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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蔷薇(一)

放假的第五天三七和罗勒坐上了回国的飞机,终于还是要归还那六小时偷来的时光的。下机时正好迎接夕阳缓缓落下,罗勒心满意足的大口呼吸着熟悉的空气,尽管它不一定如想象中清新。“虽然舍不得土耳其,但是还是回来的好!”“是啊!”有种强烈的喜欢是因为玩性,有种意识不到的喜欢是因为归属,前者冒着喜新厌旧的风险,后者顶着后知后觉的风险。三七看着这阔别几天的城市,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来真的是这样,异国他乡一呆就是四天,其实也就四天而已,只不过比她预料中的要长些。两人坐上回家的出租车,“看来这里刚下过场大雨啊,运气真好。”罗勒望着窗外感叹,三七看向罗勒又转回头,像罗勒这样真好,善于发现开心的事情,也愿意因为不经意的去开心。

“小姑娘,你们才回来不知道,这里啊已经连续下了五天雨了!”连续下了五天雨了吗?两人一听因着不同的原因心里皆是一怔,罗勒偷瞄了一眼三七又看向窗外,无端的感叹,“天空下雨了!一定是因为有人在悲伤!”说完罗勒有意无意的看向三七,没想被三七逮着正着吐了吐舌头。“小姑娘还真是多愁善感!”罗勒倒是健谈,和司机师傅聊了起来。谈话的声音被三七无意识的略过,看向窗外,逝去的景色她不太熟悉,因为不常来,垂眸望着即便逝去也不变的地面有些晕沉,想起刚才罗勒意有所指的话语,地上不够安分的雨水洒落一地,是谁在伤心呢?

“到了。谢谢师傅!”罗勒率先下了车,看着三七迟迟没有动作,“三七啊,你不下车吗?”“罗勒,不然你先回去吧,我想要再去个地方!”罗勒点了点头拿着两个行李箱进了公馆里,“师傅,不好意思,我还要去个地方。”“好的,去哪儿?”“去……去就去那里!”巨大的显示屏上正播放着酒店的广告。车子奔驰在去往目的地的路上,三七心里一阵忐忑,“小姑娘,你们是双胞胎吗?”“啊?哦,是的。”“看你们长的简直一模一样,我还以为你们性格也很像,没想到不是的。”意识到什么,“我是没有我妹妹那么健谈!”“不是不是,挺好的,一个活泼一个文静。这要两个都活泼那父母岂不辛苦的很。”

“谢谢师傅!”给钱下了车,三七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暗自提醒,三七拿出点勇气。挣扎再三,三七终于还是走了进去,看了看手表,现在这个时候,玄及大人应该还没有下班。三七踌躇了一阵,走到玄及的住处,门口的保安熟悉的问好,“小姐您回来了!”三七点头微笑,“节假日你们也没放假,真辛苦!”“哪里哪里!”保安摸着头傻笑,见三七没打算进去,“小姐不回去吗?”“不了,我就在下面等一会儿,白总应该快回来了吧!”“啊?白总刚出去!”“刚出去?”“是啊!”“那知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听说是回海边别墅了!”见三七一脸失落,另一个保安又立马补充道,“小姐,白总前脚刚走,你要是去追的话,应该追的上的。”三七眼底闪过一丝犹豫和惊喜,她该不该去追呢?说不定……“小姐你快去吧!晚了该追不上了!”保安的话打断了三七退缩的念头,“谢谢!”说完三七就跑着离开了,剩下两个摸不清情况的保安面面相觑,“你说这是什么情况?”“我哪知道啊!诶,我们值好勤就好了!”

三七奋力的向大门处奔跑,等终于气喘吁吁的快要接近玄及的座驾时,黑色的Maybach已经绝尘而去,“等等,等一等。”三七边跑边喊,不顾沿路路人和保安的眼光,抱着一线希望追了出去,可是等她终于跑到马路上时车已经消失在视线里,风吹过两旁的花草还夹带缕缕清香却惹得情绪不知如何安放。玄及心不在焉的坐在车里,“白矾,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什么?没有啊!玄及大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听力我们普通人比不了,你可别吓我。”刚才他好像听见了三七的声音,可是怎么可能呢?三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玄及无奈的笑了笑,“罢了,想必是我自己听错了吧!”玄及心里一沉,惹得天空也变得阴郁,瞬时滂沱大雨!白矾见状,透过镜子看了看后座的玄及,心里暗叫不好,想要说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玄及努力的平复自己心情,却是徒劳,失控的感伤就如洪流来的迅猛又不可控。“停车。”玄及心里泛起一阵苦涩,他是有多不甘心,所以才就算是听错也要抱着希望回去看过。白矾踩了一脚急刹,“玄及大人,不然我们开回去看看吧!”“不了,你在这里等我。”说完玄及就消失了,白矾看了眼空荡荡的后座,“也是,你比车快得多。”

