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洪柱走出门才又恍然大悟,难道皇上突然让自己出宫休息,不就是为了让自己代传消息的吗。
顿时松一口气,在心里佩服道:看来皇上也果然是嘴硬心软啊。只是这次还真想不到,鹿缇莹杀死了金焰,皇上没有降罪不说,还让她做了贴身侍卫。这葫芦里究竟埋的是什么药呢?
傅洪柱想来想去还是想不明白,最后不得不佩服,果然是当皇帝的人,这心思实在不是一般人能揣测的。
好歹有了两天假,傅洪柱心里自然也很高兴,匆匆朝宫门走去。
而此时的御书房里,傅洪柱一走,就只剩下鹿缇莹和卫偈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房中几乎针落可闻。
卫偈继续看奏折,鹿缇莹也依旧站在原地。
“怎么,还要朕请你过来吗?”看着奏折的卫偈忽然说道。
鹿缇莹一愣,才明白他的意思要她站在自己身后,因为之前傅洪柱一直站在那个位置。
于是抬脚朝他走去,走到他左手边靠后的位置站着。
忽然离他这么近,鹿缇莹还是有点不适应,竟然有点担心呼吸太大会不会也引起了他的注意,居然连大口呼吸都不敢了。
站了一会儿。
卫偈突然又道:“没用香粉?”
鹿缇莹又是一愣,想了想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无语地回道:“微臣从不用香粉。”
卫偈也没看她,点点头自言自语地道:“难怪朕怎么说没闻到一点香味。那识字吧?”
“识字。”鹿缇莹也言简意赅地回道。
却不想卫偈竟忽然将手上的奏折递给她:“念给朕听。”
鹿缇莹刚要接,卫偈突然又收回手。
“朕有点困,去寝宫小憩片刻吧。你把这些奏折带上,朕边睡边听你念。”说罢真的起身朝门口走去。
鹿缇莹看着他的背影简直都要翻白眼了,可是也没有办法啊。于是只得抱起桌上的奏折赶紧跟上他,不过也有点好奇奏折到底是什么样子,大臣们又写了些什么呢。
卫偈的寝宫就在御书房旁边,走几步就到了。
进了寝宫,卫偈让宫女们都下去,走到榻边坐下。又指指榻前的案桌,让鹿缇莹把奏折放上面。
然后他自己往榻上一躺,竟双手抱着后脑勺,曲起腿,闲适地看着天花板。
忽然自言自语地道:“朕不喜欢有太多人在身边,难免不自在,还是这样舒服些。念吧。”
“是。”鹿缇莹无奈地吐一口气,拿起一本奏折开始念。
“太快了。”卫偈忽然道。
鹿缇莹无奈地看他一眼,只得放慢语速。
“停。把这句重复一遍。”卫偈突然又说。
鹿缇莹嘴角抽搐,也只得又给他重复了一遍。
待她终于念完要松一口气,卫偈竟然又说道:“你拿上笔给他回复,朕说你写。”
鹿缇莹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无奈地拿上笔。身为鹿州统治家族,鹿姓姐妹从小也是要读书写字的。当然,学习的效果也是大相径庭,鹿缇莹、鹿荷莹学得最好,鹿婉凝、鹿小满学得还凑合,鹿雪莹、鹿娇娇、鹿小环就算是白学了。
在卫偈的口述下写完奏折,鹿缇莹拿给他过目。
卫偈看了一遍忽然抬眼看向她:“字怎么这么丑?跟朕的字相差太远了。”
鹿缇莹终于忍不住了,郁闷地道:“皇上这话可就没道理了,首先,微臣可没说过自己的字漂亮能及得上皇上;其次,皇上既然对书法有要求,为何不在微臣下笔前先看一下再让微臣写呢?而待微臣写完皇上又说瞧不上,皇上这样是故意戏弄微臣吗?”
卫偈双手抱着后脑勺看着她说完,才道:“才说你一句就不高兴了,你这是伴君的态度吗?枉朕对你网开一面,还让傅洪柱出宫去给你几个姐妹送消息。而且,朕只是说你的字写得不够好,也没责怪你啊。可你呢,竟开口就对朕一通抱怨。啧啧,朕可真冤呐。”
第一次,鹿缇莹第一次有一种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感觉。这对于从来都是发号施令的她也是有些懵了。
可更让她无奈的是,自己竟然猜不到卫偈在想什么,想要做什么。
这种无力的感觉让她心里十分不安和挫败。
然而,这就是卫偈想要的效果。他就是要驯服这个比猛虎还野的女人。金焰虽好,可已经是一头被驯服的猛兽,所以他要另外找一个更猛的来玩。
一番话让鹿缇莹无可奈何地单膝跪下拱手道:“微臣知错,请皇上恕罪。”
卫偈奸计得逞,却也不表现出来,反而淡淡地道:“嗯,知错了就好。朕想睡一会儿,你来给朕捏捏肩吧。”
鹿缇莹再次惊讶地看向他。看到他已经闭上了眼睛,无奈地吐一口气笑笑,走过去给他捏肩。
手放在卫偈肩上,其实她根本不知道怎么捏。尼玛,有史以来就没做过这种事啊。从来都是别人给自己捏,什么时候居然沦落到她堂堂骠骑大将军给别人捏肩了?
再说,她一双老虎都打得死的手,也不是干这种细活儿的人啊。
此时的鹿缇莹简直汗到极点,一双手放在卫偈肩膀上,竟然破天荒的手发抖。根本没办法下手。
犹豫了一阵才赴死一般地十根手指轻轻上下动。根本不是捏,其实就是在点。
卫偈自然已经感受到她的惶恐,不过,居然能叫这样一个把老虎都杀得死的女人惶恐,而且是一个把弟弟卫南枫都迷住的女人惶恐,似乎也是件特别有趣的事呢。
所以,明知鹿缇莹做这件事做得很郁闷,卫偈却也不开口,就让她一直郁闷着。完全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与此同时,傅洪柱已经赶到驿馆跟几个焦急不已的女人说了这个好消息。
又回答了一些她们的疑问,不过因为他也无法知晓卫偈的心思,所以也只能以宽心为主。
好不容易让她们放下心,傅洪柱也离开驿馆。
翻身上马,连傅洪柱都搞不懂的是,自己此刻居然有点失落。因为,他刚才没有见到那个惯于沉默的姑娘--鹿小满。
傅洪柱失落地夹夹马肚子,往家的方向走着。
其实与鹿小满说过的话并不多,那姑娘年龄虽不大,但性子却出奇地沉稳。这是傅洪柱对鹿小满的印象。
从鹿州来京城时,本来有很多次机会大家可以一起聊聊天说说话,可一路上鹿小满还是一句话都不说,非得要真有什么事问她,她才会回一两句。
然而,恰恰因为此,傅洪柱反而格外注意她。莫名地心疼她。
这样一个单纯又不善言谈的姑娘,总怕她会吃了什么亏,或者有什么苦恼却一直放在自己心里。
“唉。”傅洪柱莫名地叹了口气。忽然又自嘲地笑了笑,或许是因为她的年龄跟自己女儿相差不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