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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忧思录(4)

程方平认为,造成这种原因是体制的事,应该由财政人事、教育各部门一起来协调解决,而谁来协调?就是政府。所以教育不是教育部门的事,而是政府一把手的事。在教育支付转移的过程中,我们也应该灵活运用,在贫困地区不能仅局限在县级单位,也可以放在市、省级单位,发达地区仍然可以放在乡级单位上,因为它有转移支付的能力,这样我们的教育支付转移也就变得多元化了。

课程难成为乡村学生的拦路虎

辍学、逃课这是当前比较严重的问题一位老师对我说有的孩子就算待在厕所里逃课,也不愿意到教室里上课带着这样的问题,我走进了以下的学校辍学的孩子说:“课程太难了,我跟不上!”

我在内蒙古一带曾走访了几位辍学的学生以及他们的家长,他们对学生辍学问题都深有同感。那些差生宁愿在家里干活也不愿来学校上学,害怕再遭教师及同学的冷眼。我找到他们时看到他们正在田间干活,在外人看来很苦的劳动,然而他们却觉得很快乐,在田地里有说有笑。

两个小学都没有毕业的学生对我说:“我在这儿干活,虽然劳累一点,但心里畅快,总比在学校受别人欺负好,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想再去学校了。学校的课程太难,我跟不上,老师总拿我出气,同学也拿我开涮,还不如在家里干活,这样最起码能有人格,心里畅快点。”

这使我想起了上小学五年级的侄女,活泼可爱,可在学习上不尽如人意,她总是说学不懂,今年喊着要辍学。同样,老师也天天叫她的家长,老师看不起她,学生也总嘲笑她,使她心里压力很大。

我在北京朝阳区救助站里见到一个来北京打工、最后却流落街头被救助站救助的女孩。在接受采访时她对自己的辍学表现出万分的无奈:“小学没毕业就不念书了,学不进去,对学习没有一点兴趣,当时的想法是反正到最后考不上大学,不如早点学一门本领。接着学了两年理发就想出来打拼,在外面找一份工作起先去青岛一个工艺品厂,打了3个月的工,老板答应每月付500元的工资,可是到3个月后只拿到了500元钱,而且每天至少10个小时的工作量,有时候还要通宵工作,实在承受不了,又来到了北京,想不到情况更糟……”她在这种环境里寻找自己的青春和梦,却让她幼小心灵到处受到创伤。

不到20岁的她一脸的忧郁,好在她还准备自己打工攒钱学电脑技术,以便将来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希望她能实现自己的理想。

农村校长:“不关心差生,都是被分数给遍出来的”

内蒙古沙尔利昌黄复合小学的校长对我说:“如今提倡要加强中心学校的教学管理,提高教学质量,没有强硬的师资一切都是空谈,一些好老师全让挖走了,在农村学校只留下些‘老弱病残’,许多老师对新更换的书本内容根本无法理解吃透,对教学也就只能照猫画虎,只抓几个好学生,不管大多数学生理解了没有,只按照教学大纲走。”

“现在盛行给老师排名,明显是逼着老师采取一些手段,想尽办法提高学生的成绩来明哲保身,差生的成绩自然会影响老师的饭碗。所以老师对那些“怒其不上,哀其不学”的学生也就近乎于痛恨了,一些不该说的农村孩子放学后是要帮家里干活的,这种责任意识在这个时候就慢慢得到了一定的培养,这或许是穷人孩子早懂事的一个缘由吧!这个雪后牧羊的孩子显然被冻坏了,哆嗦的样子让人心寒。

话也说了出来,挫伤了孩子的自尊心。成绩!老师的命根。老师教学的目的是为了分数,不再是为育人而教学。学生崇拜老师,认为老师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便仿效老师,对差生也进行排斥攻击,使差生的自卑感加强!不要说他们会对读书失去信心,很可能对一切事物都会失去信心,这个问题是很值得关注的。黄校长又感叹地对我讲到。

“课程设计太城市化了”

甘肃省天水市杨庄中学的朱校长说,课程设计太城市化,与农村的实际情况距离很大。比如拿农村来说,英语教学就成为许多老师和学生最头疼的事,为此好多孩子不能继续上学。许多农村在小学阶段根本没有开设英语课的条件,只有在初中才可以,但我们的教材却不是从小学开始用,而跳跃了小学的内容直接从中学开始,这让很多学生接受不了。

“应该有一套适合农村的教材,但现在却没有。老师们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就利用假期和双休日给学生补课,但还是很艰难。我们要求老师按学生的接受程度来上课,到第二学期还在上第一学期的内容,有些学校直接按正常的教学进度走,造成了很多孩子跟不上的尴尬局面。据我们初步统计,在西部农村因学习进度跟不上学习进度而辍学的流失率高达40%,其中还有不少孩子走上了犯罪的道路。我们不能对农村和城市采取同一种方法,这样做的代价是巨大的。”朱校长对我说。

四川省大英县实验学校教导主任何平告诉我:“我们这里的小学生用的是原来的旧教材,但初中生用的却是新教材,这造成学生学习各阶段严重的脱节。我们的教材对城市的孩子来说问题不大,但对农村的孩子问题就多了。编教材的人们对农村的孩子估计过高,这也是造成农村辍学率比较高的原因。我们应该有更好的我们自己的教材,教育主张‘因材施教’。我想,教材的选编是否同样也需要‘因地施教’呢?”

