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在一中和杰瑞学校高年级学生中教授的是《新概念英语》第一册。他们每周学两课，而Joyce每次学四课，差不多一周三次。每次上课，我都发现前一次上课布置给她的作业她都很好地完成了。她现在的英语水平已经到了我在电话上用正常语速跟她说话都能听懂的程度了。我通过自己说话的速度来评判一个人的英语水平。如果我必须减慢语速的话，我就知道他们正在脑子里翻译，而不是用英语思考，因为只有通过英语思考才能说得流利。
有一天，当她为了一个单词的发音而责备自己的时候，我问她父母是不是在学习上给她很大的压力。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她告诉我她父母一直都想让她慢下来，而这也正是我对她的建议。她希望将来能够继续她的学业，也许能去欧洲或者美国学习最尖端的科技，然后回到中国来教书。她想要学好英语的愿望就是为了实现这个目标。
为了感谢我给她上课，她请我吃饭、参加各种活动，还帮我学习汉语。如果我打喷嚏或者咳嗽，她会带着药在几分钟内出现在我面前，或者直接带我去医院治疗。她是我的第二医疗专家，而这些都是免费的。她还给我提供了六个月的降血压药和胆固醇的药，尽管现在我都不需要了。
我们一起学习得很开心，笑着开玩笑。现在，只要我一听到她自我怀疑或者瞧不起自己，我就让她做一个鼓起肌肉的姿势，表示她虽然瘦但是有很强壮的肌肉和良好的状态：我——（为了达到效果要拖长尾音）是一个医生！
因为有一次学到了穆斯林，我们聊了一点宗教问题。我告诉她我是个基督徒，问她有没有什么信仰。
她说有，但是她不知道在英语里怎么说。当我把能想起来的所有宗教都列举了一遍后，她拿出词典翻个不停，最后知道了这个词组：中国共产党党员。这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讨论宗教。
后来因为Joyce搬到儿童医院去住，所以我们的学习时间大大减少了。她是那里最年轻的医生，想要争取尽可能多的手术经验。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时间我们就一起吃午餐，还经常打电话。她经常在电话里问我单词的发音和意思。我很喜欢她的笑声，打心眼里认为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她也许是我遇到过的最刻苦的人，我期待着她继续前进。
西宁的圣诞节和元宵节
在我来中国之前，我猜想在中国过圣诞节肯定是最恐怖的，相信任何一个在节日离开家和朋友的人都能体会这种感觉。到西宁后，我更坚定了我的猜想，一来因为这里不会庆祝圣诞节，二来在这个官方支持无神论的国家里我的宗教肯定是被禁止的。不过，就像很多其他的预想一样，我又错了。西宁的圣诞热闹非凡！
12月1日那天，我注意到街上就已经挂起了圣诞灯和装饰。我当时猜想是为了庆祝春节，可是，不，它们就是为了庆祝圣诞节。随后我发现那种胶粘的假的圣诞树开始出现在很多商场的橱窗里。在我课堂上的问答部分，学生们提的有关圣诞节的问题越来越多：你们圣诞吃什么？你们和家人团聚吗？谁是“圣诞老人”？还有，为什么你们要庆祝这一天？
我认为他们只是把这一天当作“圣诞老人”的节日，没有一点宗教的色彩。中国人热爱节日和欢庆，圣诞颂歌随处可闻，很多是用英语唱，还有些是翻译成汉语的。
让我觉得最意外的是，当我路过北京华联（译者注：一家大型的国有超市）的时候，竟然听到商场里用《平安夜》做背景音乐。
圣诞节那周，我参加了三个圣诞晚会，第一个是周日的朋友聚会；第二个是“英语角”的圣诞晚会；第三个是杰瑞的学校为所有外教和中国同事办的晚会，这个晚会很成功。按照中国式晚会的传统，我们都被一一挑出来唱歌跳舞或者表演别的节目让大家开心。那一晚的亮点是我们50岁左右的王校长大展歌喉，那简直可以和三大男高音相媲美了。另一个亮点是杰瑞的司机“汤姆·克鲁斯”，他穿着滑稽的圣诞老人服，脸上用透明胶贴着白色的胡须出场时，嘴里还不停叫着“whowhowho”而不是“hohoho”。我们集体出去美餐了一顿，我还学会了一种在中国很流行的纸牌游戏。
我在中国度过的第一个元宵节是从和缇娜吃午饭时开始的。她是我在“英语角”认识的中国朋友，教会了我怎样把照片从相机上复制到电脑上。缇娜是个有趣的女孩，大概30岁，她的学习成绩不好，所以没有上大学。她曾经在一家西宁附近的金属工厂做焊接工。她热爱英语，曾经鼓起勇气靠近外国人，并试着和他们交流。她的老板看到她如此勤奋地学习，于是送她去电脑学校学习。她现在是当地一家大型金属企业的IT职员，她用英语帮公司做一些国际销售工作。她帮我解决了电脑问题，我请她到西宁市中心的大石子吃汤圆，据说汤圆能够给人带来好运。许多春节里的活动都能给人带来好运，例如，在家门前放鞭炮，在街上舞的两条龙下面走，要是你能碰一下龙尾就会有更好的运气，还有从火上跳过等等。
