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晋墨的手掌猛然紧握,神色变得激动起来,甚至有着一抹血色自他眼中掠过,表明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许久后,他方才平静下来,语气带着寒意的道:“昨日已是二十年的最后一天,我如何没有推荐的资格。”
白袍男子神色一怔,随即眼中掠过一抹恼怒之色,他虽是在笑,笑容中却是并没有什么温度:“记得可真是清楚,看来当年一事你印象很是深刻。”
晋墨面色渐渐有些阴沉,他声音低沉的道:“现在并不是算旧账的时候,给个结果吧!若是你挟私阻拦,我无话可说。”
白袍男子收敛起脸上的怒气,神色重新恢复了平静,他淡然一笑道:“我一向公私分明,既然满足了族规,我自然会将内族弟子的资格授出。”
他手掌一番,一枚金色的族牌便是出现在他的手中,族牌呈现菱形,其上雕刻着一柄精致的利剑,以及一个晋字。
晋墨也是不想在此处过多的停留,他上前几步,便欲要将族牌取走。
不过就在他手掌即将触碰到族牌的一刻,白袍男子却是突然抬头,目光看向了前者,笑道:“书筠这些年过的很快乐,似是并没有半分忧愁,更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
晋墨面色铁青,他原本准备接过族牌的手掌瞬间紧握,五指关节紧紧的摩擦,发出清脆的声响,显示出他内心的愤怒。
见到他这副模样,白袍男子像是获得了很大的快感,俊朗的面孔上掀起一抹病态的笑容。
多少年了,这一次是他最值得兴奋的时刻。
“父亲!”
晋风见到情绪变得不稳定下来的晋墨,顿时担忧道。
看现在的情况,父亲与这名掌管内族子弟入选资格的主事有着不小的恩怨。而这种恩怨的来源,似是源自于那名叫做书筠的女子。
晋墨向后摆了摆手,将心中的怒火压制下来,面色阴沉的取过族牌。
“族牌!”
晋墨转过神来,脸上重新恢复了笑容,他将族牌递出道。
看着父亲脸上温和的笑容,晋风的眼角却是微微湿润,他心中明白,为了这张族牌,父亲在这短短的数刻间,承受了多少的屈辱。
“真是父慈子孝的一幕,一名不知道哪里捡来的野种也值得你付出至如此。”
白袍男子冷然笑道,不知道为什么,他见到这一幕就会有些情绪失控。
闻听此言,晋风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起来。不过晋墨却是并未动怒,他拍了拍前者的肩膀,平淡的一句话却是让前者波动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这是我儿子。”他平静的道。
晋风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外人的百般恶语又如何能够抵过亲人的一句认同。能够遇到这样一名父亲是他的幸运。
“走吧!”
晋墨说了一句,也是不想在这里停留,随即准备离开这间大堂,然而就在两人即将走出时,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令得二人的身躯僵硬下来。
“一名被家族抛弃的废物也有资格推荐别人,更何况是还是一名野种。”
刺耳无比的话语响起,一名身着青色长袍的老者从大堂的另一个入口走了进来。
晋风瞬间暴走,几次三番的侮辱他已经忍了,如今更是将他父亲牵扯在内,这让他如何能够咽下这口气。
“老东西,把嘴放干净些。”他豁然转身,目光射向青袍老者,语气冰寒的道。
老者淡漠的瞥了他一眼,似是并不在意。他随即将目光投向白袍男子,问道:“这是否已是最后一个内族弟子的名额?”
白袍男子立刻站起身来,神色露出恭敬之色的道:“回禀二长老,的确是最后一个内族弟子的名额。”
“既然如此,就将这个名额留下,冥儿正好需要。”二长老道。
白袍男子脸上掠过迟疑,但随即便是被他掩去,点头应道:“是。”
晋墨面色瞬间冰寒,他目光看向老者,质问道:“二张来此举未免太过分了,以晋冥的年纪,如何能够有资格获得内族弟子的身份。”
“晋冥!”
