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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二人约定见面暗号后道别,那查回到住处。此时天色尚早,那查和衣往床上一躺,心中烦闷难当难以入眠。忽然想起朱祁镇,不知他被俘之后怎么样了。若有机会定要将他救出来,而后自己远走高飞便是,也不枉与他相识一场。遂走出帐外,四处打听方得知朱祁镇被拘禁在伯颜营中。

那查来到朱祁镇所在营帐。营帐位于伯颜大帐不远处,外面士兵密密匝匝守卫森严。那看守的首领见是那查,早就是十分相熟的,忙让开一条路道:“太师吩咐,只有戴先生和伯颜大人、赛刊王大人方能进去见明朝皇帝。”

那查点了点头,走到帐篷前时,只见账外地上有一人盘着双腿正在打坐,双目紧闭一动不动。仔细一辨,却是哲拉嘉措,暗道明朝皇帝果然非同小可,连哲拉嘉措这等人都在此充当一个普通的守卫。他思忖片刻无法可想,只得掀开帘子走了进去。朱祁镇此时正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的看着账顶。他听见门外响动,眼睛动了动,一见是那查,身子一转面朝里边。

那查道:“朱兄,你还好吗?”朱祁镇一动不动毫不理会。那查叹了口气,呆立半晌道:“日前你我二人共饮,如今却分处敌对两面。你应该知道,前日并非我擒住的你。甚至这一仗我没有对明军动过一根手指头。不过前日我出来寻你,本意确是来杀你的。”朱祁镇肩膀动了动,依然默不作声。那查便将瑶寨之事简单道出,最后道:“你和王振是我瑶寨的大仇人,在茶馆之中时我是不识得你,否则我早已动手。”

朱祁镇冷冷道:“那你怎么还不动手?”

那查道:“我到战场上见到死了这么多人,便再也兴不起杀人的念头。后来发现明朝皇帝竟然就是我在酒店中识得的祝真,更是下不了手去。”

朱祁镇冷笑道:“死在你戴滕侠手中的人没有数百也有几十,你会下不了手?”

那查道:“你是我的仇人,同时却又是我的朋友,若是在从前之前,或许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报仇。但如今,我觉得朋友比起仇人远远来得重要。”

朱祁镇坐起身来,奇怪的看着他,面带嘲弄道:“我曾经富有天下,唯独没有朋友,不也一样活下来了。朋友又有什么用?朋友可以帮我找回失去的一切吗?”

那查见其面容憔悴头发纷乱,眼睛里满是血丝,嘴唇上都起了泡,脸上尚有干涸的泪痕。他忽然想起,当初瑶寨覆灭自己被押解进京时候应该也是这幅样子吧。他缓缓道:“朋友不会帮你找回失去的一切,不过你失去一切时唯一不会失去的便是朋友。”说到这里,他心中想着特宁——当初自己失去了一切,只有特宁还回过头来营救自己。

朱祁镇一时愣住,好一会儿才赌气道:“我情愿要回之前的东西。”

那查喟然长叹道:“是啊,我也想要我瑶寨的人全部活过来。只是我已经失去了他们,若是连仅有的朋友都不珍惜,那便是真正的一无所有了。”

朱祁镇沉默不语,好一会儿道:“你们瑶寨并非我下令剿灭的,当时我才十岁左右刚刚登基,朝廷所有旨意均是太皇太后与内阁、顾命大臣商讨斟酌着下达的,并非我能左右。”

那查道:“此节我已经想到,当年乃是王振好大喜功从中周旋促进的西南战事。如今王振已死,仇怨已了,我想等我救出我朋友,就去隐居了吧。”那查说到此处,忽然想起还有一个兵部职方司主事房渊尚未浮出水面。转念又想这世界上有那么多让人厌恶之人之事,若是一一深究何时才了?

朱祁镇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默默的叹气。那查见他眼圈微黑眸光黯淡,当日在酒馆中的神采飞扬早已消失不见,扬声叫道:“拿酒来。”外面的侍从闻言送上来几袋子酒。

朱祁镇颓然道:“我获罪于天,致使大明军民受此劫难,没有喝酒的心情。”

那查跟两人倒上酒,道:“朱兄,可还记得当日酒馆一晤?”

朱祁镇道:“记得,怎么?”

那查道:“我记得当日你跟我说,命运这种东西,虚无缥缈,像我这种人,不应该将命运这种事情放在心上。而今日朱兄何以妄言获罪于天?”

