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国都城名为尚方,是大华王朝南方重要交通枢纽之城,人来车往极其热闹。还未入城,城郊小镇上的各种新鲜景致便叫鱼菱目不暇接。骑着马一走一天,她很快就觉得疲惫了,所以只骑了两天就跑去和怜星挤在一个车上,休息了几天,精神不止恢复了,还将养的很过剩,刚刚到了些许热闹的地方,便叫上怜星,两人上蹿下跳,在街上东跑西颠。
刘沐前方开道,鱼菱一身嫁衣十分显眼,加之护国大将军即将娶亲的消息多日前便在尚方城内外不胫而走,围上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刘沐怕人多生事,叫刘华赶紧把娘在城外准备的花车拉来,又吩咐了一名将士执他手令,调动护城营兵马前来护送。
很快刘华便赶着花车回来,刘沐叫住玩得满头大汗的鱼菱:“程小姐,马上进城了,路上人多,您还是上车吧。”
“哦。”鱼菱擦了擦汗,拉着怜星上了新准备好的花车。车内摆设与先前的那辆并无区别,只是装饰上要好很多,从外面看来也是十分贵气。鱼菱想起自己身上还披着刘沐的披风,急忙解下来,交给怜星:“将军入城,没这披风虽不损他英气,但总觉得少点什么。”
怜星笑道:“小姐,你脸红什么啊?”
鱼菱佯怒道:“多嘴,还不快去送。”
怜星笑着掀开帘帐。
“他说什么?”鱼菱见怜星回来,急忙问道。
“没说什么啊,接过去就系上了。”怜星仔细想想刚才的情景,刘沐脸上确实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哦。”鱼菱有些失望。
怜星见鱼菱一脸失望:“小姐,你还想让他说什么么?”
“也不是啦,好歹推拒一下啊,譬如‘没了这披风,你们小姐不会冷么?’”鱼菱学着刘沐的声音说话,将怜星逗得笑了半天。
“哈哈,小姐,你想什么呢?你这一身嫁衣十分奢华,可谓是里三层外三层。你穿着它从吴国出发都未觉得冷,眼下到了南方的金国,你怎么会觉得冷呢?你刚才只不过跑了一会,就出了这一身的汗,我还奇怪你怎么还不肯脱了那披风呢,合着你都没觉得热么?”
“咦?真是哦。”鱼菱说着,擦了擦脸上的汗,和怜星一起笑了起来。刘华驾着花车,在外面听着车里主仆二人的笑声,嘴角也不自觉的翘起:还真是从吴国来了两个活宝,这下将军府可要热闹了。
城门楼下的百姓越聚越多,刘大将军领着花车回来了,这消息口耳相传,人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跑来城门口看热闹。刘沐吩咐护城营随队开道护送,他自己目不斜视,策马进城。鱼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将车窗支开一个小缝,向外瞧去。
入眼即是尚方城正北的城门,四丈高的楼宇恢弘壮丽,高大的拱形城门上面端端正正的刻着‘尚方’二字,青砖之上守城兵丁一字排开,手持长枪,身负弓箭,好不威武。兵丁身后是一座三层高的建筑,挂着巨大的灯笼,装饰奢华。整座城楼无一不彰显着这座尚方城乃至整个金国的繁荣昌盛。
城楼之下人声鼎沸,大家踮着脚往这车队方向瞧着。车队正前方,正是她千里迢迢赶来金国要嫁的夫君,啸风昂首阔步,刘沐身形挺拔。一身银甲,腰中长剑,十二分的气宇轩昂。鱼菱看的出神,怜星将车窗合上,轻声说道:“小姐,他们金国不比咱们吴国民风豁达,似乎有着新娘子不宜抛头露面之说,咱们还是在车中好生坐着吧。”鱼菱点头。
感觉花车停了下来,鱼菱听到外面传来刘华的声音:“程小姐,您这几日休息的驿馆已经到了,请您下车歇息吧。”
怜星拉开帘帐,见刘华在一旁等候,准备扶鱼菱下车,马上变了脸色,一脸不悦:“你起来,我们家小姐不用你扶。”刘华只觉得好笑,便退到一旁。
鱼菱下车,见这家驿馆装饰高雅,想必住着十分舒心,抬头四下望去,不见刘沐。“你家将军呢?”鱼菱问刘华。
“小姐是说我们家爷么?爷入了城便快马回宫向殿下复命去了。两日之后,便是婚礼,小姐您先安心在这住下,我们夫人早已吩咐将这家驿馆的住客迁至别处,如今只您一人在这里住,四周也都安排了刘家的亲兵防卫,小姐不必担忧安全问题。”
“夫人?”鱼菱疑惑。
“您不知道么,我们家爷的娘亲,锦华夫人,也就是您婆婆。”刘华笑道:“您如今嫁入将军府,府中各人都应称您为少夫人。”
“哦,不是不是,”鱼菱急忙解释,她听到‘夫人’两字还以为刘沐已经有妻子了呢,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能咽了回去;“今日劳烦军爷替我安排了。”
“小姐客气了,我从小跟着爷一起长大,现在在刘家亲兵中当职,随他出征,护他安全,也可以算作他贴身的小厮。小姐以后可以叫我刘华。您早些歇息吧,刘华今日先告辞了。”
刘华看了一眼怜星,怜星不愿多看他一眼,挥手赶人:“快走快走。”刘华一笑,转身离开。
“这个破人怎么这么烦人啊?”怜星抱怨道。
“没有啊,我倒看他这一路总是看着你,可能喜欢你呗。”鱼菱笑道:“正好了,他是将军的贴身小厮,你是我的贴身丫鬟,你两凑一对得了。”
“哎呀,小姐你瞎说什么呀。”怜星脸一红,两人打打闹闹回房间去了。
从吴国到金国数十日,一路舟车劳顿,鱼菱沾到柔软的床铺就睡着了。这一睡便睡了正正一天,再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中午了。怜星从外面打了水回来,告诉她明日便是婚礼了,今天下午得沐浴熏香。
想到明天就要嫁给刘沐,鱼菱脸一红,为掩饰害羞,急忙脱下衣服钻到了浴盆中。水温正合适,她闭气将身子沉入水中,只露了眼睛在上面。突然又想起什么,急忙抬头:“怜星,将军这两日没来看我么?”
