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礼节,安栀蓝虽对眼前的男人几乎到了厌恶的地步,却不得不点头表示回应,但一张俏脸已经变得豪无表情,都已经不需要装什么样子给福成看,她也不至于再做出什么巧媳妇儿的姿态,只是很自然地主动靠近天心,挽住男人的手臂,小声给天心介绍起身份,“这两人是福成的父母,男的是福家嫡长子,名字叫福鸣海,旁边是他的夫人,也是燕京政坛颇具话语权的大家族李家的嫡女,李茹。”
天心听完点点头,福成的形象在自己眼里已经烂成了渣,就是不知道他这爹妈又会是副什么嘴脸,心里则琢磨着怎么把这仨不会赶点儿的坑货赶出去,省的耽误自己办正事。
介绍完后,安栀蓝恬笑着上前先跟安明怀问了声好,见老爷子点头,随即才跟两个八竿子打不着地长辈打起招呼,故作不知地问:
“不知福伯父与伯母一早前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天心听女人的问题,无语地撇撇嘴,心里不止一遍骂咧这大家族里让人蛋疼的行事风格,这架势不是明摆着的么,外加上昨晚在聚餐时提起过的福家提亲一事,明眼人都看得出其中缘由,怕是安栀蓝根本懒得主动提及,或者说,压根不屑于多说吧。
这种情况在天心看来,若是依着他的性子,既然不乐意见到这家三口子,估计理都懒得搭理,趁早让他们滚蛋算了,那还用得着出卖“色相”费老大劲装出副欢快样儿?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
福鸣海夫妇对于二人之间的关系虽有猜度,甚至眼前的一幕压根已经出乎了他们意料,但两人也都是见过大风浪的商场政场老手,良好的素养和深沉的心机让他们依旧稳稳坐在位置上,不至于暴跳如雷。
李茹笑的有些不自然,一张浓妆涂抹的脸上浮现地几丝阴翳,昭示着内心已经对此烦躁不满,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跟你伯父是来拜访下安老家主,安老爷子年纪大了,我们这心里惦念,这不特意抽时间过来探望探望,倒是栀蓝你,不知你身边这位是哪家公子,可是眼生地很啊。”
安栀蓝看了眼身旁一脸无所谓的天心,平静地道:“那栀蓝可要多谢两位牵念了,这位是萧天心,不是什么大家公子,两位没听说也正常。”
“哦?姓萧?”李茹同一边的福鸣海对视了眼,纷纷疑惑地皱了皱眉,随即面露轻松,眼色里开始有了几分不屑。
他们在燕京可从没听说有萧姓的名门望族,至于脱离京都的一些家族,除了几处地方上的军事大家,其他家族对于他们来说也根本入不了眼,况且,那几家厉害些的角色像他们这样久经上流社会的人早就背的滚瓜烂熟,眼下可没听说过什么萧家。
一想如此,夫妇俩起初看向天心眼里那股紧张与盘算也随着想法转变当然无存,俨然已经根本不把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年轻人当回事。
站旁边听着两人谈话,天心注意到俩人表情的转变,又是一阵暗暗摇头,心想这老婆娘倒是机敏,眼看直接把矛头对上安明怀,既不丢了福家的身份,也能顺便讨好着安家族长,一举两得。
“不知栀蓝你与这位萧先生是什么关系?既然不是什么表亲,想来是商业上的合作对象了,只是不明白什么重要的客人会带进安家,像安家这样的名门大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进来吧。”李茹很具想象力的给天心安排了身份。
被人怀疑,天心自然不能乐意,更何况眼瞅着这还是算半个情敌的一家三口,不等安栀蓝开口,扭头跟正满脸饶有兴致看着这一幕地安明怀打了声招呼,就大大方方地从旁边抽了张木椅坐下,根本懒得多想自己是堵在了大门口,嘿嘿笑着说:“真不好意思,身为栀蓝的未婚夫,两位大官大清早过来,没能及时出面迎接,实在对不住,不过我这人习惯了随意,若不是什么太瞧得上眼的家伙,也就不会太过放在心上,没注意到也算正常,还望两位大人物宰相肚里能撑船,有怪莫怪才是,哈哈。”
“未婚夫?”李茹和福鸣海脸色具是一沉,隐隐有了几分铁青,天心的话明明白白是瞧不起俩人,可好就好在这最后一句马屁,那可谓拍在了点子上,让两人顿时间跟吃了黄连似的,根本有苦说不出,他们总不能否认自己不是大人物,没肚量吧!?