在这样的节日里，我被灯笼的数量震惊了。街道、广场、商场和其他的地方都挂满了各种尺寸、形状和材料的灯，当然大多是纸做的。市中心的大街上每隔1米就挂着一盏灯笼。我首先想到的是他们在哪里保存这些东西，在我算来，起码有上万盏！我们到西门或中心广场去，我不敢相信在一个地方有这么多的人，虽然西宁被认为是只有100多万人的“小城”，我想今天他们每个人都出来了吧。在西门我们观看了西山的烟火，以及从所有广场周边的酒店和大厦楼顶或者花园燃放的烟花。广场上到处有小商小贩，向所有人售卖各种各样的鞭炮。四股人流汇集西门，因为广场有大约500米宽，人流都朝着那个龙形拱门而去。宽度从500米慢慢缩减到250米，然后缩小到一条四车道的街道，最后在穿过龙形拱门的时候减少到大约9米。交警对人群控制得很好，尽量保持大家朝着同一方向走，也防止后面的人往前推搡。
晚上烟花还在不停地燃放，不同年纪的孩子冒着被炸到眼睛和手指的危险放爆竹。当我最终回到市场附近的“双J宫”时，我猜测我听到的有一半的爆竹声都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因为院子里有至少15厘米厚的红色鞭炮皮。预示着新年肯定好运！
西宁的冬天
在除夕夜前一晚，我邀请很多中国朋友一起来吃饭喝酒看烟花。
我们放了一串超大的鞭炮，为此我花了80块（这是我从120块砍下来的）。我们把它挂在三楼窗户外面的一根竿子上，然后从楼下点燃。
因为鞭炮挂在四周有围墙的院子里，所以燃放的时候有回声，我想即使在月亮上也一定能听到这隆隆的鞭炮声。尽管当天不是中国人庆祝的日子，但是没有一个邻居埋怨我。事实上，对于我能如此热情地庆祝节日，他们大多数人都保持笑容，有的人还向我贺喜。
西宁的冬天确实很冷。温度一般在零下12摄氏度上下，也就是大概华氏5度，有时候甚至只有零下22摄氏度，就是华氏零下10度。顺便说一下，这还只是白天的温度。我们开玩笑说，吐口水时口水还没有着地就已经结冰了。但是这里没有雪，事实上在过去两个月里只有一天是阴天。
我的中国朋友Ruth邀请我在新年去爬南山。一路上，我们聊了很多。她说我的笑容变了，还跟我讲她在商店里告诉店员，“这个外国人帮助了很多中国人，他会给我们的孩子们带来荣耀。”她还讲到如果中国人被请求做擅长的事，他们肯定会感到自己很受尊敬，所以我一定很受尊敬，因为西宁最有声望的英语学校需要我。她问我是什么原因让我想要来中国，这真的问到我心里了，不禁让我思考自己为什么来这里。我发现自己以前并没有认真思考过自己来这里的真正原因——来分享，来帮助。这让我把关注点转回到我来这里的缘由，不是旅行，不是为自己，而是通过自己的行动来撒播种子。
我寒假的第一周是和来自美国和欧洲的很多旅行团一起度过的。
他们大多数都是在西方的假期里出来旅行，所以这个时候城里有100多个外国家庭成员。通常情况下，每个晚上“英语角”都会有四到五个西方人；而在过去的三个星期里，“英语角”里有15个西方人之多。
随着学校期末考试的开始，来“英语角”的中国学生越来越少，有时候几乎是一对一的对话，而在过节之前，如果不是十个中国人对话一个外国人就很幸运了。
终于我有机会去尝试“中国滑雪”了。在青海民族大学后面有一个小山坡，一些有商业意识的当地人建起了一个“享受冬天阳光滑雪乐趣的地方”，滑雪场的宣传单上这么说。他们说小山坡“最高处有80米”，如果那是真的话，我就有一米九八了！我觉得那个小山坡能有25米高就不错了。
我们坐出租车到了那里的停车场，居然是空的，这是你在美国的度假胜地从来都看不到的。在小房子模样的装备商场里大部分都是提供出租的滑雪装备，因为这里没有人自己买。因为是节假日，按照中国的标准这算是旺季，价格会高一些，每人60块（约7.50美元）可以滑两个小时，包括租用滑雪装备的费用在内。你的时间从交费10分钟后算起。我在想，他们是怎么确定你能够在10分钟内调试好装备的呢？这座滑雪场有一台旧的造雪机，跟我30年前度假时看到的一样。这台机器生成了覆盖斜坡一半区域的1.2米厚的冰，上面还有30厘米厚的“雪粉”。我的中国朋友Ruth决定在小屋休息一下，那里的伞下有两张桌子和六把椅子。雪一直在下，我只好坐吊椅上山，通过溜冰后获得一些速度。我能够转五个弯然后冲下山，也就是从上坡的三分之一处开始。Ruth认为我很勇敢，可以滑这么快（可能每小时16公里的速度），而且动作还很优美。我问她周围山区是否还藏着这种如宝石般的冬季度假胜地。她说东边大概200公里外的兰州还有一个滑雪场，但那里并不大。后来我在电视上看到有关中国东北地区的节目，那里看起来真的是滑雪度假圣地，有缆车和其他所有的项目。我的一个同事和我将来可能会在春季假期时去试试。而现在我至少可以自夸：我已经在中国滑过雪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