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45254100000009

第9章 一块土地

贾平凹

这话是把我吓了一跳,但我绝不会认为他的话是对的,我只是担心这十八亩地很快就要被铲草掘土,建起高楼了,那野鸡还能生存多少日子呢?

这是××给我说的,他说,那块地并不大,总共十八亩二分五,他们习惯于说是十八亩地。

十八亩地很平整,但北头窄,南头稍宽些,西边有一条水渠,水渠一拐,朝别的地方去了,拐弯处长了棵梧桐树。十八亩地里冬天种麦夏天种包谷,庄稼长得好不好,他那时太小,只有两岁吧,并不理会,他只关心着那棵梧桐树上会不会来凤凰。梧桐树是沙白村里最粗的树,树冠特别大,也特别圆,风一吹,就软和了,咕涌咕涌地动。大人们都说,梧桐树上招凤凰,但他从来没见过凤凰,来的全是黑羽毛鸟,一落进去就不见了。

那时候,他的太爷还在,太爷鼻子以下都是胡子,没有嘴。他记得有一阵子太爷总是去十八亩地,从地北头走到地南头,再从地南头走到地北头,来回地走。太爷在地里走着就背了手,腿好像没了膝盖,直戳戳往前迈一步,再迈一步,像是不会走路似的。从渠沿上走过的人说:阿爷,你咋天天都量地哩?

太爷说:我有么!

那人说:那原本就是你的么。

太爷瞪了一眼。

太爷为什么要瞪人家,他不知道原因,后来是爷告诉了他,爷的爷初来乍到沙白村时,还是一片狼牙刺滩,一家人起早贪黑硬是挖掉了狼牙刺,搬走了石头,才修出来了十八亩地。但在太爷三十岁的那一年,房子着了大火,把什么都烧成了灰,十八亩地就卖给了村里的马家,太爷还从此给人家吆马车。

太爷在用步子丈量着十八亩地,村子里正叮叮咣咣地敲锣鼓。锣鼓差不多都敲过十天半月了,还是敲,那是一套新置的响器,敲起来他总以为要敲烂了,可就是敲不烂。

锣鼓敲到谁家,谁家就拿一条红被面来挂彩,快到他家时,太婆舍不得把红被面披出来,记得太爷站在上房台阶上吃水烟,太爷每天丈量一遍十八亩地回来都要吃水烟,说:你呀你呀,新社会了么!

他那时候不晓得什么是社会,社会又怎么是新的了。

太爷说:土地改革了呀!

太爷在十八亩地里种了麦子,麦子长势很好,风一来,麦地里就漩了涡,风好像有双大脚,一直在那里跳舞。可是,麦子刚刚泛黄,眼看着都要搭镰了,太爷却死了。

太爷他没福。

沙白村的坟地都是在村东那个堆料浆石的高岗子上的,只有太爷的坟埋在梧桐树下。太爷临死前给太婆交代,这十八亩地是极力要求分回来,宁愿一人孤孤单单,一定要埋在十八亩地里。太婆和太爷一辈子意见不合,平日一个说要这样,另一个偏要那样,太婆说:啊,这一回听你的。就把太爷埋在了梧桐树下。

村里的人说,太婆真不该把太爷埋在十八亩地里的,可能太爷知道太婆不顺听他的话,故意反说的,太爷哪里会舍得让坟占用十八亩地呢?他们就提起太爷的往事,说马家不仅在沙白村的土地多,在西安城里仍还有一个骡马店,太爷就每日从渭河码头上到城里的钟楼下,又从城里的钟楼下到渭河码头上吆马车拉客。冬季的夜里吆完最后一趟马车,钟楼下就有老妓女等太爷,太爷便给她买两碗热馄饨,她可以整夜把太爷的一双脚抱在怀里暖热。这老妓女后来就是他的太婆。但这话爷不让后辈人说,他爹不说,他也不说。

其实,太爷的事他记得并不多,记得深刻的还是他爷。爷对十八亩地更是上心,种麦,种包谷,也种豌豆和芝麻,地堰砌得又细又直,地里的土疙瘩都揸得碎碎的,更不能有一棵杂草。沙白村人在很长时间里流传着一个笑话,说爷有一次进城,沙白村离城有十里路,爷感觉要大便呀,就往回赶,须要把便屙在十八亩地里,但终究没憋住,半路上屙了,却还屙在荷叶上提回来倒在地里。这笑话或许是编的,但他亲眼看过爷在吃土,那是一个秋后,十八亩地犁过种麦,麦苗还没有出来,爷领着他在地里走,爷一直鼻孔张大地吸。他说爷你吸啥呢?爷说你没有闻到土气香吗?他闻不出来,爷就从地上捏了一把土,捏着捏着,竟把一小撮塞在嘴里嚼起来了,吓了他一跳。

他说:爷,爷,你吃土哩?