瞧着这对一脸憋屈的夫妇,天心心里都乐开了花,感慨着这人要是过分爱面子,结果往往是不言而喻的,眼前这俩缺心眼的不就证实了一点么。
但又觉得挺有意思,天心不由得总结出一句话,那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当然,对于见少识浅的天心而言,他根本不知道地球上早先有过伟大的哲人已经将这句话总结过。
福鸣海茫然地转头望了眼正坐着自顾自抿茶一言不发的安明怀,不明白这“未婚夫”是什么意思。
见到福家二人的吃瘪表情,安栀蓝偷偷在天心腰间软肉上扭了下,嗔怪地看着男人,天心的话虽然让她感到解气,可对方毕竟是与安家并驾齐驱的龙头大家,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主,虽然福安两家暗地早就掐了不知道多少年,但明面上一直表现的和和气气,就是怕成为主动后,反而变得众矢之的。
毕竟对于下面的一些家族而言,安家倒了,压力减小的同时,很多小鱼小虾都更容易趁乱分一杯羹,所以不仅安家,对于其他家族来说,明面上虽然表现的强势,却也时刻保持着岌岌可危的心态处事。
“安老,您这是什么意思?!”李茹毕竟是个女人,为人母的女人往往不能够主持大局,可何况事关自己亲儿子终身大事,这更让她难以保持沉稳,立刻面露焦急,甚至已经带几分质问口吻,问向默不吭声的安明怀,当她听到天心竟然自称未婚夫时,就已经难以再沉住气,至于是谁的未婚夫,自是不言而喻,除了安栀蓝,安家可没有别的掌上明珠!
一边眼看着事情发展,却迟迟没说话的福成听到这话,也不由脸色难看,但慑于天心没任何套路的疯狂手段,同时又是在安明怀眼前,他却不得不忍气吞声。
“茹儿,这是跟长辈说话该有的态度吗!?”却是不等有人开口,福鸣海紧跟着一声低斥,虎眸紧紧等着妻子李茹,语气不满地道。
李茹听到丈夫的责骂,稍微愣了下,便浑身一个机灵,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言辞过激,自己这是在跟谁说话!眼前老人可是堂堂安家家主,跟自己公公平起平坐的人物,比自己亲爹还牛哄哄的开国将领!单单只是手里走出的得意门生少就说上百不止,更何况人家几十上百万的实权部队!?人家一根小拇指就能轻松压死自己啊!
福鸣海虽然心里不快,可出门在外,他身为将来有极大可能继承家业,当家作主的有抱负有理想的福家子嗣老大,眼光往往要比别人更加清明,待人接物圆滑而不露声色,不等妻子反应过来,就率先朝安明怀躬身赔礼,“安老家主,还请不要介怀茹儿的不识大体,我相信茹儿只是为母心切,并非有意顶撞,鸣海在此代我这不成体统地妻子给您赔不是!”
安明怀却是根本没放在心上,随意摆了摆手,“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老头子我也不想过问,你们此次过来的意图,你我心知肚明,也无须拐弯抹角,福安两家喜结连理,定是老头子与安家上下喜闻乐见之事,只不过老头子我向来民主,这种事,还需征求年轻人自己同意才好。”
安明怀的意思很明显,你有能耐说服我孙女同意,那我也不反对,若是不能,我也不好赶鸭子上架不是。
老爷子这种声东击西,完全好似不在一个频道上的话让天心都感到有些折服,归根结底老爷子压根没打算给个准信,可这却也刚好是在情理之中,反而彰显安家的民主自由风范,天心忍不住感叹这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福鸣海夫妻包括福成听了这话,却都忍不住心里臭骂,你这老头说的倒是好听,让年轻人自己来,我们福成低三下四的都亲自找到安林市找你孙女去了,可到头来居然被一小保镖给轰出了门,到了你这,有人自己声称是你安家上门女婿,你倒好,连个解释都不给,这不摆明不给我们福家面子么!?
可老爷子说的头头是道,这话也只能想想,他们可不敢轻易说出口,他们福家主要经商,管理国家企业财务,虽然有安全局握于手中,可又怎么能跟百万雄师抗衡!?
天心坐在门口有些好笑,抠了抠耳朵,故意装作一脸惊讶,“哎,你们在说什么,之前不是说来看望老爷子的么?怎么貌似还有别的什么问题?”
天心这一问对于福家三人来说,其实已经有些尴尬,让福鸣海和李茹夫妇脸色都黑到瞧不见的程度。
福鸣海一声冷哼,眯眼看了天心一眼,“年轻人,你或许不知道,当一个人在没有实力的情况下去招惹根本惹不起的人物,结果会是怎样。我福某人在这好心劝你一句,年轻气盛是好事,但要是玩过了火……哼哼,恐怕没人保得住你。”
知道继续留下来也没什么必要,更讨不到什么好果子,没等天心说什么,福鸣海给福成和李茹打了个眼色,便一起朝安明怀告辞致意,随后迈出大门口。
眼看着福家仨人走远,天心嗤笑了声,根本懒得多看门外人的身影,啧巴着嘴转过头看向正一脸笑意的安明怀,苦笑着说:“老头子,你就明着说吧,这什么意思?”
“哦?”安明怀茫然地道,“什么什么意思?”
天心一摆手,就料到这老头会不承认,于是直接道:“你明明可以把事定了,非得在昨晚找一大群人给我找不自在,而且今早居然还让福家这小子进门谈婚事,就不给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