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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夏无且说,你说吧,我听着,我倒是要看看,燕国能逞什么能。

荆轲说:我要刺杀秦王。

夏无且被吓得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是的,荆轲是要去刺杀秦王,来之前老师田光说了,在秦国有一位叫夏无且的人,在秦朝为官,并且是坐在靠近秦王的位置。荆轲问夏无且,是不是你啊?

夏无且口吐白沫,吓得不敢从地上起来了。燕国这是要作死,如果他们老实地备战,全民动员对抗秦国,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现在燕国孤注一掷,公然挑衅秦国的权威,这是自己把自己推向无尽的深渊。

这种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到处乱说,免得遭受灭顶之灾,秦王是好惹的么?秦王是那么容易就被刺杀的么?当然不是。荆轲要刺杀秦王,首要的前提条件就是要接近他,而现在别说接近,就是连进宫都有很大的问题。

夏无且是一个头两个大,他顿时觉得自己快中风了,燕国啊燕国,燕国你能不能想点好的主意出来,刺秦?你这是在开天大的玩笑。秦王嬴政那么好刺,早就被人刺掉了,韩赵两国,哪一个不是有刺秦之心?如此好刺,还等着你燕国来刺?夏无且捂着脑门长叹不已,这事到底该怎么办?

荆轲说这事情也好办,只要你带着我进到秦宫里,我就有办法刺秦。夏无且说你还是等吧。

王休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在他的心里,总是在担心着夏无且,他从沁兰的丰乳肥臀中钻出来,来到窗户口,忽热那看到了外面血红色的月亮。

月亮出血,这是要出人命啊!王休吓得连忙穿好了衣服,叫上侍卫,连夜直奔夏无且的住处。无论如何,也要把夏无且这个人看住了!师父的话不是无的放矢,肯定是有原因的。

王休带着兵卒来到了夏无且的住处,不过问题是,一个大臣带着兵去“看望”另外一个大臣,似乎不太好。王休决定,让兵卒散开,只要他发出信号,兵卒立即冲进去。安排好了之后,王休又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因为夏无且只是一位郎中,说白了就是瞧病的。

既然是瞧病的,那么王休就有办法去找夏无且了。

听到家人报说王休来找他了,夏无且连忙让荆轲暂时躲避起来,别让王休看到,因为王休总是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现端倪,他的那双眼睛太可怕,总是能在不起眼的地方发现不寻常的地方。

两个人开始聊了起来,王休说自己病了,夏无且没看出来王休病在什么地方。王休这疼那疼,夏无且只是顾左右而言他。最后,各怀鬼胎的两人终于消停了下来。王休让夏无且帮忙诊治一下,夏无且开始把脉。

瞧病有四法:望、闻、问、切。中医的博大精深,前提就是靠这“四法”来确定病情,王休既然说他病了,那么夏无且就认真地把脉,把“四法”认真严肃地在王休身上过了一遍。

“你没病。”夏无且摸了半天王休的脉门,他的脉象平和,强劲有力,根本没有病。王休咳嗽两声,说最近睡眠不太好,总是疑神疑鬼的。

说者有心,听者也有意,夏无且的额头上开始冒冷汗。“先生身体不太舒服?”王休看出了夏无且的样子很紧张,便出口相问,大家都是朋友嘛,关心一下总是好的,反正这一次来就是要求证一下自己为什么那么担心夏无且,也是为了证明师父的话是错的。夏无且和王休的关系还是挺不错的。

“前日感染了风寒,只是身为医生却无法为自己诊脉,可惜了,只是用点药,也许过了不几天,病就好了,风寒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风寒?那是大病,俗话说,寒热病乃是万病之源,不好好修养,会牵连全身的。”王休也不知道懂不懂医理,就在那胡扯,顺便看着夏无且的表情。

他的表情没什么问题,好像真的是感染了风寒,不过为了图个心安理得,王休决定让夏无且暂时休息几天,明天他会向秦王政汇报一下,就说夏无且感染了风寒,为了不让病传染给别人,夏无且决定休息上一个月。

夏无且借坡下驴,也就答应了。

王休走了,夏无且瘫坐在地上,背后都湿透了。王休来得太是时候了,什么时候不来偏偏在荆轲来了之后就来了,而且听外面兵器碰撞的声音,那是带着兵卒来的啊!刚才王休几番言语,暗藏杀机!

先是装病,又是诊脉又是探舌,后来又说我有病,我有什么病?夏无且发现王休说的话隐藏得特别深,似乎每一句话都藏着针,随时会在夏无且的心脏上扎上一针。

荆轲从里面出来,说这人是谁?