晋风一怔,随即想起此人来。这人乃是二长老最小的一个儿子,年纪应该处在三十岁左右。因为是老来得子,被过分宠溺,导致此人恶习满身,在族中臭名远扬,引得众人厌恶。
不过碍于对方的身份,大多数人都是敢怒不敢言,只能任其嚣张下去。
“你是在质问老夫吗?这可不是二十年前,现在的你不过是废物一个,可没有这种资格。”
二长老冷然一笑,寒声道:“若是真的不识抬举,我不介意以冒犯长老之名,将你彻底的变成一个废人。”
“你!”
晋墨双目赤红,似是有着火焰自他的眼中喷出。
晋风突然出言道:“二长老,贵公子的年纪似乎已是超出了参选内族子弟的范围,你如此作为,恐怕是有些不妥。”
在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他只能将话语放得温和一些。毕竟他们父子势单力薄,如此硬碰的话,并不是什么理智的举动。
二长老神色淡漠的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就是那个野种?”
嘎吱!
晋风手掌死死的紧握,掌心甚至有着血迹流出。被别人一口一个野种叫着,可并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不过这种时候他唯有将这些屈辱隐忍于心,尽量将族规牵扯在内,否则的话,父亲的一切心血都将白费。而无法成为内族弟子更是会导致他无法获得那株灵药,父亲的病也就无从医治。
二长老对于他一个“野种”的愤怒显然并不放在心上,他面带讥讽的道:“冥儿一月前刚刚为族内立过大功,此番进入内族,理所当然。”
“大功?”
听到这句话,就连白袍男子的脸皮都是微微一抽,有这回事吗?他怎么从来没有听闻过?这老家伙也太能扯了。
晋风脸色阴沉,从对方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他自然可以看出这所谓的大功有着水分。
不过种时候,有再多的不公平,他也只能忍了。
他收敛起内心的波澜,沉声道:“如二长老所言,贵公子已是具备成为内族弟子的资格,但在下同样是具备这种资格。如此一来,只能以切磋的胜负来决定最终名额的归属,方才不失公允。”
“切磋?”
听到这两个,不仅老者面色古怪,就连他的父亲都是有些着急起来。
那晋冥虽然玩物丧志,但毕竟修炼多年,其中更是有二长老提供的庞大资源,其实力定然是有些的。而他的这名儿子即便是天赋不错,但无论是从修炼时间上,还是从资源上都是没法与晋冥相比,两者的实力更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二长老望着对面那道年轻的身影,神色有些玩味的道:“你确定。”
“一月之后,试炼场。”晋风双目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坚定的道。
“风儿!”晋墨着急道。
晋风轻轻一笑道:“父亲,请相信我!”
看到少年眼中所涌动的自信,晋墨沉默了许久方才轻轻点头。
不知为何,他心中对于那场一个月之后的交手产生了不小的信心。或许这小子真的能够给他带来一些意外。
在将切磋一事敲定,两人也是不想在此地多做停留,随即离开了剑堂。
“二长老,这小子不会是真的隐藏了什么手段吧?”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白袍男子提醒道。
二长老冷然一笑,道:“一个废人养的野种,就算是侥幸获得一些手段,难道能比得过冥儿吗?”
白袍男子微微点头,有着二长老为晋冥提供资源,的确没有什么值得担忧的。
望着消失在视线中的身影,二长老神色间涌起一抹冰寒。老的早年便因年少轻狂从天才变成被家族抛弃的废物,如今小的又在重复以前的老路。如此下场,也算是消了他心中的一点恨意。
“书筠如何了?”迟疑了一下,白袍男子忍不住开口问道。
二长老面色一变,沉默了一下,方才道:“跟我来。”
白袍男子眼中顿时有着激动之色涌现,他急忙跟了上去。
…
入夜,一轮皎洁的明月悬挂于高空,淡淡的月光洒落向大地,如同为万物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一切都显得那么纯净,安详。
简陋的院落之内,晋风父子静静而立,气氛有些沉默,半晌后,晋墨方才开口问道:“你真的有把握将晋冥战胜吗?以那个老家伙狠辣的心性,极有可能会嘱托自己儿子寻个机会下重手。所以这场切磋是带着血腥味的切磋,若是失败,下场…”
说道此处,他并没继续说下去。
晋风默默点头,这一切他十分明白,切磋不过是一个说法而已,真正的比试是残酷的,不会有什么留手的存在。
他抬头,看向天际的一处,手掌缓缓紧握,眼中掠过一抹决然。
事到如今他已是没有退路,也只能选择那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