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王国维全集》：重扬国学的扛鼎之作

近日，集王国维先生著述之大成，凝聚数代著名学者、出版工作者心血和汗水的恢弘巨著《王国维全集》正式出版。其中有大量珍贵书信和手稿首次面世。6月25日上午，《王国维全集》首发式在浙江省人民大会堂举行。新闻出版总署副署长阎晓宏，中国编辑学会会长桂晓风，浙江省委常委、宣传部部长茅临生等领导对《王国维全集》的编辑出版工作给予高度评价。

13年的编辑整理，多少世事变迁，然而不变的是“浙教人”传承文化的社会责任。浙江教育出版社社长汪忠坦言，出版社是特殊的文化企业，要始终坚持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如果单从经济效益的角度考虑，是无法完成《王国维全集》的出版任务的，是一种历史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在驱使他们“十年磨一剑”。

收录最全：著作、译作、书信日记、诗文题跋和古籍校注

国学大师王国维在1927年自沉于北京颐和园昆明湖，年仅50岁。王国维去世后，其友人罗振玉编辑其主要著作，于1927年出版《海宁王忠慤公遗书》。其后，王国维的弟子赵万里等作补充整理，编为《海宁王静安先生遗书》，于1940年出版。20世纪80年代~90年代，上海书店出版社两次根据《海宁王静安先生遗书》影印，更名为《王国维遗书》。台湾有两家出版机构曾在《海宁王静安先生遗书》的基础上作增补，出版《王观堂先生全集》和《王国维先生全集》，但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全集”，并且都是影印本，未校勘，未标点。

长期以来，对王国维及其学术的研究，一直受到海内外学术界的高度重视。但整理和出版这份遗产，编纂一部《王国维全集》的工作却一直无法开展。清华大学教授傅璇琮在中华书局的档案里发现，他们早在1958年就有出版王国维著作的计划。但在当时的情况下，要出版王国维的全集谈何容易。全集主编之一房鑫亮，5月28日参加“王国维与中国现代学术”国际学术研讨会时说，20世纪70年代末，由华东师范大学历史系中国史学研究所所长吴泽教授主持，开始全面收集整理王国维的文献资料，为编纂《王国维全集》做准备。经数年努力，搜集到大量包括未刊稿在内的王国维手稿，为整理工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20世纪80年代初，这一项目被列入国务院古籍整理出版规划小组《古籍整理出版九年规划（1982年~1990年）》，并获经费资助。1984年，《王国维全集》（书信卷）由中华书局出版。此后，全集的进程却因多种原因陷于停滞。1996年，谢维扬教授出任华东师大中国史学研究所所长，重新编纂《王国维全集》的工作再度被提上日程，并且得到上海市古籍整理规划小组组长王元化的支持，但编纂重启工作遇到经费问题。

1996年秋，史学所派人到浙江联系，浙江教育出版社考虑到王国维先生是浙江籍著名学者，整理出版《王国维全集》对于繁荣学术、积累文化有着重大意义，华东师范大学中国史学研究所的《王国维全集》项目具有资料搜集较为齐全的优势，决定参与合作，给予全面支持，并承担起编辑出版工作。双方共同组成编辑委员会，共同策划成立全集整理出版工作委员会。

在浙江教育出版社与华东师范大学中国史学研究所的合作项目进行的同时，广东教育出版社约请北京一些学者整理编辑《王国维全集》的工作也在进行。该项目于1994年开始策划，主要以《海宁王静安先生遗书》为基础，增收4种王国维的著作。

2001年3月，基于节约资源、优化选题、集思广益、共同发展的愿望，浙、粤两家出版社和沪、京两方整理者代表在广州举行四方合作会议，商定共同整理出版《王国维全集》，充实、扩大《王国维全集》整理出版工作委员会和编辑委员会。鉴于华东师范大学中国史学研究所项目相对而言具有资料齐全、规模完备的特点，故决定合作后保留“华东师范大学中国史学研究所项目”的名称，北京方面的书稿由出版社负责并入，此后，《王国维全集》书稿的编辑出版工作主要由浙江教育出版社负责完成。

浙江教育出版社社长汪忠告诉记者，《王国维全集》的整理出版，是一项在前人工作的基础上继续整理，并有所发展、有所创新的非常艰巨的古籍整理工作。全书收录了目前所见的王国维的全部著作、译作、书信日记、诗文题跋和古籍校注，内容比字数最多的《王国维先生全集》约多一倍，具有收录齐全、内容可靠、质量较高等特点，凝聚了两代整理者、诸多著名学者和编辑出版工作者的心血和汗水。

最大价值：求全存真，确保精准

新闻出版总署副署长、国家版权局副局长阎晓宏在首发式上代表总署向《王国维全集》的编辑整理者和出版社表示感谢和敬意。他说，王国维先生的学术地位，决定了这部全集出版的价值和地位。出版社投资数百万元，整理者辛苦三十载，编撰团队及有关审读、校对人员，板凳宁坐十年冷，苦心弘扬一部书，都是为了一个目标———重扬国学文化。这体现了浙江历史上尊重知识、弘扬文化的传统，也体现了浙江省委、省政府文化精品工程建设的决心和成果。

阎晓宏指出，中国学术需要《王国维全集》，《王国维全集》树立了一个标杆，是研究单位和出版单位通力合作的成果。他称赞，这样的作品才能传之久远。“在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背景下，我们的出版部门要坚守文化信念，为社会提供更好更多的优秀出版物。”