夏无且心想你还担心这个,这个人是除了李斯赵高之外,秦国的又一泰斗,三人在秦国成三足鼎立之势,虽然平时不怎么管事,但是王翦蒙骜以及王贲等人行军打仗,可都是会向他咨询。这人就是秦国军事力量的精神领袖,是秦国军队除了嬴政之外的唯一一个最受人尊敬的人物。

他就是军神。

秦灭两国(荆轲来的时候,魏国还没有被灭,不过秦国正在对燕国用兵)时,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功劳都是王休的,只是这人淡泊名利,似乎不图官职和权利,就是图一个爽。

此人很可怕,此人的一举一动总是让人感觉他不是在开玩笑,总是让人觉得他的动作是有意义的,但是又看不出来到底有什么意义!

荆轲立即说,那我去宰了他!

夏无且连忙拉住荆轲,“你去宰了他,你还没出这个门,就被他抓着,现在他就在门外,带着兵卒把我家围了个水泄不通,苍蝇都飞不进来,你贸然出去,那不就是寻死,如果不是看在田光和你又是我同乡的份上,我都不想劝你!”

荆轲冷静了下来,想想也是,现在对秦国不太熟悉,而且身上又带着燕国的地图,贸然出去,必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不如先把田光和太子丹的想法和夏无且谈谈,合谋一下,说不定能提高刺秦的成功率。

王休在外面站了两个时辰,心想还是不对,问题依然没有解决,就这样回去了还是睡不着,不如就在这里等着,等到天亮,看看夏无且到底是怎么了。

同时,王休命人向在外的王贲,让他行军魏国,对魏国展开全方面的进攻。现在需要的不是时间,而是早点把魏国拿下来,魏景闵王是个千年老妖怪,身边谋士无数,不早点动手,恐怕又会重蹈当年蒙骜将军的覆辙。王休真的等到了天亮,也没有见夏无且家中出来个什么人,这下王休更加奇怪了,师父怎么会无的放矢?不可能呀!九龙真人难道是没事情做,专门下山来溜达溜达的?

不,肯定不是这样的,王休认定了夏无且有问题,所以,他还得进去一趟。夏无且刚躺下准备休息,又听家人说王休又来了。这下夏无且困意全无,忙穿好衣服开门迎接。

“打扰!打扰!”王休抱拳,“还是觉得不太舒服,睡不着,不知道夏先生到底有没有什么神药?”“我看,先生不是来讨药的,是要讨酒的。”王休哈哈大笑,说:“行吧,那就喝一点,反正是睡不着。”两个人在月亮之下,桂花之中,饮起了酒。

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王休酒量惊人,夏无且不在话下,两人棋逢对手,一坛子上等美酒下肚,居然没反应。不知道是两个人心中都装着事,还是因为两个人的酒量真是海量,两个人决战到了天亮,几坛子美酒下肚,两个人居然都没醉。

喝酒之间,王休和夏无且就对上话了。俗话说,酒壮怂人胆。

“话说,大秦正在进入征伐阶段,统一六国是必然的,不知道夏先生对此有什么看法?”

“鄙人只是郎中,只知道诊脉瞧恙,对行军打仗和政治斗争,没有任何看法,对六国统一什么的,也没有看法。”

王休和夏无且又是几个回合,将坛子里的酒全部喝光了,夏无且命家人继续取酒。夏无且不知道从哪搞来的歌姬,唱得王休心里直痒痒,但是现在使命在身,不好乱来。

“现在是宵禁,这样饮酒作乐,似乎不太妥当。”

“那把歌姬撤了不就行了!”

在没有歌姬的情况下,夏无且和王休开始干喝。喝着喝着,王休突然道:“既然先生对此没有看法,那么大秦铁军征伐到燕国的时候,先生可有亡国之痛?”

“鄙人只是郎中,郎中瞧病,怎么能因为对方的身份而鄙视?再说了,燕国亡与不亡,与我已没有多大的关系了,不过可惜,我的祖国如果被灭了,我的心里还是有几分心痛的。不过已是大秦人,即使有心痛之感,又能对何人诉说?”

“先生太过冷血了,先生必然是燕人,而如今大秦正在对燕国用兵,已连攻三十余城,难道先生就没有一点看法?”

“鄙人只是郎中,能有何看法?”

王休决定不问了,直接喝吧!接连喝到天亮,王休和夏无且都把自己喝晕了,才算结束,这一次饮酒可是过了瘾了。王休晃晃悠悠地走出了夏无且家的大门,门口站了一夜的兵卒忙把王休扶上了马。

夏无且出来相送,一出门就看到那么多的兵卒,当即感叹自己的昨天晚上的判断力是如此惊人,居然真的猜到了门口有兵卒,如果就这样让荆轲出来的话,那只有死路一条。荆轲一冲动,说不定现在就能杀上秦宫。

太吓人了。

秦王冷血无情,四处征伐,现在同时对燕国、魏国、楚国用兵,却没有显出一丝疲惫之象,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就这样,秦人还非常支持嬴政四处征伐。

看来大秦统一六国,那是必然之路。

夏无且决定和荆轲好好地谈谈。

王休回到了家中,立即接到了秦王政的召见。

“说吧,昨天晚上喝了多少酒?”嬴政问。

“三坛。”王休实话实说。

“问出了什么来没?”嬴政继续问。

“什么?”

