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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空中芭蕾”皇后--周继红

美国素有“跳水王国”之称。从1920年到1976年,美国在奥运会上累计取得了全部跳水金牌54枚中的40枚;在1973年以来的世界跳水锦标赛上团体总分也一直雄踞首位。

跳水是在跳水器械上起跳,然后完成空中动作,以入水为结束的一项水上运动。1904年第三届奥运会上,跳水开始成为正式比赛项目。我国的跳水事业起步较晚,直到1952年才在全国游泳比赛大会上进行了第一次全国跳水比赛;但我国的跳水事业发展相当迅速。1980年,我国两次战胜美国。美国的两位跳水教练说:“中国队是以难度取胜的,中国跳水队员是世界第一流的,输给他们并不感到丢脸。”此后,中国跳水队在亚运会上独占鳌头,还取得了在国际性、世界性比赛中夺取桂冠的战绩。之后,中国跳水队成了中国出征奥运会的王牌军,被冠以“梦之队”的美称。

在中国和世界跳水史上翻开了重要一页的是周继红。1984年洛杉矶第二十三届奥运会上,她技压群芳,荣登女子10米跳台跳水的冠军宝座,以435.51分成绩为中国跳水队摘取了首枚奥运会金牌。

她创造辉煌的时候,还未满19岁,高而瘦削的身材,站在10米跳台上亭亭玉立,脸盘圆圆的,那双眼睛一笑就弯弯的,很甜,怎么看都像个还未长大成熟的孩子。

坚强铸就梦想

周继红,于1965年1月11日出生在湖北武汉市。1977年,小继红进了业余体校。起初她是练体操的,上到小学五年级后,她来到武汉市体育馆,被胡德美教练收为徒弟,就这样走上了跳水之路。

瘦小的她第一次站在跳水池边时,望着那碧波轻漾的如缎子般光滑柔软的池水,看着那些比她先来的小伙伴们从高台上直飞而下的神气,小小的心是多么渴望自己也能试一下,如空中飞人般凌空一跳,然后融入漂亮的池水之中。

教练看着她那充满好奇和期盼的眼神,便鼓励她说:“你跳跳看?”周继红快乐得差点跳起来,飞快地向跳台跑去。可刚跑了一半,她却停住了,慢慢转过身,回到教练身边,小脸堆满了愁云,眼睛直盯着自己不停互相搓动着的光脚丫,小声地说:“不行,我不会游泳。”边说着边用眼角瞟着那一池碧水,一点也不甘心。

“不怕,我有办法。”教练说完后,便拿了根绳子拴在小继红的腰上。这下可把她乐坏了,还没等教练发话,便迫不及待地一纵身跳进了水中,来了个“炸冰棍”。谁知一下去就不见了影,吓得教练急忙拉绳子,她却刚从水中一露头便甜甜地笑了。第一次跳水,她喝了水,还被水拍疼了肚子,可是她不害怕,没几天,她便在绳子的牵引下学会了游泳。

好玩也好,刺激也好,反正,小继红从一次次的做“冰棍”中如痴如醉地爱上了跳水。每次钻进那碧绿碧绿的池水,她都仿佛进入了一个充满希望的梦幻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她做着一个最美妙的梦:做一位空中的皇后,身轻如燕,翻飞如小仙子般……于是,她决定把整个人生都献给这美妙的一瞬间,让青春在跳台和池水间闪闪发光。

1978年,13岁的周继红进了湖北省跳水队。她非常崇拜当时在世界大赛中几次夺冠的陈肖霞,“我一定要和她比一比”,她小小的心暗暗下定了决心,开始了执着的追求。

刚进省队不久的周继红很快就面临一次巨大的挑战,同时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迎战加拿大。可是离比赛只有十几天的时候,周继红仍然一个比赛动作都不会。怎么办?难道就让这个机会从自己眼皮底下开溜不成?于是,她紧张而有条不紊地边学边练起来,从最简单的直体倒下开始学起。凭着胆大,凭着聪慧,凭着天赋,十几天,她居然把全套跳台跳水的八个动作一口气攻了下来,在比赛中,她也顺利地完成了这八个动作,让教练和所有的队员瞪大了眼睛。