没追上玄及的车,三七呆站在了原地,也许这就是命运吗?这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吗?她本就没有想象中勇气可嘉,一经挫折她就一退再退任凭借口和负面情绪碾压。她知道她再也没有第二次勇气,她宁可就信了最坏的结果,徒劳唯一的决心。三七在原地呆站了好久,直到雨水沿着发线落地,她只是一动不动的站着,忘了要离开,只想痛快的淋一场雨,那么烂俗的情节,她却没办法抛弃。站的累了,三七也不管不顾的就地蹲下,抱住自己。“下雨的时候蹲在马路中央,原来你的胆子比我想象的要大很多。”沙哑而纯净的声音变成熟悉的旋律在三七的上方响起,看着眼前一尘不染的皮鞋,三七不可置信的抬头,“玄及大人!”猛的站起,传来一阵眩晕,玄及立即扶住了她,两人对视了片刻,最后还是玄及先开口说话,“我先送你回酒店吧!不然一会儿感冒了。”闻言三七立刻阻止,“等一下,玄及大人,等一下。”说完赶忙从包里翻出一张明信片,“这是我在Cappadocia给玄及大人你写的明信片。”玄及愣了一愣接过,“你去土耳其了?”“嗯。”“去看特洛伊遗址吗?”玄及看见三七眼底的不可思议轻笑,“我猜你喜欢。”翻过明信片,上面字迹清秀,墨水也用的很讲究,即便被雨水打湿,也只是慢慢淡开由深至浅将其变成水墨画美不胜收,闪粉被雨滴带走些却并不影响美观。玄及看着明信片失神很久,明信片上是德语,三七本来也就没期待玄及会有怎样的反应。

抿唇,三七深吸一口气出声,“玄及大人。”闻声玄及将视线又重新投到三七的脸上,“怎么了?”“玄及大人,我想去一趟菘蓝山,如果你愿意喜欢我的话,请你陪我一起去吧!”三七直勾勾的看着玄及,既然命运安排玄及大人再回来的话,她不可以就这么退缩,她要做一个坦诚的人,不能对自己说谎话,也尽量对别人诚实。玄及看着三七,心跳漏了半拍,看着雨水穿过她的睫毛,抚过她的脸颊,脑海里重复着她刚才说的话。她刚才说什么?说如果他愿意喜欢她的话……玄及试图冷静,缓缓开口,“为什么是菘蓝山呢?”“因为那里有许愿树。”

话音刚落,三七似乎听见风呼啸而过的声音,等耳边终于归于平静,已经置身许愿树下。雨已经停了,但山上没有多少人,玄及看着愣住的三七,又瞬移拿过远处的红布条,语气听不出多余的情绪,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此时此刻的他比她更恍惚。“许愿吧,我帮你系红布条。”找了个地方系上红布条,转身的时候对上精神游离的三七,“许愿了吗?”“玄,玄及大人,你刚才可能没听清楚我说的话,我的意思是,我,我的意思是……”打断三七的话,玄及看着她深情款款,“如果你愿意爱我的话,请到我的世界里来吧!”看着失神的三七,玄及低头一笑,“下次要是再写明信片,把Ich mag dich换成Ich liebe dich吧!”“玄及大人,你是认真的吗?”玄及失笑,“我没有用世界上最严谨的语言开玩笑的习惯!”三七看着玄及,他的眸子那么认真,她可以无条件的相信,对吧!

看着三七还没缓过神,玄及又开口,“想知道刚才系红布条的时候我许了什么愿望吗?”三七赶忙摇了摇头,“想知道但是我不想听,说出来就不灵了。”玄及只是勾唇一笑,“可我的愿望必须要说出来,因为需要你实现它。”俯身将唇覆上她的唇,献上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他眼眶微红,用着那双无限孤寂又满载深情的眼眸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她看见他薄唇轻启,听见他说,“三七,抛开在乎或是不在乎的,我们在一起吧!”他们承受着太疲惫的孤独,看过太荒芜的景象,流泪的样子又太过狼狈,终于,在该幸福的时刻勇敢的选择了卸下迟疑不决的可悲。“出太阳了!”玄及无奈的笑开,“你这样的回答让我的告白情何以堪呢?”三七眉眼带笑,“原来你看得懂明信片上的话!”“你的反射弧还真是长的惊人,我……”玄及满眼宠溺的看着三七笑着说话,没等玄及话说完,三七踮起脚尖快速的吻了他,“反射弧长点没关系,够喜欢你就好了!”“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那么会说话!”

坐在飘窗上的罗勒看着窗外夕阳又露出余光,“看来不出意外的话,最近就不会再无缘无故的下雨了吧!真好,皆大欢喜!”另一边,被遗弃在马路上的白矾,“天已经放晴了,那是回去呢还是去哪儿呢?诶,好歹来个电话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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