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都是谎言,而撒谎对于无忧来说,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何况,她心事重重,她心慌意乱,她怕谎言被识穿,她更怕的是妈妈还来第二次孩子聚会,第三次孩子聚会,第四次孩子聚会……
她可以搪塞一次,搪塞两次,搪塞三次。
可是长此以往,她妈妈那样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不怀疑。
她心乱如麻,舅妈已经带着唐晓尚过来:“无忧,我把晓尚接来了,晓尚,你先上楼,知道病房时哪里的吧,我和你小姐姐有话说。”
“是无忧姐。”
“好了好了,你先上去。”
“恩。”
唐晓尚一走,舅妈拉住了无忧的手:“无忧,你妈妈要是问起欢欢的事情,你记得千万不能说漏嘴,她再受不了刺激了。”
“恩,舅妈,可是我怕我撒不好谎。”
“这样,你别说,舅妈来说,你就当不知道。”
无忧松了口气,那一千个牵强的理由终于不用上阵了。
“好。”
“还有尽量的联系一下蓝少,有蓝少在,要做个保释或许还有可能,你姐姐长久不出现,你妈妈铁定要起疑心。”
“我知道了舅妈。”
无忧其实昨天晚上也和蓝陵煜打了几个电话,可是他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好了,上去吧,欢欢的事情,现在打死都不能和你妈妈说,还有你那混蛋爸爸,我现在就差给他夺命连环CALL了,结果要不是不在服务区,要不是关机,要不是无人接听,真是给他气死,我就不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真不知道,他压根就是在逃避。”
无忧低头听着,心里难受。
舅妈见无忧这样,也知道无忧不好受,叹了口气拍了拍无忧的肩膀:“哎,舅妈知道家里闹成这样最难受的是你们这些孩子,哎,晨晨那也丫头我早上给她打了电话,她也不知道回不回来。”
“二姐知道了?”
“毕竟,也是她的妈,总该让她知道的。”
“恩。”
无忧轻轻应了一声,其实,她现在倒是宁愿叶晨晨不知道,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太闹心了,叶晨晨已经过的够苦了,何必再让她承受太多。
可是既然她知道了,她要是愿意回来,那么她们姊妹就一起面对吧。
病房中,蔚雪芬的精神状态并不好,脸色惨白,眼睛却通红着,显然刚刚哭过。
无忧心头微疼,却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这个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终于不得不承认,她还是珍爱这个家,珍爱父母姐妹兄弟的。
对唐洋洋她尚且不忍心和怜惜,何况是她的母亲和姊妹。
现在唐欢欢进了局子,叶晨晨远在千里,唐晓尚还小,所有的事情好像一下都压在了她身上,她不想长大,也必须长大了。
“欢欢呢,没有跟着你们一起来?”
因为中风,蔚雪芬说话的时候嘴巴总是歪向一边,言语有些含糊不清。
无忧一阵紧张,看向舅妈。
她舅妈赶紧道:“那孩子去找晨晨了,说是家里出了事,要让晨晨回来,一家人有商有量的解决。”
无忧又紧张的看向蔚雪芬,生怕她不相信,好在蔚雪芬没有多作怀疑,只是轻轻闭上眼睛,叹息一口:“哎,嫂子,这个家,我看还是散了算了,他的心早已不在我身上,也不在这个家身上了,勉强在一起,只会让孩子们痛苦。”
“妈,你先别想这么多了,你把身体养好,等身体好了,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你。”
无忧在蔚雪芬面前,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沉稳和体恤。
蔚雪芬看着她,眼泪就落了下来。
“无忧,妈妈对不起你,嫂子,你先带着晓尚和爸出去,我有话要和无忧说。”
“好。”
病房里的人都出去了,只剩下无忧一个,无忧其实有些局促,她还不适应和蔚雪芬的单独相处,蔚雪芬让她坐下,仔细的端详着她的脸,眼泪落的更急:“无忧,你怨不怨妈。”
无忧手忙脚乱的抽了纸巾给她,蔚雪芬对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温情,无忧其实很不习惯,不过不可否认,蔚雪芬问这句话的时候,她心酸了一瞬。
她摇摇头,可是怎么可能的不怨,她只是不想让蔚雪芬难受罢了。
从小她就被丢在爷爷那,父母对她来说都是照片上年轻的影像,村子里的人疼她的也只是当她是个可怜的孤儿,而排挤她的直接毫不避讳的就在她面前叫她是个捡来的野种,每次开家长会时候别人来的都是父母而她永远只有爷爷。
她明明有父母却不得不装作是个孤儿,第一次进城的时候她以为父母接她回去是为了补偿,她还忐忑不安如果父母过于热情自己改怎么招架,可是回城后的她不过是一颗棋子,是一个工具,她们以爷爷为条件逼迫她改变身份年龄出嫁,甚至在她有稍许反抗和不从的时候说出原本就不该生下她来这样残忍的话,她,怎么可能不怨。
只是,面对着憔悴病态的蔚雪芬,这些怨,她又如何忍心说出口。
她不说出口的,蔚雪芬未必看不到,她伸手,虚弱无力的握住了无忧的手:“妈妈这辈子都欠了你的,等妈妈好了,你们如果还愿意跟着我,咱们娘四好好过日子。”
无忧眼眶红了,蔚雪芬挣扎着想坐起身来,无忧忙帮她摇了床起来。
“妈,你赶紧好起来吧。”
“无忧,妈妈亏欠了欢欢,亏欠了晨晨,更亏欠了你,亏欠了晓尚,也亏欠了你爸爸。”
无忧不知道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她和叶晨晨确实是被亏欠的那个两个,可是为什么还有唐欢欢唐晓尚和唐方礼。
但听得蔚雪芬深深呼吸一口,泪光闪烁的道:“当年我和你爸爸结婚,原本也无所谓生儿生女,可是你爸爸是三代单传,总想要个儿子传宗接代,我第一个生下你大姐的时候,你爸爸刚好进了机关部门,我们两入了党,你爸爸的户口也迁到了城里,照例说我们是没法生第二个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