可是周继红的身体条件并不好。她脚踝的筋肉发硬,柔韧性极差。虽然是这么一小块地方的毛病,却导致了她脚尖踩在跳台边沿的时候,身子常常往前倾,这一倾便完全影响了以后动作的协调性。另外,她的脚绷不直,腰挺不直,无论是空中翻腾,还是打直入水,都使她的动作不够美观。知道自己毛病后,周继红便每天晚上临睡前在床上苦苦地练起来:一遍又一遍地活动脚踝,压迫双腿韧带,把背紧紧贴住床而仰卧,练得大汗淋漓。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辛勤的汗水洒下去,成功的果实长出来。1981年,她参加全国春季跳水比赛,初露锋芒,获得冠军。1981年底,她被国家跳水队选中,开始了向世界跳坛冲击的旅程。她是那么的幸运,一进去就受训于徐益明教练,和陈肖霞、李孔政等世界冠军在一起集训。徐益明是要求十分严格的爱事业如生命的好教练,他总是严肃地说:“要想成为世界级选手,必须刻苦训练。”大剂量的训练常常让周继红受不了,累得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她咬紧牙关挺着,心里明白这是教练对自己好。尤其当她在队里亲眼看到了陈肖霞、李孔政等名将刻苦训练,带伤上战场的事迹后,她深深懂得了世界冠军的生活并不总是美好的,辉煌仅仅是站在领奖台上的一瞬间。走下领奖台,脖子上的那块奖牌就不再重要,一切又得从零开始,从流汗洒泪开始。

她开始进入了自觉地对自己要求严格的苦练阶段。为了使自己的动作更大程度地尽善尽美,她经常练得身上全是一片片水印、一块块伤痕,满身青一块、紫一块的。

可是,就算在这么“悲惨”的生活中,周继红仍然是个爱笑的姑娘,跳水馆内常常回荡着她那银铃般清脆悦耳的欢笑声,即使在不说话的时候,她的脸上也总是浮现着微笑。这种阳光灿烂的微笑使在风云变幻的世界跳坛上驰骋了几年的她依然是副小孩子的模样,老也长不大似的。

把奥运金牌捧回祖国

1982年夏天,周继红参加了在厄瓜多尔举行的世界跳水锦标赛,这是她自练跳水以来参加的第一个大型比赛。一种重大的责任感死死压在周继红心上,站在跳台上的她失掉了往日的轻松和自如,又紧张又害怕,耳边是海风“呼呼”的声音,她体会到的却四肢麻木僵硬的感觉。在这种状态下,她竭尽全力也只拿了个铜牌。

刚开始,周继红还挺满意的,自己在状态不好的状态下还拿下了铜牌,而且好歹也算是世界第三嘛,自我感觉蛮好。

可是回国后,一下飞机迎接他们的不是鲜花和掌声,而是出言不逊、挖苦、讥讽和毫不留情,甚至连队员们的箱子上也贴着一些写满了尖刻粗鲁的词句的纸条或胶布条,是的,观众们绝不满意。气愤之余,周继红开始认真思索起来。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依偎在床上,看着自己1982年以来的获得的两枚重要的奖牌:全国跳水比赛金牌,世界跳水锦标赛的铜牌。她想到自己的追赶目标和崇拜对象陈肖霞,世界的、亚洲的金牌都拿到过。世界冠军,那才是真格的,如今自己非但没超过她,连比也没法和别人比,却在一边满足起来,真丢脸,没出息!她又想起在机场的那一番羞辱,她想“我们运动员在国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比赛的好与坏,都和全国人民息息相关啊!全国人民对中国跳水队的要求绝不是什么第三、第四名,而是世界冠军!”“我的目标也是世界第一!”她的心中又浮现出了小时候那奇妙美好的梦幻,决定让梦想变成现实。整个冬训,周继红总是努力多练一些,多跳几次,不停地在高台上爬上跳下,不停地在水中穿进穿出,常常练到最后。

1983年4月,周继红和队友一起参加了美国休斯敦的世界跳水杯比赛,这又是一个争夺世界冠军的机会,她能抓得住吗?出发前一个礼拜,周继红因身体不太好一直没能下水训练,到达休斯敦后她试跳了几次,可“107”这个动作每次都跳不好,教练和队友都为她捏了一把汗。

这次世界杯赛实行的是单循环制。第一轮比完后,周继红只名列第五,不过令她高兴的是陈肖霞以预赛第一的成绩直接进入了半决赛。第三轮比赛中,周继红状态良好,将赛前令人担心的“107”发挥出了高水平,战胜了前苏联名将而进入半决赛。半决赛中她又以高质量高难度的动作击败了以稳着称的美国选手。

这下,周继红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她天真地想:“如果就剩陈肖霞姐姐和我拿冠军就好了。这样不管结果怎么样,金牌反正是中国的,即使我的目标实现不了,全国人民也一定非常高兴。”

可是陈肖霞却失败了,进入决赛的是前苏联选手洛巴金娜。重任又一次压在周继红的肩头。

她不禁又紧张起来,一中午就跑了好几趟厕所。比赛开始后,周继红反而平静下来了,她什么也不想,只想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做下去,一个比分一个比分的向前赶,为中国队把冠军争回来。