朱祁镇苦笑道:“当日我信口开河妄议天命,如今受到命运的惩罚……”

那查打断他道:“那****心情烦闷,在酒馆中喝闷酒。初遇朱兄时,只觉阁下只是一个只喜欢新奇刺激的纨绔子弟。后来朱兄出言开解,当时的朱兄意气飞扬,虽无强横的武功,却自有一番斜睨天下的气势,与我平日所见群豪别有一番英雄气概,并非一击即倒的懦夫。”

朱祁镇听了那查此话,手腕微微一震。那查举起酒杯,与朱祁镇相碰干尽。朱祁镇也举杯默默饮尽,黯然道:“我年少狂妄,让那兄见笑了,我其实就是一击即倒的懦夫,只是一直没受到打击而已。”

那查道:“当日朱兄对我言道,任何要成大事之人,均需受尽磨难苦楚,若是我在磨难之时便轻信命运云云,必将误入歧途前功尽弃。在下听得阁下此话深有感触。男儿生于天地,于苦难之中便应如浪潮之于礁石,狂风之于苍松,愈多打击,愈加峥嵘。”

朱祁镇道:“那兄所言确有道理。只是当日在下乃是一国之君,如今却身为监下囚,就连到哪里,说什么话都难以自主,那兄请告知在下如何峥嵘?如何翻身?”

那查见其语气之中尽是厌世逃避之意,大声道:“是皇帝又如何?是监下囚又如何?当日朱兄识我,可曾嫌弃我是通缉要犯?我与朱兄相交,也并非图你是什么狗屁皇帝。在我眼中,当日即便你是皇帝富有天下,你不过是朱祁镇,如今你身陷囹圄,你还是朱祁镇,并无任何改变。”

朱祁镇听了那查的话,脑海中如同电闪雷鸣。他忽然想起自己年少时太皇太后曾说过,虽然生在帝王家,须时常警醒自己与平常人家的孩子并无不同。以前人皆敬我是皇帝,如今别人贱我是监下囚。以前也曾自省被人所敬不能自傲,如今被人轻贱我岂能自轻?我从来都不是活在别人的眼光里,无论身份如何,也须让别人都知道我是朱祁镇,不是大明皇帝,也不是瓦剌囚徒。

朱祁镇心中血气翻涌,举起碗来与那查连干三碗,大声道:“没错,老子不是皇帝,不是监下囚,老子是朱祁镇,去他吗的命运,去他吗的贼老天。”说完咬牙切齿,心中暗暗发狠。那查见朱祁镇振作起来心中高兴,二人边喝边骂,直至酩酊大醉。

数日之后,额森再次兴兵南攻。那查对战争万分厌恶,本想远离北地先回中原。奈何特宁在瓦剌军中,那查曾提议二人一起离开瓦剌却被他断然拒绝。朱祁镇被俘,哲拉加措不离左右,虽难以相救,却不好抛下他就走。只好拒绝额森的邀请呆在瓦剌大本营,未与军队一同出征。只是这哲拉加措也并未告诉额森自己曾有救朱祁镇之意,却不知是何意图。

到晚间时那查又去找朱祁镇喝酒——不知何故那查对朱祁镇反倒比特宁更亲近,在特宁面前总觉尴尬突兀,在朱祁镇面前更觉亲切自然。那查寻到伯颜营帐,却被告知朱祁镇已随军出征。那查猛然记起特宁那次献给额森的计策,心道莫非额森真的将朱祁镇作为人肉盾牌,到明军关卡前叫关去了?又去寻找特宁时被告知他也随军出征了。那查心中咯噔一声,忙骑上一匹马往大同方向弛去。

到第二日巳时方到大同附近,大老远就听见远方鼓角齐鸣喊声震天,忙策马奔近。只见大同城下瓦剌军摆下阵势,旌旗蔽日军容齐整,城上明军早已准备好擂石滚木,张弓搭箭严阵以待。那查冲入阵中,遍寻朱祁镇却不见踪影。忽然只听得阵前传令兵一声令出,顿时有数十人震天价喊道:“大明皇帝驾到,郭登还不出城相迎。大明皇帝驾到,郭登还不出城相迎。大明皇帝驾到,郭登还不出城相迎。”

那查暗道不妙,忙从后阵往前阵赶,将瓦剌军打了个对穿,方在阵前看见朱祁镇的身影。只见其站在阵前三丈开外,身边只有两人,其中一名小兵手中高举一面旗帜,上书“大明正统皇帝朱祁镇”。

