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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乱世发迹(1)

不是我们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

当家中那株高高耸立的桑树映入眼帘的时候,刘备的脚步更加沉重了许多。

他并不是近乡情更怯,也不是担心没有学问无颜见老娘,而是不知不觉中懂得了伤感。不到两年的求学之路,让刘备变的沧桑了许多——山也还是那座山,梁也还是那个梁;篱笆墙的影子虽然还是那么长,而刘备却再不是从前那个织席贩履的懵懂少年了。

刘备学没有学到什么儒宗秘籍并不重要,见到儿子无恙归来的母亲已经是开心不已。只是儿子返家后只字不提织席贩履的话题,见到儿子无意将草鞋当成人生事业来经营,刘母也明智地选择了缄默。

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刘母明白儿子长大了,不能再把他当成孩子看待了。只是这堂堂七尺男儿每天宅在家中,也不是个事儿。见儿子经常坐在院中的大树下长吁短叹,刘母看在眼中、痛在心中,也替儿子揪心不已。

担心儿子在家憋坏身体的刘母,劝刘备出去四下走走。没有几天,刘母就惊奇地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被人尊敬过。

这完全是托了儿子的福——几乎涿县城中的所有不良少年蚁聚蜂拥到了儿子身边,形成了以刘备为核心的一个黑恶势力团伙。十八岁的刘备人五人六的,俨然已是一方社团领袖。

刘备将自己在缑氏山求学时期,公孙瓒挥金如土斗鸡走狗的官二代行为加油添醋说给自己的发小们,而且张冠李戴的将公孙瓒的许多事迹说成是自己的壮举。刘备此举,不外乎是一种虚荣心使然

虚荣也是人类进步的动力。刘备的精彩人生从虚荣开始!

这些从来没有走出过桑楼村的青年乡民听得如痴如醉,更对刘备另眼相看。随着众口諠腾,刘备的事迹在涿县上下风传。出现了“年少争附之”的盛况!尽管在许多事情上刘备有意含糊其辞,告诉众人“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但他的话让大家听了更觉得刘大耳朵这人深不可测,愈发的对他尊崇。照此情形发展下去,刘备的人生想不成为传奇也难。

托刘备的福,刘母从此无需再去抛头露面卖草鞋,也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这样的日子显然比从前安逸了许多,刘备却仍然每天“少言语…喜怒不形于色”,仿佛涿县人民都欠他两吊“五铢”钱似的。

刘备无法高兴起来,未来的人生道路走向何方仍一直在困扰着他。

耳朵虽然生的像猪,但那种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并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心底深处一个声音告诉刘备——

再也不能那样活!

再也不能那样过!

觉今是而昨非的刘备渴求出人头地,只是他无法在短期内梳理明白怎样才能实现人生理想。

就在迷茫与徘徊令他焦虑万分时候,另外一个消息更让他沮丧,大师哥公孙瓒出事了。准确地说,是公孙瓒的领导涿郡刘太守被双规了。

公孙瓒的上司刘基在任上犯错误了,朝旨将他发配日南。日南地属今越南,东汉末年从中原到越南不但山高水长、万里迢迢,东汉末年的日南属于兔子不拉屎的瘴疠之地(史载,日南距洛阳南一万三千四百里)。刘太守此一去极是凶险,上路就等于买到了开往温州的动车票,生还的希望渺茫。

镀金归来的公孙瓒仍在继续他朝九晚五的公务员生涯,(他的岳父大人不知是退休了,还是免职了,史无所载,继任者正是刘基。)这种浑浑噩噩、庸庸碌碌的人生也不是他希望的生活。见上司落难,他决定赌一把,赌注就是他的未来人生。

没有人不愿搏上位!

人生苦短,人生能有几回搏?

公孙瓒决定对领导不抛弃、不放弃,索性丢弃了公职,追随刘太守到天涯海角。(汉有白马长史公孙瓒随领导前往日南,唐有白龙马驮着唐僧前往西天取经。)为了方便照顾刘太守,他干脆扮作了驾车的奴仆。临行前,公孙瓒带了祭物前往北邙山遥祭先人坟冢。

摆放好祭品,公孙瓒跪在地上,一想起此一去吉凶难卜不免悲从中来。(刘太守是不得不去,他前往日南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泣诉道:“昔为人子,今为人臣,此番随刘太守前往日南,日南地方瘴气弥漫,此行只怕是有去无回,不孝男在此请与列祖列宗拜别!”

拜毕,公孙瓒大放悲声。

公孙瓒此举,颇有些荆轲刺秦易水别时的决绝。旁观者听了他慷慨激昂的话,无不感慨万端。

燕赵多奇士,信矣!

历史所以精彩,就在于它喜欢经常捉弄人。

就在刘备为公孙瓒的慷慨赴难在心底惋惜不已时候,事情峰回路转,居然出现了戏剧性的结果。公孙瓒的行为在朝野上下广为传颂,很快被举为孝廉。之后,顺利入围年度感动中国杰出青年人物。公孙瓒的忠义没有感动天,却感动了天子,灵帝为弘扬这种精神,特旨公孙瓒为辽东属国长史。刘太守行至中途遇赦,公孙瓒因祸得福,成了人们交口称赞的帝国政坛未来之星。

辽东属国地处边陲,崛起于东北的鲜卑人时常越界侵扰地方。任长史的公孙瓒再次让朝野领略了‘未来之星’的神勇风采……

一次,他率数十骑巡视边防,与数百名来犯边的鲜卑精骑不期而遇。当这些随从为这次致命邂逅而股粟之时,公孙瓒却迎难而上。他率人暂退至一个亭内,提议道:“狭路相逢勇者胜,今天不冲过去,就只有死路一条。”见所有人面面相觑,公孙瓒单人独骑,拍马舞枪(两端有刃的长矛)“驰出刺胡”。

鲜卑军兵见公孙瓒匹马单枪就来和数百人单挑,根本没有在意。哪知道公孙瓒艺高人胆大,突入敌阵,连杀数十人。榜样的力量无穷,众随从硬着头皮,也随后杀入敌群。

数百鲜卑骑兵为之气夺,公孙瓒一行伤亡近半,终于虎口脱生。

公孙瓒一战打出了国威,打出了军威。因为他喜欢骑白马,从此之后只要是远远看到边境上有骑白马的出现,鲜卑人立即远远避开。公孙瓒索性拣选善骑射的军兵组建了一支名为“白马义从”的突击队,成为东汉末年一支声名赫赫的威武之师。这支奇兵也成了公孙瓒纵横江湖的本钱,他本人也落了一个威震辽东“白马长史”的名号。

在东汉边塞脱颖而出的公孙瓒很快引起世人注目,很快他接到新的任命——涿县县令!

涿县士庶惊奇地发现:路人侧目的刘备面上一扫连日来的阴霾,满面春风的他居然成了新任父母官公孙瓒的座上宾。公务之余,二人称兄道弟,推杯换盏的情景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社会闲散人员刘备,竟然与官府结成了“一对红”,实现了强强联合。刘大耳朵在涿县城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完成了从不良少年到问题青年的华丽转身。

那些追随他的少年更坚定了信心,涿县县城中少年以刘大耳朵为偶像,以做刘备小弟为荣。就是在此时,刘备身边逐步形成了日后他自己小政权的文武班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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