有趣的是,比赛还没开始,周继红和洛巴金娜一个站十米台一个站七米台,都做好了起跳准备,但却不知究竟谁先跳。周继红怕等的时间长肌肉发僵,就拼命地活动着。这样一来,洛巴金娜以为大概是周继红先跳,便一直站着没动。可是后来扩音器里宣布的是洛巴金娜先跳。洛巴金娜急匆匆从七米台跑上十米台,结果跳下来严重失误,整个人扣进了水面。周继红却完成得相当出色。两人比分一下就拉开了。周继红一口气比下来,顺理成章地登上了世界冠军的领奖台。

队友们纷纷向她祝贺,她却一反平日的天真,很老练地分析说:“按实力看,我还是不如肖霞姐姐,我还要继续努力。”教练和队友们都惊叹她长大了,成熟了,她却又甜甜地笑着说:“我真是运气。”说的时候,两个小酒窝一动一动的,又变成了娃娃样。

梦想实现了,周继红却丝毫没有放松,她将目标又对准了奥运会,真正的世界最高级别的大赛。可是自从世界杯赛夺冠后,她的成绩都不太理想,走得极不顺当。1983年7月的大学生运动会,她只得了第四;9月的全运会,她还是第四;1984年年初,在加拿大、美国、墨西哥三次国际邀请赛上,她最好的成绩是一块铜牌;三月的全国冠军赛中她又是一块铜牌。

根据她的成绩,几个月来,跳水队一直在她和江苏姑娘吕伟之间进行认真的比较和选择,迟迟没有决定奥运会的人选。可是周继红却不信邪,她不管自己这一年来顺不顺当。她只知道拼命地训练,为去奥运会做准备。她对领队说:“我就想着是我去奥运会。”领队说:“如果不让你去,让别人去,怎么办?”她笑着说:“我可从来没想过我不去。”

一场意外事故决定了两个的命运。6月的一天,吕伟的手指在训练中被扛铃片挤伤,缝了七针,奥运会是去不成了,机会和责任同时交到了周继红的手中。

由于奥运会的参赛权来得有点侥幸,没有人预测周继红拿冠军是顺理成章的事,包括她自己。中国跳水队到达洛杉矶后,美国各家报纸几乎都断言:“女子跳台跳水的冠军将在中国的陈肖霞和美国的米歇尔·怀兰中产生。”可是奥运会预赛中,周继红地意外地名列第一。徐益明教练怕她背包袱。叮嘱她说:“预赛第一没用,决赛第一才是真格的。你明天要放开比,不要有什么顾虑。”1984年8月10日下午,第二十三届奥运会女子跳台跳水决赛于4点钟正式开始。可是由于交通拥挤,周继红和陈肖霞直到三点半才到达麦克唐纳游泳池。周继红有一个习惯:在赛前的准备活动中把比赛的八个动作轮番跳一次。她急急忙忙地跳着,八个动作总算各演习了一遍,她不禁轻松地舒了一口气。可是徐益明教练却无法轻松起来,他看见周继红的这八个动作全都跳砸了,没有一个成功。徐益明不禁有些担心起来,虽然周继红预赛时表现不错,可是预赛第一,决赛掉下来对于周继红来说已不只发生了一次,万一这次她重蹈覆辙怎么办?

可是周继红却拿出耳机,悠然自得地听起录音机来。这是在离开祖国的前夜,徐益明让她带上的。比赛开始后,除了上场去跳那一刹那,其余时间她都没摘掉过耳机。她不去看别人的跳法,别人的成绩,她也不想知道自己每一跳的成绩,观众席里传来的掌声、欢呼声也被她的耳机堵在了耳外。

傍晚时分,比赛已接近尾声,只剩最后一个动作了。陈肖霞因为第六个动作失误,分数已经落后,跟在周继红后面的米歇尔也因水花压得不够好,得分不算高。冠军离周继红已经很近很近了。可是徐益明教练却实在不放心这个一脸孩子气的大姑娘。这次奥运会就看周继红这最后一跳了,如果她失误了,中国跳水队将全军覆没,无金而归。最沉稳的徐益明这时也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紧张,叮嘱周继红说:“腰要收紧,腿要夹紧……”

可是周继红却相当的坦然、放松,也许是心已经跟随着音乐飞到遥远的地方去了,还没有来得及回到这紧张激烈的比赛中。

“一出水,我就笑了。”

“你一出水,就感觉到你胜利了吗?”

“我感觉良好,情不自禁地笑了。”

就在这抑制不住的微笑中,金牌挂在了周继红的脖子上,这是中国跳水队获得的首枚奥运会金牌,也是洛杉矶奥运会以来,中国体育健儿获得的第15枚金牌。又一颗璀璨的奥运之星升起在世界体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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