此时大同城上也有数十人发喊道:“镇臣郭登已往他处,刀剑无眼,城外之人速速散去。”

朱祁镇栖栖遑遑的站在阵前,身边只有两个随从。太阳从头顶照过来,斜斜的射在眼帘之中,让人一阵晕眩。他抬手遮着太阳,看了看城上,又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瓦剌军将他当做诱饵,身前城上明军也是刀兵相向。一阵风吹过,卷起漫天黄沙,朱祁镇眯着眼睛,只觉心中一片茫然。如同一只误入城市深处的野雉,被一群陌生人或指点围观、或叹息笑闹,曾经高傲的翎毛纷乱的抖动着,站在人群中间的孤岛上茫然失措、孤立无援。

正当此时,不知从何方射来一箭,其来势甚劲,直取朱祁镇面门。朱祁镇大惊却来不及躲避,身边的护卫见此景忙奋不顾身的挡在朱祁镇身前。那查眼睛看见却已赶不及过去,忙抢过身边士兵的弯刀往那利箭掷去。此时旁边又飞来一箭,与那查掷出的弯刀一前一后往那利箭飞去,撞在利箭之上将之击飞。那查往阵中一看,只见不远处哲拉嘉措面色木然,目光如电也正向他看过来。

那查几个起落来到朱祁镇身边,道:“朱兄,你没事吧。”

朱祁镇面色惊惶,见是那查,强笑道:“无碍。”

旁边挡在朱祁镇前面之人拱手道:“戴兄,好久不见。”

那查一见,却是被额森贬做步兵教头的袁彬,忙道:“袁兄,好久不见。”

朱祁镇道:“袁兄被太师委派,如今在我身边侍卫。”

那查知袁彬虽本领一般,却是第一等的忠勇之士,大喜道:“太好了,有袁兄相护,即便在千军万马之中都没什么好担心的。”

袁彬腼腆一笑道:“那兄过奖了。”

朱祁镇整了整衣衫,望着远处低声道:“只要我一日不死,我便不会轻易放弃希望。”

那查见朱祁镇一脸坚毅,点了点头道:“总有一天,你会重新回到顶端,让人们重新认识你。”

额森在阵中见大同守将不止不开门,竟然还放暗箭射杀皇帝,大怒道:“这些是什么人?竟然还对自己皇帝射箭,就不怕诛九族吗?”

特宁进言道:“或许那郭登真的没在城内,里面有个不懂事的鲁莽射箭也说不定。”

哲拉嘉措眼睛半闭,淡淡道:“此射箭者臂力惊人武功高绝,定非平常武人。”

额森奇道:“哦?依大师之见,我们该当如何?”

哲拉嘉措道:“世上想皇帝死的人很多,但只有两方人不希望他死,一是奇货可居的我们,二是担不起弑君罪名的大同守军。我想这射箭之人可能是大明朝野之中的另一个势力,欲杀死正统皇帝以便令立新君,或是杀死皇帝以便浑水摸鱼者。依老衲浅见,大同城今日必定不会开门相迎,咱们不如去宣府试试。”额森点头称是,传令改道宣府。

大军东行数个时辰,天色已暮,便就地扎营。夜深人静时那查听到外面有轻微的虫鸣,两短一长似有规律,那是与特宁约定见面的暗号。那查循声而去,果然见特宁在一隐秘处等着那查。那查刚走近,便见特宁狠狠的盯着他道:“你今日为何要救朱祁镇?”

那查一愣,而后道:“此人虽是大明皇帝,但我瑶寨覆灭并非他下令……”

特宁打断道:“你管是不是他下的令作甚?反正命令都出自皇城之中。”

那查摇头道:“冤有头债有主,既然咱们的仇人并非朱祁镇,我又怎忍心看他被人射死?”

特宁尖声怒道:“荒唐,我们瑶寨这么多人枉死,有谁人管来?”

那查大声道:“就是因为当日无人管我瑶人枉死,我今日才必须管其他无辜之人。”

特宁听那查语气坚毅,狠狠的看着他,满脸的阴鸷深沉。那查也看着他,眼神坚定。好一会儿,特宁的眼神方柔和下来,道:“小查,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总是毫无理由的心软。”

那查记得小时候二人也偶有争吵,但吵完之后都是心无芥蒂,转眼之间又开开心心玩在一起。而如今二人全无了儿时的亲密之感,只觉得两人之间大有隔阂。那查心中一阵难过,叹了口气道:“小宁哥,你变了许多。”

特宁摇了摇头,苦笑道:“若要生存,只能改变。”

那查见其似乎回心转意,道:“不如咱们离开这是非之地,回到瑶寨去。我曾经回去过一次,那里还是老样子。”

特宁执拗道:“不行,此地之事还未完,我不能就此离开。”又问道:“你回过瑶寨?那里怎么样了?”

