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深不见底,即便是阅人无数的周父也无法看清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月儿,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挽回的办法了。虽然你的婚事是签了协议的,但是那江总看起来也算是能托付终生的人。况且,这笔钱,足够再为咱们家的公司,再成立一个分公司了。”周父尴尬地顿了顿,接着说道“你安心在家待嫁,爸爸会给你一笔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嫁妆?”郑君怡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大声嚎叫起来:“她还要什么嫁妆?你还要贴补这贱蹄子到什么时候!她那个贱妈的巨额保费都落在她的头上至今没办法。”
“住口!”周父大喝一声,眼睛都要喷火了,就快过去一脚把郑君怡踹出门去。
郑君怡被周父的暴喝惊的一个激灵,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妈妈的巨额保费?周清月灵敏地注意到了这四个字,脑子里迅速运转起来。她为什么从来没听父亲提起过?郑君怡对这笔钱念念不忘就算了,为什么父亲刻意回避这个话题?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看起来,一切还需要从长计议。
周清月抬眼望向周父,声音阴郁。
“爸爸,请你以后照顾好自己。”
顿了顿,她又用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我跟妈妈走了。”
说完,她再没看周父一眼,转身上楼,留下了表情各异的三人。
东西很好收拾。她的衣服不多,平时也很少买小女孩儿喜欢的那些小玩意。她只用一个小皮箱就装起来所有的东西,以及,妈妈的照片。
叮叮,手机传来短信的声音,周清月拿出手机,看到一笔转账消息。
原来是周父。他在留言里写了几个字:别亏待自己。
周清月的眼睛酸了,她吸吸鼻子,最后看了一眼自己住了十几年的房间,转身离开。
走到楼下,周父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只剩郑君怡母女呆坐在沙发上。她们见周清月下来,丝毫不掩饰眼里的仇恨,齐齐地望向周清月。
周清月难得地弯起嘴角,冲她们笑了笑。
“再见!两位。”周清月收起笑容,“我希望以后我们能够相安无事,你们若能不打扰我,那么一切都好,若是还来惹我,我不会放过你们。”
说完,她毫不犹豫的,走出了周家的门。
把小皮箱扔在房间的门口,周清月重重的地趴在酒店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忍不住叹了口气。
就这样,十几年前,她没了妈妈,今天,她的爸爸也推开她,不要她了。
周清月翻过身,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出现了妈妈的脸。若是妈妈还在,一定不会让她一个人住在陌生的酒店吧,一定会疼她爱她,舍不得她受一点点的苦吧。
妈妈的手总是那么柔软温暖,在她的印象里,她似乎再也没见过那样美的一双手。十指尖尖如同青葱一样,为了弹钢琴总是修的短短的指甲。她还记得小时候,她最喜欢坐在妈妈的怀里,听她弹出一段段如同流水般清澈动听的钢琴乐曲。那温暖的感觉,真的让她无法忘怀。
而那温暖的感觉,似乎在最近的梦里也出现过。。
她做什么梦了?为何那温暖的感觉,那唤着自己名字的温柔的嗓音,让她觉得莫名的害羞和迷惘。
叮铃铃——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打碎了周清月努力的回忆。周清月皱着眉头拿出手机,屏幕出现三个字:沈阳宇。
周清月看着眼前的三个字,几乎忍不住要流下泪来。
“阳宇哥哥。”周清月接起电话,带着重重的的鼻音“你回来了吗?”
“嗯!刚下飞机,小月,你现在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好吗?“那边的沈阳宇声音透着说不出的兴奋。
“好啊。”周清月闷闷地答。
沈阳宇听出周清月的声音不似往日的活泼,忍不住怀疑地道:“小月,你怎么了?你哭了?”
周清月不自觉的摇摇头,却想起此刻沈阳宇并没有在她身边,便轻轻地说“我没事,阳宇哥哥,你回来,我太高兴了。”
沈阳宇并不相信这个答案,他知道周清月从小就那么坚强,他从未见她哭过,她这样带着沮丧和明显刚哭过的声音,实在是太奇怪了。
他并没有再多追问,只是温和地道“好。等爸爸派来的车把我的行李拿回去,我就去找你。”
“嗯。”周清月挂了电话。
再次闷闷地陷在枕头里,周清月感觉头痛的要炸裂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清月睡着了,梦里好像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轻轻地在她耳边呢喃着她的名字,手拂过她乌黑浓密的长发,渐渐欺身过来。
叮铃铃——清脆的电话瞬间惊醒了周清月的梦,她抬起头,头发已经被汗水沾湿,黏腻的伏在她的额头上。
是江文辰。
周清月犹豫了一会,还是接起了电话。
“我听你父亲说,你因为不愿意我同你的婚约,离家出走了?”江文辰的声音不带丝毫的情绪。
“嗯。”周清月咬咬嘴唇,“我觉得咱们了解的太少。而且我不想把自己卖给你。”
卖给他?江文辰忍不住想要张口骂她。这女人是没脑子还是脑子进水了。每天向他江文辰投怀送抱的女人就有一打,他随便勾勾指头,便会有女人甘愿抛弃一切为他生儿育女。她周清月是痴呆吗?他究竟是为什么娶她她竟然还是不明白?
