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扔了几本兵书给我,让我回去阅读,来日要考问。
我拜别长公主,捧着书籍,走在路上,细细想来。长公主的举动不得不说是怪异,似乎在遇见我之前就已经对我的性格了如指掌。我这十六年来,都过得战战兢兢,不敢惹人注意,连我自己恍惚之间都觉得自己绝对是个顺从到底的人了。
长公主……凤琉璃……
我在心里默念她的名字。
为何这些日子遇见的人,个个都似乎有着不可说的故事。凤玉、凤琉璃、蒲夏……不是我好奇心太盛,只是他们的表现,都不像这贵族府上该有的举动。
走回二公主的院子,就发现院子门口齐刷刷的站了二十几个服饰不一的仆从,前面四名少年男子手持香炉暖裘,后面八位女子则夹着红漆步辇,在后面八人,皆是佩刀的侍卫。这些人身上所穿衣服也是这府上仆从从未有的靛蓝上好棉布,我在府中还从未见过这般阵仗,在大爷那里也只见到十二人的随从。
转念一想,这等奢华阵仗,既然连大爷不曾一有过,那是何人所有已经十分明了。皇族中唯一被封了亲王的爱臣,天下第一地主,凤琉璃、凤玉的母亲,凤珍。
母女谈话,自是不能有闲杂人等在侧偷听,蒲冬也站在院子外面,不知道在出什么神。我走到她的身边,唤了一声:“蒲小姐。”
她方才发现我回来了,冲我点点头,意识我不要说话。
过了不多会儿,前面的人就跪了下去,大约是王爷要出来了吧,蒲夏弯腰抱拳。我心知男女不同,于是也与其他人一样跪了下去。
又过了阵子,听见脚步传来。
我偷偷看了一眼,王爷是一中年女子,服饰朴素,斑白发髻间没有多余的装饰,却不怒自威。待她上了步辇,一行人走远,只留下总管大人,我等方能站起来。
“王栾?”王爷身边的总管朝我走来。
“是。”我连忙应声。
“王爷特地嘱咐:二主子身体不适,你又是新来的屋里人,怕不记得规矩让二主子花销太紧张了。让你去大爷那边支二主子这两个月的例钱。”
“王栾知道了。”我答应道。
总管大人又嘱托了一些公主饮食起居方面的事情,方才随王爷而去。
我看着他们远去的一行人,一声叹息。
“怎么了?”蒲夏突然问我。
“啊?”我反而没有料到,摇头苦笑道:“没什么。”
“去大爷那里拿钱就这么苦恼?”蒲夏问我。
她问得实在有些直接,我反而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了。
还好刚刚回府的凤可解了围,她从里面跑出来,尖声尖气地叫我:“王栾!还在外面愣着干什么哪?主子还等着你伺候呢!”
我匆匆冲蒲夏鞠了一躬,连忙进了院子,在门厅里把书放下,就听得凤可在里面极其刺耳的声音:“哎呀!我说主子,您这腿儿还捆着木板呢!这脑子就已经烧的不听使唤拉?!”
二公主嘟囔了句什么,我没听清楚。
接着又听见凤可的声音:“什么?!您还想去哪儿?!去哪儿?!”
我推门进去了,二公主正在乱七八糟的穿衣服,脸上愁眉苦脸的估计是被凤可得声音给刺激的。见到我进来连忙说:“啊呀!王栾!心肝儿宝贝!答玲!快快快!快来帮我穿衣服!”
“是。”我应声上前,一件一件给她仔细穿衣。
“穿什么穿?!”凤可彻底怒了,上来就把我一巴掌推开,我本身就在弯腰给二公主系扣子,被她这么一推,砰的一声就撞到旁边的茶几上,头上霎时火辣辣地痛起来。“你没看到主子还不能下地吗?!还给她穿衣服,让她去哪儿?你想让主子终身残废不成?!”
我脑子都一片嗡嗡,再听得凤可“魔音入耳”哪儿还有什么力气申辩。
“喂!我说凤可大姐!你虐待我也就算了!连我的小郎君也要虐待?!王栾,来,我看看,撞倒哪儿了?”她说着就拉了我起来,勾着我的下巴,仔细看着撞到的地方,“哎呀,撞得好厉害呀,真是!凤可,你也忍心。来来,妻主吹吹,不痛啊。”说着,她就好像登徒子一般,突然亲了我一下,
我本身就被她抱着,根本始料未及,一下子就让她亲到嘴唇,脸霎时就滚烫了起来。
“你、你!”凤可指着我,气得手直发抖。
“来。”二公主悠闲地推我一下,“帮我更衣,别理她。”
我看了气得怒发冲冠的凤可,又不好说什么,只能默默地帮二公主换好衣服。
“走吧。”二公主拉着我就一瘸一拐的要出去。
“主子!您这病没有修养好就要去那些个烟花之地?!”凤可大声质问。
公主没有理睬她,掀起帘子就带我走了出去。
“主子!我这可都是为您好!还有王栾这个狐媚子,肯定是他说了什么?!不过就是个屋里人,竟然——”
公主的脸色沉了下来:“凤可,我连番几次忍让你的冒犯,是因为你确实在真心关心我。你不要以为我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就变成可以随便揉捏的橡皮泥。”
“而且我今日要去做的事情跟王栾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究竟是什么猪脑子硬要往王栾这孩子身上牵扯?!”公主说罢转身不再理睬凤可。
然而凤可却一直愤愤地盯着我。
我心下发寒,知道公主越是这么说,凤可就越不会放过我了。
出了院子,外面蒲夏早就准备好了轿子,跟四个粗壮女仆候着。
公主嘻嘻哈哈一瘸一拐,实在是有些狼狈的坐上了轿子。
我原本放下帘子,打算跟随在轿子后面,结果公主却一把抓住我,拉进去,直让我坐到她的腿上。弄得我浑身不自在。然而公主倒是挺高兴。
“去回凤楼。”公主懒懒地开口。
回凤楼?
那不是窑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