中国编辑学会会长桂晓风说，“文化兴衰，出版有责”，出版社第一位的追求应该是文化追求。编辑优秀的出版物能够实现“三出”，即：出书，出思想经验，出人才。浙江省委常委、宣传部部长茅临生指出，《王国维全集》的正式出版，对于繁荣浙江学术，促进浙江文化创新，推动浙江文化大省建设，更好地发挥文化在促进经济社会发展中的作用，具有重要意义。

《王国维全集》主编之一房鑫亮说，这部书最大的价值是它的准确性。一是版本佳，二是校勘标点精。底本的选择比较谨慎，用其他本子参校，全面核对书里的引文。老派学者凭记忆，引文难免出错。校勘中最主要的一点是利用手稿，纠正底本的不少错误。

房鑫亮负责“书信”、“戏曲”、《传书堂藏善本书志》的编纂工作。王国维校注《录鬼簿》一书，此前各种全集版本均有收集，其底本均为清康熙年间的通行本。一旅日学者1997年在日本的东洋文库发现王国维校注的明万历年间的《录鬼簿》，发现以前出的有许多错误，同时也发现了不少新的批注。房鑫亮综合那位旅日学者的发现，方形成了新的王国维校注《录鬼簿》。

华东师范大学教授、《王国维全集》副主编胡逢祥说，按照“求全存真”的原则，对收入全集中的文字相当谨慎。为什么要收进去？依据是什么？要真凭实据的才会收进去。对于新出版的《王国维全集》，清华大学教授傅璇琮给予了高度评价。他认为，全集在慎选底本、剔除其他人著述、点校准确等方面都做得较好；而每种著作前的题解类似我国古代提要目录，介绍版本源流和价值所在，对读者帮助很大。

华东师范大学中国史学研究所原所长（现上海大学文学院教授）、全集主编谢维扬对浙教社领导的高瞻远瞩表示钦佩。他说，浙江教育出版社为这部书的出版作出了周密安排。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整理者对王国维著作及其源流都一一作了详尽的说明，所依据的手稿和资料具有权威性和真实性。此书出版，标志着对王国维的研究，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

多方合作：100多人倾注心血和智慧

《王国维全集》的整理出版，是一项艰巨的古籍整理工作，整理、点校、编辑、排版难度很大。为了保质保量顺利完成《王国维全集》的整理出版工作，浙江教育出版社设立了由两名具有深厚功底和丰富经验的编审，为此项目专门引进的冯傲雪博士、多名专职校对组成的《王国维全集》项目组，集中力量攻关，先后有多位资深编审参与了书稿的终审。所有各卷校对次数均在5轮以上，部分卷校对次数多达七八个轮次，保证了项目的顺利推进。“编其他书就像平时游泳，而编《王国维全集》却是跳水比赛。观众虽然能看到你一瞬间的精彩，但背后的那种艰辛寂寞他人无法体会。”浙教社辞书编辑室主任郑广宣说。

全程参与全集立项和编辑工作的仇宝如编审在接受《中国新闻出版报》记者采访时说，现在文艺界、文化界重复劳动很多，一个好的项目或者选题，往往是各搭各的台、各唱各的戏，而浙江教育出版社和广东教育出版社联合出版的《王国维全集》，体现了四方合作、五方获益，最大的获益者则是广大读者。在编辑整理过程中，北京和上海方面的众多学者不计较名利得失，浙江和广东的出版部门实现无缝对接，亲密合作，真正体现了节约资源、优化选题、集思广益、共同开发的愿望。因此，《王国维全集》可以说是多方和谐合作的一个典范。

编辑出版《王国维全集》是一个重大的古籍整理项目，就是交给专业的古籍出版社来做也是一件难事。先后有100多人为此书倾注心血和智慧，仅点校和复校人员就达35人。浙江教育出版社为什么能将这一高难度的选题完成得这么好？仇宝如认为原因有三：一是浙江出版联合集团和浙江教育出版社领导对这一选题高度重视，全社上下牢记“服务教育，繁荣学术，积累文化”的办社宗旨；二是浙江教育出版社经过多年的运作，已经积累了雄厚的经济实力，《王国维全集》工程量较大，投资甚巨；三是浙江教育出版社拥有一支具有专业水准、敬业、好学的编辑队伍。

仇宝如说，在编辑过程中，编辑人员本着对学术、对历史高度负责的精神，反复求证，常常要逐字逐句地核对引文资料，查阅二十四史和《十三经注疏》等古籍，在当初电脑技术还不发达的情况下，大量的求证工作考验编辑的细心和耐心。有时遇到困难，则要虚心向专家请教。如在编全集中的《古史新证》时，碰到一些学术上的难题，就请时任北大教授的裘锡圭先生审稿。

仇宝如于1996年接受《王国维全集》责任编辑任务，1997年因肝病住院，但他一直挂念着编辑工作。到了2003年他因急性爆发性肝炎住院，医院发出了病危通知书，后来做了“人工肝”手术，终于挺过了鬼门关。出院后，尽管身体很虚弱，但他想到自己肩上的责任，依然坚持做好全集的编辑工作。2005年，已到退休年龄的仇宝如返聘担任项目组负责人，与室主任郑广宣和专门为此项目而引进来的博士冯傲雪一起合力攻关。郑广宣肩负编辑室重担，在做好教育图书编辑工作的前提下，抽时间完成全集的编辑工作。20卷中，郑广宣和冯傲雪分别完成四卷半和五卷半，仇宝如完成10卷，并复审、浏览了另10卷。

原载于《中国新闻出版报》2010年7月2日05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