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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她不欺负人就谢天谢地了

盈盈比强哥低两年级,上学放学都跟着强哥。强哥从来不用司机,也不用保镖,盈盈跟着强哥,也死活不让家里派人。两边的家长只好派了保镖悄悄地在上学放学的路上尾随,等他们进了校园才作罢。

这附近煤老板多,煤老板的下一代安全就很成问题,隔三差五的有老婆孩子被绑的事发生,起先他们也会报警,后来觉得报警划不来:不报,只是花一头的钱,报了警反而要花钱打发黑白两头,索性不报了,花钱消灾或者平时多请几个保镖。一来为了安全,二来也是为了显示有钱人的排场。走出来前呼后拥,才够体面,至于保镖们的代步工具,那少说也是A6以上,堪比局级干部的坐骑。

保镖逐渐成为当地一种流行的职业。有的人以前偷鸡摸狗干绑票,也是因为没饭吃,后来因为保镖需求量大,就业容易,就纷纷改行做了煤老板家的保镖,算是从了良。

保镖一多,还带动了地方一项新的经济增长点,有两家濒临倒闭的眼镜销售企业也成了地方的纳税大户,因为经销一些名牌墨镜得以咸鱼翻身。这主要还得归功于煤老板们港产警匪片看多了的缘故。

保镖们虽然勇猛,但不能跟进校园,想捉弄强哥的男生就选择了在校内找他的茬。

一天放学,强哥在教室里打扫卫生。另一个本该一同做值日的学生,见近来强哥势单力薄,有意欺他,说声肚子痛就先撤了。

几个男生逮准了强哥做值日,就想等他到操场边的垃圾站倒垃圾时,再给他点颜色看看。

男生中有好几个是班干部。

强哥他们班的班干部不是老师指定的,一开始就发扬民主,搞民主选举,特别是选班长,很像一些农村选村委会主任,想方设法地拉选票。

首先是决定候选人,候选人一般定两个,搞差额选举,而这两个人选,是由班主任定的,这代表组织上掌握着大方向。因此,一拨一拨有志向的学生,心照不宣地去踢班主任家的门,之所以是踢不是敲,显然是腾不出手来。那些拎着几斤苹果橘子去的,都被班主任客气地送了出来,让把水果带回去。他们的班主任一向都不肯收礼物,声明自己两袖清风,只肯收下几张温馨的小卡片,就有不少同学送了贺卡表示自己想为班级服务,为社会主义添砖加瓦,都没有下文,只有两个机灵点的男生,送的是“卡中卡”,在贺卡中还夹着几百元购物卡,顺利地成为了班长候选人。

成为班长候选人之后,两个男生就活动开了,一个给班里同学发铅笔盒,一个就发书包……一个发学习机,一个就发MP3,发得同学们眉开眼笑,特别是几个家庭条件差一些的同学,恨不得天天改选班长,学习用品就全都有着落了。

礼物送过几轮之后,家里条件略占上风的同学,最终赢得了班长的宝座。

班长这个宝座不是白得的,马上又有一帮人,忙着给班长送礼,然后班长根据礼物的档次规格,很快排定了学习委员、劳动委员、体育委员、生活委员,甚至连小组长的名额也派发完了。由于有志于跻身班级管理事业的同学实在太多,班长也舍不得把到手的礼物退回去,便与时俱进,增设了副学习委员、副劳动委员、副体育委员、副生活委员,以及副小组长。一个班算下来有一大半人被列入干部编制的花名册,干部开会时,场面蔚为壮观。

以强哥家的经济实力,要做班长也是手到擒来的事。可惜强哥对此全无兴趣。那个最终当上班长的人,对强哥还是有几分憎恶之心,因为班长原本打算抬举强哥,让他当个副班长,并几番暗示于他,只需意思意思,给点好处。结果强哥不识抬举,半点意思也没意思,气得班长连骂两句“不识抬举”,只好退而求其次,另外找人。

虽然强哥最近已不得人心,可还是风度翩翩,一脸欠揍的模样。班长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是想给强哥一个下马威,免得老虎不发威,当他是Hello Kitty。正好有人怂恿班长要小惩大诫,班长也就顺应民意,在操场上开了个小型班委会。

刚被提拔上来的副体育委员出主意说,不如罚强哥做一百个俯卧撑,累死他。学习委员马上接口,你以为上体育课呢,俯卧撑,这算给什么下马威呢。

生活委员说,那不如罚他一点钱,让他到酒店里给全班摆几桌。劳动委员接口,他们家又不缺钱,让他摆几桌,不是让他收买人心么。

正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忽然传来一声喝斥:“你们好大的胆子哟!”

