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梦阿婆讲得正伤心,众人也是跟着沉默不语,不时地,就见那江笛还擦着眼泪。
那梦阿婆擦了一把,又说:
“他阿爹死后,阿魁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除了整天将自己关在屋里,对着天空发呆之外,也不再喜欢出去跟人交往。
但过了几年之后,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却又开始喜欢跟人出去经商了。说是,他得到了很多能卖出大价钱的东西,当时我也是没太在意,见他不再像之前那般低迷,并且还有了一定的追求。所以,我这做母亲的确是很感动。
接着,又是几年过去了,他果然就发了财,住进了县城,又成了家;很快,便有了小丫。
然而!小丫的阿妈在她出生不久,却又不幸病死了。当时,他要我也跟着一起去城市住,但我却不能。因为,这是族里世代的规定,然而阿魁却不再信奉这些,说我们这是落后封建。
到后来,不知怎么的。突然有那么一天,县城的警察从阿魁居住的地方,就搜出了大量的那种小铜人,就跟他和他阿爹小时候从阿公山里所挖出来时的几乎一样。……当时,他们说阿魁犯了盗窃国家文物的罪,而且数量很庞大,属于重罪。
再后来,他为了跟别人逃跑,而把小丫送往了附近亲戚家。然而,又是不久,就有人说发现了阿魁。但是那时,他就……就已经是死在了那阿公山的山顶上。
其实我知道,阿魁这孩子,一直以来,都抹不去他阿爹死去的阴影。这不仅因为从小对他阿爹的敬仰,又因当初的贫穷,所以才没能挽救他阿爹的性命。
也是因为这一点。我记得,他曾不只一次地告诉我,要让自己今后变得很富裕,很有钱。他还说,要用更多的钱,来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这是他的毕生理想。
……嗐!也是怪我这个做母亲的。知道这孩子自尊心很强,当时,我就早该有所留意到。直到最近一些年,我才时常开始做梦,有一天,梦里的山神说当年他阿爹之所以会突然患上重病,那就是因为他动了阿公山的灵气,当时就不应该拿走山神的东西,所以山神发怒就惩罚了他。”
……
就听这梦阿婆这么一番讲述,那颜二生是不由就深思了起来。他发现那阿魁那人最初的经历,还多少跟自己还有点像。隐约中,难免有些同情。
接着他叹了一口,又说:
“其实,他这人本性不坏,只是一时的迷茫冲动所致罢了!如今的世道能如此看重情义的,那还是怪可惜的。如果我颜二生能有幸相遇这样的朋友,我觉得还是挺幸运的。”
“我……我也是,我龙阳平时就最欣赏讲情义的人了。我要是有这样的朋友,那定要磕头拜把子,再喝它一大碗血酒。”龙阳是不由说。
然而,这时颜二生顿了顿,却又问:
“那么阿婆,要是正如您刚才所说的,那么阿魁顶多也只是因盗窃文物,而落得个定罪。可……可这又能给村儿里,带来什么麻烦呢?”
颜二生这一问完后,不料那梦阿婆却是沉默了一会儿,可接着又说:
“……嗐!其实,这事情到这儿啊!也并不意味着结束,真正的不幸,那也才刚刚开始啊!”
“刚刚开始?!这……这又是什么意思?”龙阳就问。
“要说,也是后来我才知道。要说阿魁这孩子,他在得知那铜人能卖出高价钱后,就通过中间人,经常跟一伙神秘的人,有着生意上的来往。
后来,双方之间来往也是越发频繁。以致后来,那伙人干脆就派出了一支小队,去了阿公山附近。由于我们村子是去阿公山的必经之路,所以,经常能看见他们在夜里,扛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就往村子外运。
而当村儿里人问及他们的身份时,他们却说自己是某县单位的考古支队。又由于是国家的单位,所以村里人不太好再做太多过问,就只能任由他们继续进行着。
也是到后来,当我慢慢察觉这考古支队有着某些不对劲之时;却又是在某天夜里,村里人就发现,他们全都消失不见了,从此便也没了音讯。所以我才怀疑,阿魁所交往的那群神秘人,肯定也不是来于哪方的正道。至于什么考古之名,估计也是徒有虚名罢了。
说来,也是从那时开始,山妖便开始出现了。前些年还不是很明显,特别是近些年,诡异的事件就越来越频繁,总闹得村里人人自危。这不,从最初家畜失踪,现在又到这活生生的人竟也开始失踪了。
而就在昨天,我做的那一个梦里,却又与先祖当年的遗言不相而合了。
这么说吧!我族,一直世代都流传一个说法,那就是本族的人世代都要守护一样东西。而这东西,也正是打开地下恶鬼领域的关键钥匙。
梦中我又梦见,再过不久后,鬼域的内部将再次被冲破。而随着另一股外部势力的干涉,我族世代所守候的钥匙将被利用。而这山妖的出现,也正是最好的证明。
并且,我有很强烈的预感,当年那伙从阿公山挖走东西的人,就是那股外侵势力的一部分。而也正是他们这种举动,才使得阿公山周围灵气严重受损,这才又导致地下的鬼界蠢蠢欲动。
嗐……我之所以说阿魁惹下了大祸,也就是因为他太过于在乎富贵,所以才使得那股外来势力,从此便觊觎上了这块土地。而如果让股势力得到了钥匙,那就不仅是我们村子的大祸,也会是土苗两族人的不幸。”
……
这梦阿婆的这么一番说辞,一时间,也是让所有人都不由一阵儿惊讶。
然而,这颜二生又问:
“可……可是梦阿婆,既然这是族内世代相守的秘密。那又为何……为何又要轻易地告诉我们这些外人呢?”