况且,若不是周父说要为周清月开一间在她名下的分公司,他怎么可能平白为周家的公司注资。且不论周父的话是真还是假。凭他毫不犹豫的就签了合同,这周清月也该对他感恩戴德才对吧!女人不是都爱名牌包包和衣服鞋子吗?那五千万够她买几百个prada了!
“周清月,你是不是被车撞了之后,智商也丢了?“江文辰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周清月听着这毫无来由的责骂,气的想给电话那头的人一个嘴巴。
“你有什么资格骂我?你不是就有几个臭钱,就想随意地对女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我告诉你,江文辰,我说不嫁就是不嫁!说什么也不嫁!“周清月大声喊道。
江文辰真想从电话里把这女人抓过来,好好的教训她一顿。他实在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迷恋上这样一个女人,找一个周一凡那样的,只为了钱的女人不好吗,起码不用他操任何的心。这周清月真是太难驯服了。
不过——他江文辰可不是知难而退的人,越是这样难以驯服的烈性的野马驹子一样的周清月,他越是要勇攀高峰,直到让这女人深深的爱上他,像其他那些女人一样,为了他甘愿付出一切。他要她像她们一样匍匐在他的脚下,对他卑躬屈膝,到时候自己再狠狠地把她抛下,让她被自己的眼泪淹死!
江文辰在心里一阵对自己赌咒发誓。只是当时的他并不知道,若他能如此轻易的舍弃这个女人,他又怎么会付出大量的金钱,时间以及他的心血来取悦这个女人呢。
江文辰眉头一转,周清月,你不是最瞧不起钱么,那让你的父亲破产试试看?
江文辰的声音依然没有任何情绪,甚至让周清月感觉那边好像是好听的人工客服一样。
“可以。你的意见我可以接受。但是你要自己去对你的父亲解释清楚。毕竟这样的违约金可能会让你的父亲带着你的继母和妹妹倾家荡产,甚至去流落街头。不过也好,你的继母和妹妹那样欺负你,你一定很高兴看见她们这样。”
电话那头的周清月愣住了,半晌没有说话。
江文辰的心头升起一阵不详的预感。这女人,不会傻到真的同意吧。或者是自己高估了周家在她心里的地位?
尴尬的沉默漂浮在电话两边的两人的空气中。
江文辰从未有过如此心烦意乱的时候。这些年来,无论他遇见什么事,哪怕是财团的股票跌破某点,他也未曾有过这样心慌的时候。如今面对这个如同精灵一般,总能轻易地逃脱他视线范围的女人,竟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江文辰感觉自己就要按耐不住了。在他马上要脱口而出那句“我不会那么做的。”之前,周清月开口了。
她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幽幽地传来,“我答应你。”
突如其来的狂喜几乎要席卷江文辰的心。但是只一瞬间,江文辰便意识到自己的不正常。他努力的调平自己的音调,装作毫不在意地“嗯”了一声。
“好了,现在你要求我的我都答应了,请你给我点自由的时间,让我自己待一会。”周清月说完,挂断了电话。
江文辰听着电话那头嘟嘟的忙音,虽然因为周清月冷漠的态度感到生气,但更多的是开心的情绪。他体会着这久违的心情,舒畅极了。
铛铛,办公室的门响了,助理走了进来。
“江总,宋氏集团的宋总到了,请问现在会议可以开始吗?”
“可以。”江文辰脸上带着难得一见的微笑,直把助理看呆了。“现在安排开会。”
助理恭敬地点头,正要推出办公室,江文辰叫住了他。
“安排人跟着周清月,我不许她脱离你们的视线,一举一动都要向我汇报。“
“是!”助理朗声道。
周清月,看你还能使出什么通天的本领,能再次逃出我的视线!江文辰露出一丝邪魅的微笑。
你!注定是我江文辰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