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惜相信自己的判断,二叔肯定是在骗自己。可既然二叔都亲口说了要把事情托盘而出,又为什么要骗自己呢?故惜再次陷入了茫茫的谜团之中,他又低头看信,那句“存留山中一白虎”之后的一句是:“有无洞天问神鬼”,按照刚刚破谜的方式,如果取这句的第一个字和最后一个字,那么就是……故惜差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这句的意思可能就是:有鬼!什么有鬼?怎么又会扯到鬼的身上?难道是判断错误?但他再看前一句,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诗词的规律是一逗一句,前一句是“存虎”,后一句是“有鬼”,周通是在出字谜,所有的谜底就是一句话,所以这两句的谜底也就是一句,那么谜底就是:存虎有鬼!也就是说,二叔有问题。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二叔确实没有对自己坦白。可是这老周头怎么会知道?他并不知道二叔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怎么会知道二叔有鬼呢?难道他指的不是这件事?难道说,他在先前的和二叔的通话里听出了二叔的漏洞?二叔有鬼……有鬼,什么鬼?故惜越想越乱,突然变得好烦躁,他还想继续往下看诗,但却实在没了耐性。
“你个死老头,写的什么破诗,还'故惜亲启',亲启个屁!你不如写'爱因斯坦亲启',这么烧脑的字谜,得杀死我多少脑细胞!你怎么不直接告诉答案!你以为我是谁?你是要做卧底啊?”故惜忍不住又骂起了周通。
就在这时候,刘伴迩醒了,故惜看到自己把刘伴迩吵了起来,觉得实在不好意思:“哎呦熊哥,俺么骚瑞,我声音有点大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您接着睡!”刘伴迩却一骨碌坐了起来,“小惜,我觉得昨天那个叫李震的乘警有问题!”
故惜一听,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我说熊哥,你难道是做了个梦还没醒?那警察叔叔估计今天都回去上班了,你还对他念念不忘?他昨天那么热心的帮我们找老周,有什么问题?”故惜有点摸不着头脑。
刘伴迩用力裹了裹披在身上的被子,坐直了身子,“其实我早就醒了,刚刚听你一直在门口小声嘀咕,我寻思你是在说什么小秘密,想着装睡偷听一听,没想到你还在想火车上的事,我听你说,也就跟着你的思路往下想,你猜我想到了什么?”故惜头一次见到这么认真,这么正经的刘熊熊,他想笑,但笑不出来,他问:“你想到了那个乘警?”
“没错”刘伴迩说,“他有大问题!为什么车上那么多乘警,后来只有他在帮我们呢?这叫'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而且乘警怎么说也是警察学校或者铁路部门的学校出来的,至少也应该是本科毕业吧?你听他那普通话说的,就跟方言没什么区别,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比我还能扯!”
故惜这次终于笑出来了,“我说熊哥,你又搞笑了。你也知道自己是扯淡之王啊?”
“那当然,我这么扯都是有原因的,咱俩这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刘伴迩刚要往下说,故惜便叫他打住,“你说清楚啊,咱俩这关系?咱俩什么关系?咱俩有关系吗?我可不是gay!”
“唉我说小惜,你这不是又'抽芽的蒜头,多心'了嘛,我是说,我这么能扯都是和熟人扯,陌生人我可不好意思扯,而且你我兄弟二人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再说就算你想有,我这守身如玉的也不会从了你不是嘛?”刘伴迩说着用双手捂住了脸做出了一副羞涩状的样子。
故惜差点没吐出来,“我真是……”故惜感觉自己无话可说。
“好了好了,言归正传,”刘伴迩又恢复了一脸正经的样子,“而且,你说那周老头写信就写信,为什么要让你亲启,而且还让你猜字谜呢?有什么话就不能好好说嘛?对不对?他这不是有病吗?所以我认为,这字谜肯定是一种保密措施!为的是防止别人知道。”
故惜突然心头一震,说的没错,刘伴迩这一点和他刚刚的想法不谋而合,但一路上只有刘伴迩,周通和自己三个人一直在一起,信是周通写给自己的,想要防范的人肯定不是自己,那么就只剩刘伴迩了,但肯定也不可能是他,刘伴迩只是一个局外人。
信中说,二叔有鬼,那么防范的肯定是和二叔有关的人,嗯?难道是二叔的人上了火车在跟踪自己?故惜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害怕,还有这样的二叔?派人跟踪自己的大侄子?他下意识的走到了窗户边,警惕的看了看外面是不是真的有人潜伏在周围。
“我说小惜,你瞅啥呢?”刘伴迩见故惜发了半天呆又突然猫到了窗户边上,不禁觉得好笑,“你看啊,我接着说,周老头想要防范的人肯定不是你和我,那这一路上,接触过我们的人还剩谁?”刘伴迩一句话让故惜拨云散雾见日出,没错,这个叫李震的乘警确实一直在帮助故刘二人,他确实一直在试图接近二人,也只有他在接触。
“你的意思是……”故惜边想边说,“我的意思是”,刘伴迩打断他,“这个李震也很想知道这信里的内容,或者说,他也想知道周老头的下落。”
此话一出,屋里一片寂静,故惜心里更乱了,这个乘警,二叔,周通,信,字谜……这些……这一切,他们的背后到底是什么?
