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机铃声是艾薇儿的《wish?you?were?here》。早晨这歌声响起的时候才不到5点半，我十分疲倦的起身找到手机，一看是父亲打过来的。
我母亲去世早，父亲一个人供完我的学业，然后跟着几个同乡跑到俄罗斯做建筑工人。他说等他回来的时候，我娶媳妇的钱就有着落了。
电话的信号不是很好，不过还是弄明白事情原委。挂完电话，又发起呆。
“怎么了？”小蕾听不懂我老家的方言。
“我可能要请十来天假回老家一趟”，我摸索到床头的水杯，喝了一口“我家老宅那边要拆迁了，我得回去把我奶奶接出来。”
“你奶奶没住你家吗？”
“她以前住我大伯家里，前几年非要回村里住，就回去了。现在村子附近要开矿，都要搬走。”
“我和你一起去吧，带我瞧瞧你老家”，小蕾捏住我的胳膊。
“我老家在山沟里，走一趟很累的”
“不怕！”
窗外透出淡淡的光芒，夏天的白昼总是这么早。我想起半夜的梦境，觉得真是好巧啊，我晚上做梦梦到老家，白天就有老家的消息，第二天还能回到老家。
当天去工厂请假马上就批准了，这破厂的效益不好，基本处于半停产，老板巴不得少几个人。小蕾不知道用什么手段也请到假，她开开心心的收拾大包小包好像去旅游一样。
火车票也不紧张，我们连夜坐火车，坐了十三个小时左右，换乘大巴，然后是公交车和小三轮。到我镇上的家里已经是第二天晚上。
薄雾弥漫在小镇上，四周是沉默的大山围绕，白色的雾气从山间飘落如同瀑布一般。小蕾问我村子在哪里，我指着一座小山，就在那座山后，不过得明天去了。
镇上人不多，我家尤其冷清，到处都是灰尘。草草收拾了一下，小蕾煮了面条，我收拾好铺盖。当小蕾把面条端过来的时候，我拍拍她的手，我说这真有家的感觉，和在外面挤在出租屋里不一样。
“你呀，有点良心好好对待我。”她说着敲敲我的头。
小蕾累坏了，吃的不多，很快睡着了。我透着窗子看着小村子的方向，努力回忆着什么。我发现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尽管曾经生活到十二岁。
去村里有一条大路，不过我们去的时候发现整条路只能步行，路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周围都是开矿炸山的警告。另一条路需要绕远，很多人都是坐车从那条远路走的。不过我是村里长大的，我知道有山间小路，只要翻过一道山梁，往下走一会儿就看见那条河，沿着河往上走到有人家的地方就是村子。
小路还在，野草及膝，乱木横枝之间有道明显的人足印踏出的小路。我背着包裹，小蕾跟在身后，十分的好奇，不停用手机自拍发微博。蜿蜒的小路不时有野兔野鸡蹿出来，吓我们一跳。我说可能有蛇的，要当心，小蕾马上收起手机认真的看着路面和树枝。所幸没有遇见蛇，就连普通的水蛇都没见一条。偶尔草丛里有孤坟野冢，增加一些恐怖气氛，虽然我有点怵这个，不过骨子里我是不信邪的。
翻过山梁，果然看见那条河。但与我小时候在里面游泳的情景相差太多，这河水变得非常污浊发黑，河水变浅，流速缓和许多。可能是上游开矿导致的吧。
沿着小河很快就看见了村子，远远的一排低矮的房屋掩藏在树木之间。渐渐，我能将这些地貌与梦境对应，我似乎找到了一个地点，我在这河中心溺水，这背景正是小村子。水已经浅很多，岸边干瘪的水葫芦和死鱼烂虾堆在一起，会不会有个头颅从水中冒出来？会不会有打伞的女孩子出现？
哇……一声婴儿般哭喊把我惊醒。
小蕾耳聪目明很快笑了，“那边一只猫叫。”
我看见一只黑猫呜哇叫唤着从草里出来，这只猫一只眼睛居然瞎了，只剩血红的洞。
小蕾从包里拿出一片牛肉干丢在一旁
“你看这只猫多可怜。”
“可怜是可怜，就是有点难看你别碰啊。”
我停下来解手，正一团迷雾呢。一转身小蕾已经把野猫抱起来。
“喂，这野东西脏兮兮的，快扔掉。”！
“有点爱心好不好，它眼睛瞎了，身上到处都是伤口。我们养它吧？”
“去!去!这不知道多少病菌寄生虫呢。”
“哎呦……”小蕾正准备说什么，就被挠了一下，猫一跃进草丛又呜哇叫唤着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