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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七色花

冰川村,位于天云大陆西南,隶属于出云国境内,相传千百年前,天云大陆九圣之一的蔺如尘,曾与友人与树下把酒言欢,席间友人言那美酒须得加寒气镇饮,方可显得其美妙,无奈蔺如尘修习功法属木,友人感叹之间,便见得那蔺如尘从极北之地移了一座冰川来,两人相视一笑,便于那冰川之上痛饮三天三夜,随后冰川却留下了,如今屹立于冰川村东南的那座大山,便是由此而来。

此时,正值秋收农忙时节,冰川村虽四面环山,可山中地势平坦,适宜农耕,加之那远处冰川山上,寒冰化水,使得此地,水土肥沃,于是一眼望去,那金色的麦田,预示这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

田坎上,一个小男孩赤着脚跑来,只见他双眼明亮,如星似月,一边喊一边挥手,道:”爷爷,吃饭了。”

农田里,胡须泛白的老人,用镰刀割下一绺麦子放在一旁,另一只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伸直了腰杆,看着跑来的小男孩,笑道:”琅儿,慢点跑,别摔着了。”

小男孩到了近前,从怀中取出两个用白布包好的馒头,递到老人手上,嘿嘿笑道:“爷爷,你看我这馒头蒸的怎么样?”

老人接过馒头,咬了一口,吃得其中有些干苦味,便知道碱还有些没有化开,本想说些什么,可看的孙儿那满是期待的眼神,拿起一旁的竹筒,喝了口水,讲话语跟馒头一起咽到了肚子里。

“爷爷,好吃么?”小男孩似乎十分期待得到爷爷的夸奖,坐在老人身旁,伸直了脖子,看着老人一口一口的将馒头吃下去。

老人把沾满灰尘的手在身上擦了一下,才伸出满是老茧的手,摸了摸小男孩的头,道:”好吃,琅儿做得馒头,肯定是好吃的,爷爷最喜欢吃了。“

“嘻嘻,那以后我天天给您做馒头吃。”小男孩得了夸奖自然十分高兴,站在老人身旁,用自己的衣衫给老人扇着风。

“好咯,好咯,琅儿啊!爷爷吃好了,你快去上课,不要让先生骂!”老人抬头看了一眼天,原本烈日当空,却突然被一片乌云遮住,拍了拍小男孩的头,笑道。

小男孩顺着老人的目光望去,只见天空那片乌云,似乎呈现出一种奇怪的形状,好像一只狼张开了血盆大口一般,他听得老人的话,点了点头,跟老人道别后,离开了麦田,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爷爷,晚上早点回来,我等你吃饭。”

“好,好。”老人看着小男孩那欢脱的背影,微微一笑,拿起放在一旁的镰刀,继续弯腰割稻子,可谁又知这竟是这祖孙二人,最后一次见面。

“林琅,你又迟到了。”

小男孩偷猫着腰流进私塾的时候,在他座位侧面的小女孩,黑着小脸,斥责道。

小男孩冲着小女孩做了个鬼脸,道:”爱管闲事的臭月儿,先生都没说什么呢!你管不着!“

赵月儿看着正摇头晃脑,读着天书的先生,又看着林琅,气鼓鼓的转过头不理会他,专心的看着桌上的书。

冰川村,虽是僻壤却算不得穷乡,毕竟此地土地肥沃,年年丰收,村民们除了留下平日里的口粮和上缴的赋税,也还有些剩余,他们便将其卖到附近那些的集市,换些银子,所以这冰川村,可以说的是这方圆百里内的富饶之地。

而这私塾,也是村里的众人花钱,从外面请来的秀才亲自教授,虽然秀才是落魄秀才,可是比起这些村民来说,自然是强上许多了。

“天地者,生之本也;先祖者,类之本也;君师者,治之本也。无天地恶生,无先祖恶出,无君师恶治,三者偏亡,则无安人。故礼,上事天,下事地,尊先祖而隆君师,是礼之三本也”。

先生念一句,这孩子们便念一句,至于这其中的解释,那秀才也懒得跟这些不过八九岁的孩子细说,只教他们多念几次,记住便可。

少年生性贪玩,林琅念了一阵,便觉得有些乏味了,偷偷的点了一些赵月儿,小声说道:”月儿,我前几天发现了一个好东西,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啊?“

赵月儿回头瞪了林琅一眼,道:”你才刚来,又想偷跑出去,小心我跟你爷爷告状去。“

林琅虽然性子顽劣了些,村里的大人和先生他都不怕,可是却最怕自己的爷爷,被赵月儿一说便气的噘着嘴,随后他眼珠一转,道:”那好,反正那七色花我也是不稀罕,不过七色花到了傍晚可就找不见了,到时候你可别怪我。”

“什么七色花?”赵月儿听林琅提起那七色花的名字,便有些好奇的追问。

“自然是漂亮的话咯,跟月儿一样漂亮呢!怎么样,要不要去看看啊?”林琅小小年纪,对这女孩的心思却是把握的透彻,说了些好话。

赵月儿听得林琅夸奖她,自然心中高兴,吐了吐舌头,道:”恩,要去看。”