爷说:吃哩。

他说:爷是蚯蚓。

爷哧哧地笑了,说:蚯蚓?啊,蚯蚓,爷是蚯蚓。

后来,爷就当了村长。当了村长,就走方字步,而且每次出门,都要披一件衣服,冬天里披的是棉袄,夏天里披的是褂子,在村道里走,人人见了都问候。爷怎样经管着村子,他不甚清楚,但在爷当村长的几年里,沙白村一下子成了远近闻名的先进村。

有一年夏天,有个风水先生来到村里,看了沙白村地形,认为沙白村并没什么出奇处呀,就见到爷,怀疑村长的祖坟是不是好穴位,爷带着他就去了十八亩地。才走到水渠拐弯那儿,爷却让风水先生等一等,风水先生问为啥?爷说:一群孩子在地南头偷吃豌豆哩,咱突然去了会吓着他们。风水先生哦了一声,不再去看穴位,说:我明白了,全明白了。

是过了两年吧,村里又是敲锣打鼓,叮叮咣,叮叮咣,他还是操心着锣鼓要敲烂了,可锣鼓就是敲不烂。爷当然也是参加了锣鼓队,但敲完锣鼓回来,婆在问爷:咋又敲锣鼓哩?

爷说:社会又变呀。

婆经过土改,以为又要分地,说:村里不是地都分完了吗?

爷说:要收地呀。

这就是成立了人民公社,沙白村各家各户的土地都收了,十八亩地也收了,所有的土地都归于集体。

村子里架起了高音喇叭,喇叭是个大嘴,整天在说着人民公社好。但是爷不久就病了,爷发病先是眼睛黄,后来浑身黄,黄的像土,再就是肚子泄,汤米不进。沙白村成了人民公社的一个生产队,生产队选队长,选的还是爷,爷已经领不了社员们去拔界石,扒地堰,平整大面积耕地了。侧睡了一个月,到了初秋,爷突然精神好些,要家里人搀着去十八亩地,家里人搀着他到梧桐树下,爷说:哦,芝麻开花了。头一歪,咽了气。

爷死后没有埋在十八亩地里,因为十八亩地已经不属于他家的地了,爷埋在了村东堆料浆石的高岗子上。太爷的坟堆也平了,清明节去祭奠,只在梧桐树下烧烧纸。

十八亩地里再不可能还种豌豆和芝麻了,那是村里最好的三块地之一,秋季全种了包谷。包谷秆上结了棒子,像牛的癥角,他总感觉十八亩地里是摆了牛阵,牛随时都会呼啸着跑出来。

那些年里,吃粮吃菜连同烧锅的柴禾都由生产队按工分的多少来分的,人开始肚子吃不饱饭,猪也瘦得长一身的红毛。沙白村的人几乎都成了贼,想着法儿偷地里的庄稼,他也就钻到十八亩地里捋套种在包谷里的黄豆叶子。捋黄豆叶子时连黄豆荚一块捋,拿回家猪吃叶子,人煮了豆荚吃。他是先后去捋过三次,第四次让队长发现了,队长夺了笼筐,当场就用脚踏扁了。

他说:这十八亩地原本是我家……

队长说:你说啥?你再说?!

