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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银铃(四)

随着三七的目光看向窗外,玄及又收回视线看着三七失了神,“不好意思,两位的餐点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用餐了吗?”两人同时收回视线,玄及看着服务员心不在焉的扯出笑容点了点头,“好的。”三七无奈的看着身边的女服务员犯着花痴,瞥了瞥嘴喝了一口水,放下水杯,三七本能的看向玄及却不料看向玄及的时候,发现玄及正好也看向自己,三七一怔,一时竟不知道该看向哪里,只能假装镇定的低下头继续喝水,玄及也没在意,只是沉静了一会儿,双手环抱于胸前。“两位的餐点已经上齐了!”玄及点头示意,没有动作,三七偷瞄了眼玄及,发现玄及还是看着自己,三七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不是又说了不该说的话,可是她也想不起来了,索性就算了,试探性的出声,“那个,玄及大人,可,可以吃饭了。”说完三七快速的抿了抿嘴唇,又接着喝水,这样的眼神让三七不适也不安。闻言,玄及拿起了餐具,“现在几点?”一阵龙吟凤哕从对面的薄唇里缓缓流出,三七放下吸管,看了眼玄及,愣了一愣然后反应过来赶忙看向手表,“二十一点一十二。”玄及微微皱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三七,“吃饭吧!”三七被玄及的笑容引得一阵寒意,不自觉的握紧了桌上的餐具。

玄及吃的比三七快很多,“我去趟洗手间。”说完也不等三七有什么反应玄及就离开了,看着玄及又一次留给自己这个潇洒的背影,三七突然觉得玄及变成这样其实也挺好的。紧紧想要抓紧的,其实丢掉了也许可以更开心,该转身的时候就潇洒一点转身,将不舍的都抛之身后,之前的玄及大人做不到,这个完全不同的他通通都替他做到了,可是失忆这种拙劣的方式,真的能给多少救赎?玄及去洗手间的间隙,三七也已经吃好了,朝着玄及离开的方向望了望,见玄及还没回来,三七就习惯性的无所事事望着窗外,外面已经没有这么热闹了,风偶尔吹动风铃,演奏着曲终人散的惆怅。“啪!”三七吓了一跳,看见玄及将一大把电光花放在桌上。“拿着,我们出去!”说完玄及就自顾自的走了,留下不明所以的三七,定睛看了看桌上的电光花,才拿起匆匆追了出去。

三七看见玄及站在沙滩上,站在海浪若即若离的靠近又无法沾湿的地方,放慢了步调走过去,身后传来一阵声音,回头看去,原来咖啡店也关门休息了,这个刚才还这么热闹的地方,却输给了时针走的小小一步。转回头,三七发现玄及正朝着自己走来,看着玄及越走越近,三七站在原地竟然隐约期待,玄及在三七面前停下,递给三七一个小小的银色饰物,三七疑惑的看着玄及,“打火机。”说完就硬塞在了三七手里然后随意的坐在了沙滩上,三七看着玄及,他闭着眼睛似乎是感受着不羁的海风拂面而过,留下苦涩的情深。捡起身边的什么东西,玄及随手将其丢进海里,若无其事的开口,“把你手上的电光花放完,不放完不回去,打火机会用吧!”闻言,三七一愣,没想到玄及竟然会突然……还不等三七思绪走远,玄及躺下双手垫着头,双眼直直的看着星空,又开口,“散场时失落总是再所难免,那是因为在散场前我们投入太多,这样的投入无伤大雅,没有关系的。但是害怕散场就拒绝不一样的开始,这样的做法显然不怎么高明。”三七看着躺下的玄及,看见他将整片星空尽收眼底的眸子里一片荒芜,原地失神,一瞬间,三七感觉灵魂似乎有片刻出窍又被硬生生的拉了回来,刚才不明物体落水时的声音就在此时在心里无限的放大。

三七也坐下,就坐在玄及的旁边,“玄及大人,我们一起玩吧!”“你们那些小女生玩的东西,我不玩。”三七笑了笑,点燃了一根,塞进了玄及的手里,难得俏皮的朝着玄及做了个鬼脸,“一个人玩,多无聊啊!这种东西什么时候还分男女了的。”玄及无可奈何的坐起来陪三七玩了几根,忍不住抱怨道,“这么多什么时候才能点的玩?”三七看了看玄及,“你终于也知道自己买的很多了?”说完,抓起身边还剩下的一把电光花,将所有的一次性点燃,一把星星在三七的手上绽放开,映着三七的脸庞,“哈哈哈,好漂亮啊,你看玄及大人!”“三七。”难得他叫自己的名字三七笑着转过头去,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只见他薄唇轻启,“你说爱上一个人要多久?”三七不知道玄及怎么突然一本正经的问起自己这个问题,只是看他真的前所未有的认真,竟不知该作何回答。茫然的摇了摇头,玄及轻声一笑,第一次这么近的看见玄及的笑脸,三七才发现原来他的桃花眼笑起来竟好看至此,耳边响起他的声音,霸道而深情,“从现在开始,记住我的每一个眼神也记住我的每一句话,正常的脉搏跳动是六十到一百次每一分钟,如果凭借心跳失常的那一刹那来判断是否爱上,那么爱上一个人,平均只要0.75秒。”三七局促的看着玄及,快速的眨着眼睛,让自己适应玄及口中关于心跳失常的0.75秒的言论,如果心跳失常只有0.75秒,那她现在持续的激烈跳动,是因为什么,紧张吗?还是0.75秒的后遗症?