“那你还告不告状了?”林琅问道。

“不了,不了。”

说完男孩女孩,便一起猫着腰偷偷流出了私塾,而那教书先生,仍旧是摇头晃脑大念八股,根本没有察觉。

出了私塾,林琅拉着赵月儿的手,便往村子外跑去。

跑了一阵,小女孩有些体力不支了,眼见就要到冰川山脚下了,甩开林琅的手问道:”臭林琅,你是不是又骗我!七色花在哪里呢?“

林琅指了指身后的冰川山,道:”这次真的没有,我上次跟爷爷来山上采野菜的时候,真的看见了一朵七色花,没有骗你的。“

赵月儿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林琅,一嘟嘴道:”哼,你要是敢骗我,我就告诉你爷爷去。“

”好好好,我要是骗你,你不仅可以告诉我爷爷,以后我都给你当牛做马,你看行不行?“林琅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道。

“哼,谁要你当牛做马,我才不稀罕呢!”小女孩粉扑扑的小脸蛋上竟然显露出一丝羞涩,不理会林琅,自己便往那冰川山走去。

“你等等我啊!”林琅急忙跟了上去。

待到山上时,两个孩子已然是满头大汗,赵月儿似乎也失去了耐心,此时已近黄昏,眼见太阳就要下山了,可是还是没有见到七色花,不免让赵月儿再次对林琅产生了质疑,大吵着要下山,还说要去告状之类的话。

林琅也是诧异,之前明明见到了七色花,可是今天怎么就是找不到呢!难道是自己记错了?看着赵月儿越走越远的背影,他没有去追,少年铁了心,今天一定要找到七色花,否则岂不是要给赵月儿当牛做马?

待到那夕阳落下的最后时分,林琅终于是在那山坳的草丛里,发现了一朵七色的花,他满心欢喜的将七色花轻轻摘下,放在之前给爷爷包馒头的白布里,呵呵一笑,似乎完成了一件大事一般,伸手抹汗却发现脸被山间的树枝刮了一个口子,有些微疼。

正当他要下山的时候,却望见村子里满是火光,心中嘀咕道:“难道今天是什么节日不成?”伸手摸了一下怀中的白布,抬头看了一眼夜空,心道明天一定要给赵月儿看看这七色花,证明自己没有吹牛,便跑着下山了。

刚到山脚,林琅便觉得事情不对,因为他发现麦田里满是火焰,而冰川村也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爷爷!”林琅大叫了一声,撒腿就往村子的方向跑去,刚到村口,便听得村子里传来一阵哭喊之声,其中夹杂着马儿的嘶鸣以及怒喝。

“有贼人入了村!”

林琅虽只有八九岁,可是平日里也听得村中大人说起过那山贼之事,知道那山贼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没想到今日竟然来到了冰川村,顾不得许多,他便直接往自己家的方向跑去。

村子里一片混乱,无数的贼人手持明晃晃的长刀,跟村民战斗着,只见一个个手持镰刀出头的村民,被贼人砍倒在地,而妇女和小孩则被他们掠走,还放火烧毁了屋子,小男孩想要趁乱逃回家中,却被一匹直冲过来的马撞飞出去,晕倒在地,他晕倒之前只看见那骑马之人身上,有着一柄战锤的图形。

大火烧了一天一夜,房屋成为了一片废墟,而那些还未收割完的农田,也变成了一片焦土。

或许是上天尤感悲伤,一场大雨降下,方才止住了火势,而雨水落下,也使得林琅从昏迷之中苏醒。

少年站起身来,只觉得脑袋昏沉,看着周围的一片废墟,他张大了嘴巴,却似乎哭不出声音,眼泪顺着面颊留下,他疯狂的跑向自己家,却发现原本的茅草屋已是当然无存,而爷爷也不知身在何处,或许已然虽那屋子一同逝去了。

失去了最亲之人,家园变成焦土,少年一时间不知如何承受这样的打击,他好似痴傻一般,走到了村口的那颗大树之下,瘫坐着,眼睛望着冰川山,泪水无声而下。

雨势渐缓,周围的空气里夹杂着烧焦和血腥的气味,少年就这样呆呆的坐了一天,颗粒未进。

一个人影远远走来,她一身白衣,如出尘仙子,来到了林琅面前,自语道:“这便是他当年住的地方么?只是物是人非了。”

女子见林琅手中攥着一块布巾,呆呆的望着冰川山,不禁心生怜悯,道:“此地化为虚无,只留你一人,这便是天意么?”

说完,女子拉起林琅,轻声道:“今日起,我便是你师父,你这血海深仇,我教你报。”

林琅如同一个木偶一般,被女子牵着离开了冰川村,而他手中攥着的布巾,也落在了树下,雨后风来,布巾微微展开,一朵七色的花随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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