“没有啊,明天就嫁给人家了,少见两天又不会怎么样。”怜星取笑她。
鱼菱想了想,觉得怜星说的也是,便专心洗澡。
沐浴又熏香的,忙忙乎乎到了晚上,鱼菱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嫁衣还没送到么?”她在吴国穿来的那一套,在齐国虎门关前遇袭时弄脏了,后来又因为她吵着要骑马,裙子撕开了个大口子。
“早上那个叫刘华的破人来过了,说是因为消息传回来的晚,夫人又不舍得让你凑合,找个十多个绣娘紧赶慢赶的,重新做了一件,得今天晚上才能送到。要是有不合身,怕是要连夜改了。”怜星说起刘华,一脸不屑。
“哦。”鱼菱穿好衣服,刚在床边坐下,就传来了敲门声:“谁啊?”她开口问道。
“小姐,我是刘华。明日要穿的嫁衣,上妆用的胭脂金粉,发髻配饰都送来了。”
“哦,那你进来吧。”鱼菱说。
“小姐有所不知,依着金国的规矩,女子成婚前几日是不能见男子的。还请小姐身边的丫鬟出来取,刘华在这候着,看嫁衣是否有不合身的地方,好拿回去改。”
怜星听刘华叫她出去,又是一脸的不高兴,开门把刘华手中的托盘一把抢了过来,“咣”的一声又关上了门。刘华站在门外,面带笑意,并不言语。
那嫁衣从设计初衷就是外衣,本就宽大,鱼菱穿起来也并未不合身,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富贵喜气,满面红光,朝怜星点了点头,示意怜星告诉刘华衣服很合适。
“衣服很合适,不需要改了,你快走吧。”怜星没好气的吼道。
“明日婚礼诸多事宜,刘华还需小姐身边丫鬟出来一下,我好告知于她,让她转告给小姐才好。”
“这人事儿怎么这么多啊。”怜星又气哄哄的跑了出去,鱼菱看着她只觉得好笑,心中想着这二人今后保不齐是对欢喜冤家。
“有话快说。”怜星怒目相向。
“急什么?”刘华一脸笑意:“明日未时,我会来这里迎亲,你和你家小姐要在这个时辰前准备好。”
“未时?这么晚?”吴国成婚仪式都安排在上午,怎么金国还安排在下午啊?
“不晚啊?不都是这时候么?爷早上还得上朝呢。”刘华也不解怜星为何有此一问。
“吴国这边一般是早上拜堂,之后的贺郎喜宴要热闹一天呢。”怜星解释道。
刘华点头表示明白:“哦,金国这边贺郎喜宴也就一两个时辰吧。”
“那其他方面的规矩会不会不一样啊?”怜星生怕明日因为规矩不同再出什么差错。
“不怕的,明日夫人会派苏婆婆来,跟着你家小姐,该做什么也好有个提点。”刘华道。
“那最好不过了,不过迎亲的怎么是你啊?你家将军呢?在我们吴国都是新郎亲自来的。”怜星知道是刘华来接,很不高兴。
“哦。在金国也是这个规矩,只不过今日下午,我们家爷试了一下喜服合不合身,结果啊,”刘华摇头晃脑的说:“那叫一个玉树临风,光彩照人啊。平日里穿着朝服下朝回家都要被姑娘们围上半个时辰。这要是一身喜服来接亲,怕是晚上也未必能到将军府了。怕误了拜堂时辰,所以决定我来接。”
“哼,我家小姐也是沉鱼落雁,貌美如花。你怎么就断定只要你家将军不来就不会有人围着么?”
“是是是,所以这不才未时就出发么,再说了,你家小姐不是在轿子里么,旁人看不到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刘华问道,也听过程小姐叫她,可都没怎么听清。
怜星瞪了刘华一眼:“怜--星。”
“怜星?听着就不像是个能出力气干活的名字。”刘华撇嘴道:“你如今随你家小姐入了将军府,便是将军府的下人了。这称呼上也得改一改,别一口一个你家将军的,你就随府上其他人叫爷‘少爷’吧。”
怜星点点头,刘华看她还算乖巧,眼睛一转心生一计:“既然是将军府的下人,就便要随着我们姓刘。这怜星太文气,那.你以后就叫刘富贵吧。”
刘华强压笑意,看怜星气的七窍生烟的,知道不妙,转身要跑:“记得啊。明日未时之前准备好啊,我先告辞了,哈哈。”
“刘--华。”怜星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