队长扇了他一个耳光,他就没敢再说。

他回到家要把挨打的事说给爹的,爹却正把那套锣鼓往他家的土楼上放,他以为又要敲锣鼓了,爹告诉他这套锣鼓一直在常三爷家,常三爷年纪大了,常三爷的儿子老谋着要把锣当烂铜烂铁卖了去买黑市粮呀,常三爷就让爹存到他家的。

这锣鼓从此就放在他家的土楼上,再也没有敲过。有一年村里有个叫朱能的人来他家借小米,他家没有秤,也没升子,朱能说你家不是放着锣吗,给我量上一锣。他爹从土楼上取锣,锣里竟然有一窝新生的老鼠,用锣量了一锣小米,朱能却是把那一锣小米做了干饭,一顿吃了。

朱能坏了村子的名誉,周围生产队的人都在嘲笑,说沙白村的人是饿死鬼托生的。

在他七岁的那年,娘得了一种病,就是腰越来越弯,好像她背上老压着大沙袋似的,眼睛再也看不到天了。爹把他寄养在了城里的姑家,就在那里上学。村里的事自那以后他便知道得少了,只晓得爹在后来像太爷年轻时一样,吆起了马车。但爹吆马车不是去拉客,爹是到城里拉粪。每个星期六,爹都要来姑家的那个大杂院收粪水,辕杆上就吊一个麻袋,里边装着红薯,或者是白菜和葱,放到姑家了,便在厕所里淘粪,然后一桶一桶提出去倒在马车上的木罐里。那匹老马很乖,站着一动不动,无论头是朝东还是朝西,尾巴老是朝下。掏完了粪,爹是不在姑家吃饭的,带着他回沙白村过星期天,他便坐在辕杆上。

他是每个星期六都坐粪车的,一直坐到了中学毕业。

这期间发生了多少事啊,比如,他娘死了,他爹摔断过腿,头发一根一根全白了,他又上了大学,大学毕业又在一家报社上班。

就在他再一次回到沙白村,要把工作辞退准备经商的想法说给爹,他记得清清楚楚,那一天他家的院子里涌了好多人。这些人在从土楼上往下取锣鼓,鼓是皮松了,重新拉紧钉好,而锣也锈了几处,敲起来还是震耳欲聋。他那时真笨,以为他们要闹社火,还纳闷着沙白村从来就没有闹过社火呀。

院子人说:征地啦,征地啦!

他说:土地又改革呀?

院子人说:你还是城里人哩,你不知道征地?!

他当然知道征地,好多城中村都征地盖楼房了,可他哪里能想到,沙白村距城这么远的,怎么就征到了这里的地!

沙白村的锣鼓叮叮咣咣敲动着,沙白村里真是被征了地,不仅是征了耕地,连村子都被征了。因为沙白村西边的三个村子原是唐代的皇家公园旧址,现在要恢复重建,周围十几个村子都得搬迁。

那个晚上,沙白村人都在高兴,这地一征,社会又变了么,他们终于不再是农民了,以后子子孙孙永远不是农民了,而且每家还领到了一大笔补贴费,就筹划着该怎么使用这些钱了:去大商场租个柜台吧,从广州上海进货,做服装生意,却又担心如果货卖不出去怎么办。最可靠的还是到街上去摆地摊吧,或者推个三轮车去卖早点。他爹却在屋里喝闷酒,喝了半瓶子,喝得一脸的汗都是油。

爹问:你爹真的也不是农民了?

他说:没地了,当然不是农民了。

爹却说咱到十八亩地去。

他能理解爹的心情,以前分了地,又收了地,地还在沙白村,天天都能看到,现在却要离开沙白村,十八亩地说不定做什么用场,就再也没有了呀。他陪爹去了十八亩地,那一夜月亮很亮,爹又像太爷一样,反背了手,腿也没了膝盖,直直地一步一步从地北头走到地南头,从地南头走到地北头。走了七八个来回,爹的腿一软就跪在地上磕头。他不知道爹是给十八亩地磕头哩,还是给埋在十八亩地里的太爷磕头。

爹离开了沙白村,搬住到了城西南角新建的小区,把家里的什么都带去了,包括那一套锣鼓。但爹过不惯高层楼的生活,说老觉得楼在摇,晚上睡不踏实。

他不能陪爹呀,先还是十天半月去看望一次,后来三四个月也难得去,因为他的公司经营外贸生意,生意又非常好,而且在积累了一定资金后,他也开始进入房地产市场。

城市发展确实很快,像潮水一样向四边漫延着扩张着,那个唐代的皇家公园在三年内就恢复重建了,果然成了西安最现代也最美丽的地方,原先20万一亩征去的土地,地价开始成了400万一亩,纷纷建造了别墅,别墅已卖到两万元一平方米。还未开发的那些地方,政府都用围墙圈着,过一段时间,拍卖一块;再过一段时间,再拍卖一块。