很显然,颜二生这么一问,正是道出了眼下一行人都想知道的答案。
但接着,梦阿婆却又说:
“是啊!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早就该告诉你们了。不过这,也正是我请各位来此的原因。
说来,我当时梦见祖先时,梦里的祖先只告诉了我一件事儿。不久之后,一场浩劫是在所难免的,而本族人要做的,也就是要等候一个前来取东西的人。这样东西,也正是本族人世代所守的那把钥匙……”
也是听对方正说着,那一旁的龙阳却是打岔道:
“那……那来取东西的人,找到了吗?”
这时,梦阿婆却是笑了笑,又说:
“是啊!来取东西的人终于还是来了,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就见那梦阿婆这么一说,用手指对着前方就是一指。
但也是这么一来,那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看鬼似的纷纷投向了一旁的颜二生。
接着,那颜二生也是一脸的迷惑,他瞪大了眼睛,却是立马就道:
“唉?!……你们都看我干嘛?我一没杀人,二没纵火,我可是准儿一个天真无邪,刚到十九二十的自由合法公民啊!”
但就听对方这么说着,那一旁的龙阳也是这时就凑上了前,他摸了摸颜二生鼻子,又扯了扯他脸。
“嗯?!嘶?!不对呀!这小子明明两条胳膊两条腿都在,鼻子眼睛也没少,这跟一般人也没什么两样啊?唉我说梦老太太,那您又是怎么断定,他就一定是那要来取东西的人呢?”
龙阳是边说边想着,似越想越迷惑,而颜二生却是一脸无赖地看着他。
这时,梦阿婆却又说:
“我之所以会这么说,那是凭着三点。这第一点,便是他脖子上的那块胎记,确切来说是一个字。”
听对方这么一说,龙阳是立马就跟调戏良家妇女一般,抬了抬颜二生那下巴。紧接着,却是对那胎记看了看,摸了摸,又说:
“嘶?!这东西,的确不像是粘上去的。……但看上去,怎么着,它也不像是一个字啊!这一撇一捺,又一横一竖,下面要是再添两笔,那还的确像是一个“杀”字。不过,这个应该不是字,至少,这字我没见过。”
就见龙阳这一说完,那颜二生立马是一把挪开了他的手。
但紧接着,梦阿婆又说:
“那确实是一个字,只不过,它并不是汉字,而是我苗族祖先所使用的特殊文字。”
就听梦阿婆这么一说,那一旁的曾老爷子却是第一时间反映了过来。就见,他也是立马凑到了颜二生跟前,又对其脖子仔细看了看。
即时,就听他说:
“的确!这的确是一个字,跟古道碑文上的文字一样。而且……而且这个字,我还能认识。”
“认……认识?!那要是翻译成汉字,是什么?”颜二生迫不及待就问。
“错不了,这应该是一个“云”字。但这云字?!云字!莫非……”
一时间,就见那曾老爷子话只说到了一半,却似突然间就想起了什么,他眼睛只是瞪得极大。但接着他没再说什么,却只是跟失了魂一样摇着头,他回到自己座位后干脆就什么也没再说了。
这时,颜二生却又问:
“那,那就算这是“云”字,他又代表了什么呢?……说来,小时候我老爹带我去那县城中的桥头算过命,那算命的瞎子却说,这胎记好像是什么什么星附体,我当时还小,也没听懂他当时具体怎么描述的。”
“我说,该不是扫把星吧?”龙阳在一旁呲着牙就说。
那颜二生无奈地瞟了他一眼,忙道:
“扫……扫你家姥爷,你他娘能盼我好点吗?”
但一时间,梦阿婆却是跟旁边的两个老者用苗语交谈了几句。接着,却又是对他莫名地问了一句:
“你可知道,一个叫彭云启的人。”
“彭……彭云启?”
颜二生看了看众人,又说:
“听说,这不是那古土族人跟古苗人的一代领袖吗?传说,还是他当初创建了牛界兵呢!后来又经过了多少大小战事,这才将那冲破阳界的地鬼给重新封印。这……这其中又有什么联系吗?”
那梦阿婆不经轻咳了两声,又说:
“是啊!你脖颈上的“云”字胎文,正是跟那彭云启中的“云”字有关。我虽然不是完全清楚这其中的缘由,但这并非偶然,我想这冥冥之中,自然是由上天注定的。但我们,也只是在奉行上天的指示罢了。”
说着说着,颜二生还是听得有些糊涂。
这时,一旁的汪柯却又忙问:
“那么梦老太太,这三点中的一点清楚了,那还有两点呢?”
梦阿婆又说:
“这第二点,也就是他包里的那只铜角牛角。虽然你没有刻意拿出来,但是在你们来我们村的那夜,我是不经意看到了一眼。
以前,我在族谱的图册上就有看到过,在本族的中,此牛角代表着神圣跟力量。而能够拥有它的人,说明绝非是普通人,并且一定是值得我族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