那查便将当日与君山一起回瑶寨之事讲了出来。特宁听瑶寨早已荒废萧条,不由得勃然大怒,厉声道:“你竟然还说那里是老样子?你竟然还有脸去管那狗皇帝的事?”

那查不防他说发怒便发怒,愕然道:“但是……”

特宁怒道:“你还有脸叫我回去?若我下次还见到你做这愚蠢之事,那查,你别怪我不念当年情分。”说完拂袖而去,只留下那查呆立当地。

第二日天蒙蒙亮,额森便令瓦剌军将朱祁镇拥至宣府城前,传令入城,言道正统皇帝回京,宣府守将杨洪速速出城相迎。不料城中也传出话来,言道大明瓦剌如今乃是仇敌,只有刀兵相见,而无出城相迎也。

额森正发待怒时,只听得“簌簌”连声,两箭疾如流星直奔朱祁镇而来。瓦剌阵中马上有人以连珠箭法回射偷袭之人,那查定睛一看,射箭之人乃是那查初次来到瓦剌军中时见过的,喝酒时被伯颜赶出去的瓦剌神射手哈日查盖。那查觑得真切,拔出身边武士的腰刀左右两刀击飞来箭,随后纵开轻功往发箭的方向奔去。只见一个灰影从远处一块大石后面跳出往远方遁走,其速度惊人显是轻功不弱。

二人在野地一阵追逐,相隔约有三四十丈。那查运起空灵诀,奋起直追速度如飞。但那贼人狡诈如狐,不停地拐弯抹角潜行隐遁,那查需要一边追一边辨别敌踪,总是难以近得身去。二人一追一逃,渐渐远离战场。那人也是气息悠长,直追赶了一天一夜也不见疲累。

这一番追逐来到一条小河附近,那人见无法甩掉那查,便站在河边等着那查到来。那查走近一看,那人青衣斗笠看不见面容,却是东来教的护法魏术拓。魏术拓也是此时方瞧清来人,冷冷道:“原来是戴腾侠,不想在此处相会。”

那查问道:“阁下为何暗施毒手偷袭皇帝?”

魏术拓冷哼道:“鄙人行事不劳阁下过问。”

那查又问道:“韩不客是不是也来了这里?”

魏术拓道:“无可奉告。”

那查道:“也好,咱们便省去了许多废话。”说着要举拳便上。

魏术拓道:“慢着。”

那查道:“还有何事?”

魏术拓道:“听说林志铿死在你手上。”

那查道:“确有此事,你要为他报仇?”

魏术拓嘿嘿笑道:“东来教死在你手上之人何止上百,我可能为任何一个报仇,但绝对不会为他报仇。”

那查不料此人如此无耻,冷哼一声。

魏术拓道:“此人虽与我不太对头,但手底下却颇为不弱,便是教主亲临,也难以数招之内制住他,阁下是如何杀死他的?”

那查道:“自然是用拳头打死的。”

魏术拓道:“我不信,以你的功力,最多也只是与他旗鼓相当,你有何本事杀死他?”

那查道:“阁下试试不就知道了。”

魏术拓一笑,道:“看来我们今日是免不了一战了。”

那查道:“免不了。”

魏术拓道:“阁下为何如此笃定能打得过我?”

那查道:“我并不笃定,但绝对要试一试。”