“朕问你,你深夜带兵去夏无且家中查问,有没有从夏无且的口中打听到什么关于燕国的动静?”

“哦,没有,夏无且闭口不谈燕国,任凭臣怎么问怎么试探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夏无且咬死了自己是秦人,但是他的确是燕人,难道就没有一点必将亡国的痛楚?”

嬴政道:“那是他忠心,朕也不相信他会叛国,夏无且是好人。”

“大王说得是!”

现在换王休一身冷汗:嬴政怎么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去夏无且家中了?难道在王家,还有嬴政的细作?

真可怕。

嬴政长大了,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别人来提醒了,他现在有自己的手段,比如说昨天晚上的事情,嬴政了如指掌,只是没有点破。

“密切监视夏无且的行踪,一旦有反,当场诛杀!”嬴政冷冷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诺!”

秦国大军现在正压在燕国边境,还有王贲的大军在魏国国内四处征伐。

燕王没想到秦军来得那么快,赶紧向魏国求援,希望魏国能帮一把,只要把这关过了,魏国要什么就给什么,燕国可是有上好的战马,魏国可没有那个。

可是密信还没送出燕国,就被秦军截了下来,但是秦军却不进攻,依然是守着燕国边境。

不是秦军不打,而是秦军实在打不动了,都攻打了将近三个月了,拿下了三十余城,但是燕国太大,和楚国差不多大,就是打不下来,秦军远程作战,消耗非常大,后勤补给有点吃力,所以秦军决定在燕国和魏国边境处等待补给,而这时候王贲带兵在魏国四处征伐,给王翦的军队带来了许多便利。

还有一方面原因,王翦不是不能打,而是在燕国有一秦国叛将叫樊于期,此人对秦军作战手法非常了解,他要先除掉此人,方能大面积用兵。

太子丹急坏了!怎么秦国那边还没有动静?按着日期算,再加上一个月的缓冲时间,荆轲早就应该到了秦国了,怎么现在秦国那边燕国的细作怎么还没有发出任何秦国的消息?是不是荆轲那边遇到了什么问题?

太子丹越是着急,秦国那边的消息越迟迟不送来。太子丹怀疑,荆轲是不是已经遭遇不测,如果真是这样,那燕国就完了,现在干等已经于事无补,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让燕王备战。

田光也是非常着急,但是他冷静的想,这事不可能,荆轲如果被抓,燕国的细作肯定会向这边发来消息,消息从秦国回到燕国,快马加鞭也这要一个月的时间,难道说,荆轲被秘密抓捕了?

那也不可能,荆轲是去找夏无且的,如果荆轲被秘密抓捕了,那么夏无且那边肯定也出问题,想想看,秦国一个医官被杀了,那么秦国怎么可能没有反应。田光认为是自己想太多了,荆轲现在也许正在计划这样的事情,这是他们太心急了。

田光安慰太子丹道:“别急,也许是荆轲在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放心,荆轲乃是一代游侠,不会为这点事情而耽误的,刺秦乃是大事!”

太子丹心想,大事大事,大事他荆轲也不知道回个书信!

田光也在急,荆轲这是什么情况啊?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是被秦人干掉了?不可能,秦人虽然勇猛彪悍,但是还没有厉害到把荆轲直接找出来杀掉,不可能,秦人还没厉害到那种程度。

安慰是安慰,担心还是要担心。燕国国内四处战火,太子丹实在坐不住了,决定出门巡游,看看燕国现在战况如何。

这时,田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我们不知道荆轲的状况,可以派人去看看呐,不能死脑子在这里干等,想到这里,他对太子丹说,我们燕国有一个贤臣,叫秦开。

太子丹想了想,说:“是啊,老臣里面是有一位叫秦开的,怎么了?”

“他有一个孙子,叫秦舞阳,十二岁的时候杀过人,现在正在流亡,太子您知道不知道?”

“那么大的事情我能不知道?等会,你的意思是?”

“我就是那个意思!”

“好,就按着你的意思去办!”

荆轲依然那么执着,夏无且实在是熬不住荆轲的死磨硬泡,对他说,你要刺秦王,需靠近秦王百步,方能面对面,那时候你才有机会出招。不过现在你既然带了地图,就有理由靠近,但还需要点别的。

荆轲说还需要什么,现在就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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