当然,每次拍卖会他都去参加的,每次参加了都铩羽而归,因为价钱实在是太高了。但当又一次召开拍卖会,拍卖的是沙白村那一片面积,他竭力竞争,他的实力不可能拿下整个沙白村,却终于得到了那十八亩地的开发权。

他把这消息告诉了爹,爹雇了一辆三轮把那一套锣鼓拉到了十八亩地里,和他公司的员工整整敲了三天三夜,叮叮咣咣,这一回鼓敲得散了架,锣真的就烂了。

他说,这十八亩地他要得到,就是倾公司的所有力量,一定要得到,得不到他就得疯了。他确实有些孤注一掷,甚至是变态了,他在给他的员工讲道理,他说十八亩地,是他看到的也是经过的,收了,分了,又收到,又分了,这就是社会在变化。社会的每一次变化就是土地的每一次改革,这土地永远还是十八亩呀,它改革着,却演绎了几代人的命运啊!

××说完了他的故事,我让他带我去十八亩地看看,十八亩地果然还被围墙围着,地很平,没有庄稼,长着密密麻麻一人多高的蒿草。水渠已经没有了,那棵梧桐树还在。那真是少见的一棵树呀,树干粗得两个人才能抱住,树冠又大又圆。突然,地的南头嘎喇喇一声,飞起了一只鸟,这鸟的尾巴很长,也很好奇,我们立即认出那是野鸡,就撵了过去。野鸡还在草上闪了几下,后来再寻就不见了。

怎么会有野鸡?野鸡是能飞的,但它飞不高也飞不远,围墙之外都是楼房,它是从哪儿来的?我们都疑惑了。

我说:是不是沙白村原来就有野鸡?

他说:这不可能,我从来没在村里见过野鸡。

我想,那就是这十八亩被围起来后,地上自生了蒿草也自生了野鸡。因为只有一个水塘,水塘里从没放过鱼苗,过那么几年水塘里自然不就有鱼在游动吗?

××却突然地说:这是不是我太爷的魂?!

他这话是把我吓了一跳,但我绝不会认为他的话是对的,我只是担心这十八亩地很快就要被铲草掘土,建起高楼了,那野鸡还能生存多少日子呢?

又是一年过去了,我再没见到××,也没有听到关于他的消息,有一天路过了那十八亩地,十八亩地的围墙换了,换成了又高又厚的砖墙,全涂着红色,围墙里并不是建筑工地,梧桐树还在,蒿草还一人多高。而围墙西头紧锁着两扇铁门,门口又挂着一个牌子,写着:一块土地。

(选自《南方周末》2010年8月25日)

同类推荐
  • 盖世太保枪口下的中国女人

    盖世太保枪口下的中国女人

    二战期间,纳粹德占领比利时首都,阴差阳错,竟使一位青春妙龄的中国女留学生卷入了战争,从而改变了她的一生,甚至改变了一位德国将军的命运。
  • 原来《三国演义》可以这样读

    原来《三国演义》可以这样读

    全书把《三国演义》进行了全新的创作和改变,根据原著的一百二十回内容,创作了一百二十篇七言押韵组诗。书稿真实而准确地再现了《三国演义》的内容,并且使用诗歌的语言。可以说,《原来〈三国演义〉可以这样读》比原著更加精炼、优美,比原著更加有韵味。
  • 把阳光加入想象

    把阳光加入想象

    这里的文字就像水,那么静静地流淌着,把前尘往事都叫到跟前,与你促膝谈心。她给你备好了月亮,备好了星光,甚至备好了手帕,让你疲惫的时候得到依靠,让你困惑的时候得到指引,让你哭泣的时候得到慰藉。本书集纳国内一线杂志超人气作家的优秀作品,选材新颖,内涵丰厚;以鲜活的人物和事实作为典型例证,多层面阐述了看似寻常实则富有深邃内涵的人生哲理。也许一群蚂蚁,就诠释了生命和团结的伟大;也许一个微笑,就包含着自信和善良的力量;也许一抹云彩,就彰显着生活与自由的美好……《读者》《中国青年报》《意林》《青年文摘》……超人气作家联袂奉献,来自心灵最深处的感动和激流。十年典藏,精彩巨献!
  • 岁月的情帆