魏术拓道:“那就让我来领教一下你手底下到底有几分真功夫。”说着迎身而上。

二人拳脚相交,激起灰沙漫天。那查退后两步,魏术拓却趋上一步半。魏术拓的龙尾鞭出腿速度快如闪电,那查将业因和合拳全力施展,却还是逊色半分。那查边打边退,从拳来脚往中寻找破绽。二十招过后,那查已发觉魏术拓的弱点——人之所以为人,盖因可以依靠双脚直立、行走,空出双手来操作复杂之事,故脚比起手来锻炼机会要多得多,腿功较之拳掌威力更大且出招速度更快。不过腿功发出时必须单脚或是双脚离地,故腾挪时难免有些寰转不灵,而拳掌虽然威力较小,却可边走边出拳,十分灵活多变。且腿功虽势如雷霆,但收腿之时稍有空档,纵然稍瞬即逝,在高手面前便可以成为致命的破绽。那查瞅得分明,趁魏术拓收腿之时斜出数步,往对手腋下攻去。魏术拓只觉眼前一霎,已不见了那查的身影,忙侧身一脚环踢扫向身侧。那查不料敌人反应如此之快,忙双拳击出,正击在魏术拓势大力沉的一脚上,往后翻了三个跟斗才消除这股巨力,只觉得胸口血气翻涌。对面魏术拓也是一只脚酸麻难当,半天没有知觉。

二人互相凝视着对手,魏术拓冷冷道:“好拳法。”

那查冷哼不答,稍一调整又攻将上去。那查的业因和合拳刚柔相济,魏术拓的腿法也是刚猛无匹。二人交换十数招,谁也没能占得半分便宜。魏术拓跳在空中,双脚交互踢出,如车轮飞旋似霹雳电闪,往那查劈将过来。那查不敢怠慢,凝气于胸,双拳相并击出。二人拳脚相交,那查却只觉对手脚上浑没力气,只在自己拳头上轻轻一推。正奇怪时,魏术拓借着那查拳头之力倒退而去,“咚”的一声跳入水中。那查暗道不妙,忙追至河边,却只能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之下冒出一阵气泡,人已不见踪影。

那查心下凛然:此人为人狡诈谨慎,其武功与林志铿相差无几,却比林志铿难缠得多。却不知魏术拓也在暗暗着意:此人坚忍冷静,虽武功略逊于我,却比那狡猾如狐的毛毛更难对付,万万不可小觑。

那查见敌人已不知去向,便要回到瓦剌在关外的营地。忽然心中奇怪——东来教连续两次对朱祁镇出手,却是为何?东来教所图不小,之前就给额森报信皇帝皇帝要出巡。如今皇帝被擒,一切应该都在他们的计划之中,如今为何一定要将皇帝杀死呢?他忽然想起哲拉嘉措的分析:有两拨人最不希望皇帝死,一是奇货可居的瓦剌太师,二是担不起弑君罪名的大同守军。若是皇帝死了,对这两方的影响便是最大的——瓦剌军无所依凭,便无法将希望寄托在让皇帝叫开城门上,只会加紧进攻大明,如此一来东来教便可以避免夜长梦多事情出现转机;而大同或宣府的守将便会因弑君的罪名遭到惩罚,到时候临阵换将,或许还会激起兵变,更是对大明不利给东来教创造机会。如此想来对东来教俱是有利。那查转念一想,东来教既想浑水摸鱼,那么大同、宣府城内一定会有他们的势力盘踞,甚至韩不客很可能如今就在城中居中调度。现在朱祁镇身边有哲拉嘉措在和袁彬在,应该能确保无性命之虞。如今与其在朱祁镇身边严防死守,不如直接到城中寻找东来教的蛛丝马迹,或许还能有营救君山的机会。

那查这么想着,立刻调转方向来到宣府城外。此时城上守备森严,巡逻的士兵如同流水一般轮换行走个不休。不过这对于那查来说也算不得什么,等到入暮之后他便偷偷爬上城墙潜入城内。

天亮之后,那查在城中四处寻找东来教的踪迹。宣府城内百业俱废,街上灰扑扑的满是尘土和泥块也无人打扫。居民人心惶惶,大部分店铺都已关张,只有几家还在没精打采的营业,城中满是一股让人喘不过气的沉重气息。街上行人不多,且总有巡逻的士兵见到可疑之人便上前诘问。那查小心在意隐藏身形,避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他在城中找寻了数日,都没见东来教的踪影。

这一****挨一边屋檐下行走,忽然听得有人远远唤道:“大哥,大哥。”

那查回头一看,竟是小兄弟毛毛。那查大喜上前,正要共话长短,此时旁边数个兵士见毛毛行动有异,忙跑过来问道:“毛少侠,可有什么发现?”

毛毛道:“没事,这是我大哥,我到这里便是来找他的,你们先去忙吧。”众兵士领命而去。

那查大奇,道:“这些兵士怎么听你的话?”

毛毛挠了挠脑袋道:“这个说来话长,玉琰也在这里……”忽然神色变得有些忸怩,道:“还有一个好朋友在附近,等会咱们一起去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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