“等等,小熊,我要和你说一件事。”为了使这件事再有点眉目,故惜决定把自己目前已知的所有信息都告诉刘伴迩,说不定自己现在是当局者迷,或许刘伴迩这个局外人会对这件事有更多的不一样的想法。
事实上,故氏集团上市公司的企业虽然已经是名声在外,但实际上故家在下面的名声要远远大过上市公司的所有企业以及部门。最近几年,虽然家里人有意在故惜面前尽量不提下斗走货的事情,但毕竟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故惜也知道了一些事情。
他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二叔这几年特别是最近两年来一直都是在做着同一件事,虽然故惜并不知道这件事究竟是什么。这里又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周通,不知道为什么故惜认为周通的出现就是因为二叔一直在做的那件事情。也就是说,二叔这几年跑遍全中国而且时不时地去外国(这些都是故惜和家里通电话时保姆告诉他的),一走就是几个月很有可能都是因为这件“下面的事”,这件事发展到现在终于连故惜也扯了进去。
就这样半个多小时后,在故惜喝完了第五杯水,刘伴迩抽完了第六支烟后,二人开始汇总这件事的所有有用线索。只见刘伴迩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绘图本,这样的本故惜也有,是他们在考古专业上测绘课的时候用的。
刘伴迩在绘图本的大白纸的正中央写了故惜两个字,又画了个圈把它圈了起来,接着在左上角写了周通的名字,在右上角写了“李震”两个字,也就是那个乘警,在故惜名字的上面写了“二叔”两个字,又用线把上面三个人和故惜的名字连了起来,并在周通和故惜的线上写了“字谜”两个字同时画了由周通指向故惜箭头,在二叔和故惜的线上写了“隐瞒”,也把箭头指向故惜,在李震和故惜的线上写了“潜伏”,同样的箭头指向故惜,又把上面三个人用线两两相连,在周通和二叔之间写了“老友”,在周通和李震的长线上写了“调查”并画了一个由李震指向周通的箭头,在李震和二叔之间写了“马仔”,意思是李震是二叔的人。画好这一切后,他又换了一种颜色的笔,在刚刚有箭头的地方标上了反向箭头,周通和故惜的反箭头写着“寻找”,二叔和故惜的反箭头写着“怀疑”,李震和故惜的反箭头也写着“怀疑”,周通和李震的反箭头则画了个问号。
“我这是在模仿刑警调查犯罪嫌疑人的分析图,你能看得懂吧小惜?”刘伴迩画完后又点燃一支烟。
“看得懂,但你少了点东西,”故惜说着拿起笔在周通和二叔的线上,划掉了原来的“老友”字样,改为了“决裂”。
“你这是什么意思?”刘伴迩问,“你是说,在无形之中,这三个人已经被分为两大阵营?”
“没错,而且我认为,我和周老伯应该是一伙的,所以准确的说,我们四个人是两大阵营的。二叔对我隐瞒,李震对周老伯调查,周老伯向我暗示二叔有问题,二叔又派人跟着我,很明显,现在他们都已经在行动了,而且我敢说,这件事远远不止这么简单,有件大事情正在发生。”故惜说完,又捧起了手里的水杯嘬了一口水,又半饷无语。
“可是这是为什么呀?你不就是来我老家玩几天吗?有必要派人跟着你吗?”刘伴迩挠着脑袋问,“难不成……你说的那件大事,是在这小村子里发生?”
“是的,也许二叔派人跟踪的不是我,而是周老伯,又或者,我们三个人的相遇,只是一个巧合……”故惜幽幽的说,“为什么周老伯在这火车上?他应该也是要去一个地方的,但为什么他先下车,那乘警却没有下车?只有两个可能,其一,那乘警跟踪周老伯跟丢了,其二,那乘警的目的地是在这村子里或者火车的最后一站。还有,你还记不记得昨天晚上我们走的时候,你谎称周老伯找到了,你记得他那时的神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