的倾洒，
子弹风暴毫无疑问的全部命中了乔安娜，巨大的冲击力让坐的那把铁铸椅也掀倒了，翻开在一边，刹那尘埃遍地，铁屑飞扬。
“你还好吧？”
唐娜顾不得多看，立刻一个弹跳疾步，过来照顾杰克的伤势。
“我没事。还好你解决了。”
“我想没有那么容易，快走！”
她的话音未落，车厢的[雾]却更浓烈了，一个被包裹身影就已经站在了身后。
“呃？！”
“嘿！”重锤当头猛击！
唐娜虽惊不乱，手一撑地板，一个翻滚躲避后跳起空中，蓝色左轮再次连发，火力全开!子弹直卷袭向[雾]中人。
[雾]中人却毫不闪避，右手的长柄锤往后一推，借籍冲击力，如炮弹般跳到空中，左手拎起大盾牌挥手就是一下猛击，直接半空击落！
“好快！”
势大力沉！唐娜几乎无法闪避，勉力格挡，红蓝双左轮全部被砸的脱手，糟糕的落地姿势让左腿的义肢落地后被巨大冲击力折断，一下子疼痛锥心。
[怎么会，子弹明明就。。为什么？]
[啊？！]
抬头再看，她终于明白了钢铁枭女的秘密。
[原来。那身板甲不是一般的。]
千锤锻重甲，精钢塑勇将！
乔安娜的一身板甲，并非一般的金属铸合的迟钝防御壳，这是一套动力甲，由陶瓷复合装甲板熔炼，板甲本身在穿着时，留有数道缝隙，在她背后有着很多像汽笛一样高高低低的管子，所有的[雾]就是从这里渗出，这些[雾]是高浓度的水蒸气，富含神经元，将板甲的缝隙填合，像集束肌肉般增强力量，使得动作不再那么笨重，更从而形成了一道额外的皮肤，像一层结界，子弹的冲击像是雨水击打在雨衣上一般，被化解散开落在地面。
这也是杰克为什么还未出手就被察觉的原因。
如果说一般的人类能察觉到空气的流动，用[触]感觉到[风]的话，乔安娜就能靠[雾]感觉到[温度]，从[温度]的[变化]得知周围的环境。
但钢铁枭女也并非完全无伤，之前唐娜红左轮的一颗大威力子弹的冲击下，那圆润的左肩甲被打的几分龟裂，虽然没有因爆炸而破碎，子弹的螺旋也让空中的盾牌猛击的力量下降不少。
落地的乔安娜拔下了左肩甲几块碎裂的复合陶瓷碎片，迸出了左轮的马格努姆子弹，一只手捏住的瞧了瞧，在她长达多年来的战斗岁月里，碰到过形形色色的敌人，狡诈猎手，凶猛巨汉，恶毒术士，炮火狂徒，但从来没有一个能如此一下就击穿她的防御，更未能有打裂她的护甲，随后她一弯腰，拾起掉落地上的红左轮。
Tang，tang，tang，钢铁枭女一步步的走来，慢慢的说道：
“有意思，这么大支手枪，你这么一个少女刚才竟然在那几秒钟的时间里，像是暴风雨一样的射击。”
她紧紧的盯着唐娜：
“在那一瞬间，呼吸都没有紊乱，也没有流汗，但能量却达到了一个爆发点。”
“这是为什么呢？”
她一只手比住了耳朵：“那么现在？心跳似乎加速，体温也正常上升了。”
“这就是所谓的[机械共振]吧？“
唐娜脸上写满了惊异。
“何必这么吃惊，小妹妹。这种古武术一样的技巧我早知道了。”
“你就是这座巢都的原住民了？我曾在大图书馆里看到过典籍，这座里曾开发出一种强化肉体使用机械的技能，让虚弱的老人瞬间也可以变得如同壮汉般的爆发力量。从你刚才的表现，威力可真不小。”
乔安娜掂了两下红左轮，继续说道：
“不过，我也知道，这种招数有个明显的缺点，若使用者受伤或被打乱了协调的频率，再下一次[调整]激活[共振]就要很长的准备时间。”
“我看你现在毫无战力了吧？这种技巧确实令人惊叹，根据典籍中的记载，这种招数学习艰苦，虽然开发出来，真正能掌握优秀的人却没有多少，看你的动作反应，似乎已纯熟至极。”
“出于向[技巧]致敬，我要把你给带回去，让船长处置。”
抬手一把甩出了红左轮，退出子弹，哗啦啦的一下滑到了唐娜的面前，此刻的她确如钢铁枭女所说，由于义肢足胫的断损，雪上加霜，此刻几乎再起不能。
[。。这家伙。。跟传闻中一样。。是战斗的怪物。]
[啊。。]
[杰克？]
她不自觉像倒地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竟然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