    岁月的情帆

    “在一层鹅黄霞影余辉里,一对对归巢的鸟侣飞鸿携翅低吟,又轻悄柔缓地停栖在深灰色的晓夜丛林中。”作者记录下的故事大多是平淡的,夹带着他自己的情感独自品味生活,如他所说“回味人生聚散无常,也恰是这一点,使我们更应该格外珍惜这份心灵默契通达的和悦。”
  • 不愿说谢谢的人

    不愿说谢谢的人

    对于今天的大多数中国青年来说,成长或许并没有什么不同,在学校里整齐划一的“被”接受同一种安排,继而在走上社会之后分道扬镳,开始了种种苦闷和挫折。一个思想丰富、内心滚烫的中国青年王老板,在社会威严的震慑下,那颗格格不入的心,开始了自己与自己的交谈。在妄想中意淫,在围观中发泄,在混沌中自省——有时很拧巴,没事瞎琢磨,偶尔也文艺,经常特愤怒,总是爱回忆,最爱胡扯淡。他的玩世不恭,他的阴阳怪气,他的嬉笑怒骂,却总会着调地出现那么几个片段,勾起你内心最真实的呐喊,让你痛,让你过瘾。
热门推荐
  • 醒魄

    醒魄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名为“醒魄”。有一种人被称呼为“醒魄者”。主角封少,一位从天而降的少年,来到这个世界后,他会面临什么?他会是怎样的命运呢?
  • 世界科技史速读

    世界科技史速读

    本书主要根据世界科技史不同领域,介绍世界科技史的发展概貌,能够让广大读者很好地理解和把握世界科技史,能够看出世界科技史发展的脉络。
  • 极品相婿

    极品相婿

    老婆以为我很穷,她却不知道我其实很有钱……丈母娘以为我是个窝囊废,但她不知道,我其实是游历人间的神级大相师……
  • 没出息的梦易

    没出息的梦易

    “我好累,不想再努力了,我只想好好活着!”“不,你不是累,你只是想逃避,想堕落,想要把生活的重担压在亲人身上!你是个丑陋的人!”
  • 邪王丑妃

    邪王丑妃

    传闻,笛丞相千金,奇丑无比,花痴成性,一无是处,早已丑名在外。但是有谁知道,这会只是一个表象,真相大白后,好日子结束了,可怜她小女子一名,难道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穿越的这个事实,决定过些逍遥人生的生活都这般艰难!--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武道世界

    武道世界

    传闻世间有强者,意志即天道,肉身化世界,灵魂演众生。传闻天上有星辰,每一颗代表的都是一名强者。发誓成为星河中一员的山村少年,艰难的朝着自己的梦想前进。要成为强者,首先就在苦海中挣扎出来!
  • 凡人意识

    凡人意识

    什么是意识?是所有生物都拥有意识,还是人类独有?察觉杀气果断反杀,遭遇GANK提前离开,意识存在万物之间。在不断萎缩的世界反面,少年背负起旧神的灵龛,从灰暗的历史中走了出来,决定带给凡人们新生。
  • 成方切用

    成方切用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豪门隐婚:二婚老公太难缠

    豪门隐婚:二婚老公太难缠

    昨天,她还在倾尽一切努力去爱这个冷酷的男人,今天,他却成了她好朋友的新郎,属于他们的浪漫婚礼,她只能含泪祝福!他牵着新娘的手,与她打招呼,眼神就像看一个狼狈的陌生人,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他们之间只有契约,没有爱。然而,两年期限将满,在她准备离开那一刻,他犹如被激怒的野兽:“女人,我们永远不、会、结、束!”
  • 女扮男装钓金龟

    女扮男装钓金龟

    我,一个有些神经兮兮的现代女子,穿越到天冰国,女扮男装,却不知这样的装束,竟惹来了那么多的麻烦,不光男人喜欢,连女人也喜欢……欧阳川温暖的笑容,小王爷深沉的爱,痴情的松哥哥,冷酷的陆丰王爷,唉,明里暗里的勾心斗角,我这身儿男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