大家一抬头,看见盈盈横刀跃马地立在面前。

副班长认出盈盈,灵机一动,凑到班长耳边说:“这可是小强的小媳妇儿,我们先抓住她,再让人去把那小子诓来,就可逼他就范,如此这般……”

班长嘿嘿笑了,其实他早就胸有成竹,盈盈便是他差人找来的。

班里的大事小事,班长都会召开班级会议共商决策,名义上是民主,实际上是先民主再集中,最后还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能坐上班长的宝座,可不只是能送礼会收礼那么简单。

不少组织内正职副职的矛盾都出在副职不买正职的账,总觉着正职处处不如自己,凭什么能坐正,所以心里想的都是如何把正职拉下马,自己好取而代之。但事实上,正职之所以能成为正职,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副职与正职相比,火候上肯定还是欠了那么一点,才会在前面多了一个副字。

看见班长在笑,不明就里的盈盈也跟着笑了一声。

强哥正在教室里忙碌,一个人又洒水,又扫地,又擦黑板,忙得不亦乐乎。

突然,一男生跑来对强哥说:“唐小强,杜盈盈在操场边哭呢,被人欺负了……”

强哥“哦”了一声,继续扫地。

男生诧异地叫:“唐小强,杜盈盈被人欺负了!”

“她不欺负人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轮得到……”

“班长那拨人我早就看不惯了,这才偷偷跑来告诉你,是他们要杜盈盈和你划清界线,她不肯,所以……”

“所以怎么了?”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救人如救火,快!”男生拖着强哥就走。

盈盈坐在操场边的杂草地上,蓬头垢面,哭得稀里哗啦,脸上头上沾了不少沙子和草屑。

强哥摸出一包纸巾给盈盈擦脸,盈盈推开说:“哥,他们几个欺负我!”

“哦。”

“我不管,你要替我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班长使个眼色,几个班干部围了上来。刚才路见不平的男生,这会儿也退到了班干部的后面,显然是一伙的。

班长说:“小强同学,刚才班委会研究决定,这片杂草地,由你负责包干了,今天你得在这里把杂草拔干净了,才能回去……否则,你就等着你的小媳妇儿天天哭鼻子吧,嘿嘿嘿。”

强哥说:“这草不是劳动课要布置的集体任务吗?”

“你也是我们集体的一份子嘛,就这么定了。先警告你,这事不许张扬,你干的就是大家干的,是集体劳动智慧的结晶,这个你懂的。”

原来是兵法上说的“挟天子以令诸侯”。

强哥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回头问盈盈:“你走不走?”

杜盈盈爬起来,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眼泪汪汪地说:“哥,你没见我被他们欺负吗?”

强哥说:“他们怎么欺负你了?”

“你看,你看!”

“好了,回去洗洗吧。”

“他们说了,天天让我哭鼻子。”

强哥耸耸肩,不再理会盈盈和被当成空气的班长等人,顾自走了。

盈盈很伤心。

就算强哥打不过他们,也应该像个男子汉,为红颜倾力一搏,要么来场决斗。没想到,强哥对她的生死毫不关心。虽然说“生死”有点夸张,但强哥显然不配叫强哥,只配叫小强。枉她还想激发出强哥的男子汉气概,好让同学们不要小瞧他。

伤心的盈盈跳起来把班长等当成人肉沙包,揍了一顿。

早些时候,当班长不自量力地找来盈盈出言恐吓,盈盈只是顺水推舟陪着他们演了一场戏,想以此激起强哥的男子汉气概。可惜班长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并不知道她杜盈盈五岁开始就被家里逼着练跆拳道防身了。虽然学艺不精,但学跟不学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这几个草包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班长等人鬼哭狼嚎地求饶。

还是学习委员头脑反应快,一边闪避一边提醒盈盈:“杜同学,唐小强比我们了解你,他肯定知道我们打不过你……”

盈盈恍然大悟,拍拍身上刚才为了博取强哥怜悯而沾上的尘土杂草,乐颠颠地追强哥去了。

班长几个人只好留下来拔草。

谁让他下午在班主任面前主动请缨,说班干部要身先士卒,为同学们作表率,把这块杂草地的除草任务提前包揽了下来。

这桩活本意是用盈盈来逼迫强哥的,没想到强哥见死不救,盈盈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班长等人无奈,一边揉着被盈盈踢痛的屁股,骂强哥做人太没腔调了,一边亲力亲为地拔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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