“啊!快要放完了!”三七慌慌张张的站了起来,努力的让自己恢复平静,眼神逃避的盯着快要结束的电光花,转移话题,无端的做着感叹。玄及反应过来,低头无奈的一笑,舔了舔嘴唇,也跟着站了起来,在电光花即将熄灭的片刻俯身朝着电光花一吹,看着手中被人为熄灭的电光花,三七愣愣的侧头看了看玄及,不明就里。感受到天空好像有什么异样的光亮,三七转头看去,天空有亮闪闪的光束如雨般落下来,在接近地面的时候又消失不见,三七兴奋的看向玄及,将她的喜悦尽收眼底,玄及只是淡淡的开口,“二十一点一十二。”“什么?”三七没太明白玄及的语义,“我的0.75秒发生在那一分钟里面,今天的二十一点一十二分里面。”三七来不及理清什么,也来不及感受心脏的狂跳,唇上就被猝不及防的覆上别样的温度,冰冷而柔软,三七吃惊的看着无距离的玄及,失了所有反应,手中抓紧的电光花也丧失理智似的从手中逃离,奔向了沙滩,海那边长途奔波而来的风都无意识的变得燥热,吹起一阵脸红,所有的光亮都闪着暧昧不明在海天之间循环的徘徊着。每一个毛孔都似乎感受的到玄及湿热的呼吸,三七连呼吸都忘记了,自己是被玄及大人吻了吗?

极力的推开玄及,三七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氧气,大脑因为着缺氧的关系差点罢工,耳边玄及的浅笑更是惹得三七一阵眩晕,就希望跳进海里一了百了,缓过呼吸,三七也不敢去看玄及,“什么味道的?”“啊?”“初吻。”“初,初吻?”三七抿着唇快速的看了一眼玄及又连忙低头,“难道不是吗?”将疑问句信誓旦旦的说出陈述句的味道,三七更加不知所措。“你,你,你……”“因为喜欢。”“你又知道我要问什么?”“为什么吻你。”看着玄及洞悉一切的笑容,三七感觉脸上的热度已经是自己承受不来的历史高温,“看来你没有好好听我的话,我以为我的眼神和说话足以将我的心意表达的完整。”百感交集,三七竟然哭了起来,这个确实是出乎玄及意料的,有些东西玄及自己是不记得了,但是喜欢与不喜欢和记忆是没有关系的,她对自己的喜欢很明显啊,只是忘记了什么的自己花了一天后知后觉,感知她和自己。可是怎么自己竟然让她哭的那么伤心,哭笑不得的俯身安慰,“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真的很挫败!”“我千万不能喜欢上永远不会喜欢自己的人,我没那么大的勇气,也没有那么无私,玄及大人你懂吗?”看着眼前的小丫头梨花带雨的问着自己,玄及觉得一阵好笑,“所以你喜欢我就对了啊,因为我不是那个人。”你是的,几率最大的人就是你,用千年的时间执着于一个人,她再也不认识第二个了。可三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好像说不出口一样,让后面的话哽在了喉咙。

“法国诗人雅克的笔下有这样一段文字,一千年一万年,也难以诉说尽,这瞬间的永恒,你吻了我,我吻了你,在冬日朦胧的清晨,清晨在蒙苏利公园,公园在巴黎,巴黎是地上一座城,地球是天上一颗星。我希望是这样的味道。三七,我们很久很久之前也一定见过。”三七擦了擦眼泪,“为什么?”玄及眉眼带笑,“因为佛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后的重逢。”“你又知道佛真的说过?”玄及看见三七眼神里的犹豫纠结所织的法网,又看见法网里嘶吼挣扎的感情,不明白为什么她纯粹的眼神里写满了难以调和的复杂,只是淡淡的开口,“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相信,又有何不可?”

三七站在十字路口却好像无路可走,她淡淡的出声,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问玄及,“你,会后悔吗?”“我为什么要后悔呢,飘忽不定的未来让山盟海誓的保质期也许不及生命的长度,但是在未来没来之前,我给我的每句话都给予了百分之百的真诚和美好祝愿,很抱歉,我没有办法信誓旦旦的许诺什么给你听,如果你想听的话。关于一辈子这样的承诺在濒临死亡之前都不可说,因为只有闭上眼睛才能真的保证一辈子,事实上,我的决定自私又残忍,于你于我,但是原谅我,明明不可为,我还是执意要把你拉进我的世界里。不要逃,因为你逃不掉。”“你才认识我一天而已。”“何止一天呢?也许我就是为了等你出现,等你再次出现,也许我们见过的,只是你忘了,我也刚好不记得,其实缘分和爱情从来无关时间,如果真的有什么规定的期限,一刹那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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