专家:“农村应该有自己的特点”

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院易进教授针对这一问题说,我们编写的课本与农村孩子的生活空间和生活内容有一定的距离,所以他们学习也比较单调,造成了农村孩子学习比较空洞。这主要是农村经济落后、信息闭塞带新课程改革的实行,要求课堂进行参与式的教学,让学生成为学习的主人,这对学生的阅读面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农村的孩子们除了课本,没有多少课外书。图为孩子们看着捐赠的书,依然津津有味。

来的,这就需要我们进一步研究,怎样去建立一套适合农村教育的新思路和模式。

“农村师资匮乏,也是造成农村教育落后的主要原因新课程看似简单,但对老师的要求高了,老师要对课本内容非常熟悉并能灵活运用,用自己身边的故事与内容联系起来,但从目前来看,许多偏僻农村教师无法做到这一点,还是按部就班照原来的一套进行应该在农村加强对老师培训的力度,保证我们课程改革的顺利实施。”易进教授进一步说。

农村孩子由于其客观条件的限制,距学校的教学要求有一定的距离,因为农村孩子生活比较单一,各方面条件有限,对有些内容缺少最基本的认知能力,理解起来比较抽象。我们应该通过不同的途径给他们提供各种资源和信息,让他们能全面接受教材的内容。

易进教授最后忧虑地对我说:“我们应该针对农村老师的特点,从他们自身选一些教案,经过专家的指导,然后提供给老师,这样他们有直接可以模仿和可以借鉴的参照物。农村老师需要的教案应该具有很强的指导性,但我们现在的教案都是按照城市模式进行的,这方面我们应该加强,不能用单一的方法模糊农村和城市的概念,农村应该有自己的特点。”

新课改西部农村基础设施堪忧

和西部农村老师们聊天时,谈论话题大多是新课程改革他们说现在几乎所有时间都用于新课程的学习,县教育局和学校都不定期地组织老师进行培训老师们都企盼着能使不适应农村教育的教育体制有新的变化,但他们还是担心基础设施问题对他们的困扰“我们只有干瞅的份儿”甘肃省景泰县喜泉镇陈庄小学有着近40年教龄的刘在远老师告诉我:新课程里面有很多新的理念和新的思路,这对孩子的发展有很大的好处,可我是民办老师转正的,这40年里才培训过三次。教材里面有许多现代理念很难弄清楚。

刘老师还忧郁地对我说,这一次新课程所谓的培训,除了讲新课程的内容,就是让老师看演示光碟,我们一看就知道那是经过若干次演练录制而成的,对我们一线的老师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可借鉴性。

这个学校根本就没有教材上的设施,刘老师说他们只有一台计算机,只用来办公,他们很少有机会接触,简单的开机操作都不会,“我们只有干瞅的份儿”。喜泉镇有10所小学,有计算机的只有两所,而且还在县城附近,可想而知偏远农村教学设施的落后,这般情形如何才能保障新课程的顺利实施。

我又找到陈庄中学的寇永贵校长,他说:“我们学校是1300多人的大学校,有些班80多人,新课程所提的小班化,我们根本就没有那么多老师和教室,只有按照原来的教学计划进行作为一个校长,为了使学校能维持正常的运行,他差不多把腿都跑断了0现在学校欠债60万,因此开展一些物理、化学等实验的时候,教具严重不足,无法保证每一个学生都能参与进来,只能由老师演示学生在下面看,这样也保证不了学生能完全理解0寇校长说他们还有20台电脑,可一个月一千多元的电费,根本承受不起,只能在上课时让学生操作一下,下课就不能让他们再使用。”

山东省临朐县朐阳小学依奎伟老师说,教学用具匮乏、教辅资料不配套在农村很严重,为了培养学生的动手、动脑能力,提高学生的学习兴趣,新课改教材在编写上十分注重情景教学,更重视过程与方法的讲授。但是,缺少了教具和学具的农村小学课堂只能是“纸上谈兵”。当然,自制教具和学具是一个办法,但由于农村小学教师的配备都十分紧张,靠师生自制是不现实的。加之缺少和新课程同步并与农村小学教学条件相适应学生们就这样的教室里上课,老师对此刚开始提心吊胆,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我问老师为什么不用泥补一下,老师说没有钱。我想这些挑几担水,用些土和草,就可以完成的工作,为什么要归到钱上去呢!

的教学挂图!投影片等,教师在课堂教学中很难达到理想的教学效果。担心“课改”成口号甘肃省靖远县东湾乡沙柳小学的师永军老师无奈地对我说,新课程是很好,能让素质教育在课堂上得到延伸,使学生的个性得到充分的发展,改变我们以前填鸭式的教学,在课堂上充分让学生发挥自己的自主性。可在我们农村,却没有里面所说的一些教材和用具,只得用一些游戏来代替,家长向学校反映老师不负责任,让学生上完课,回家也没有多少家庭作业,这样怕耽误自己孩子的前程,告诉校长如果再这样下去,就让孩子转学。

“家长的工作我们可以慢慢进行,但最后还是无法向学校交差,最后是全乡统考,如果学生的成绩达不到学校和教育局的要求,不但扣工资,有时候末尾淘汰制就把你淘汰了,哪一个老师敢冒这样大的风险?老师们中间流传一句话轰轰烈烈搞素质教育,一心一意抓应试教育(所以由于设施的原因,在我们这里也就只能成为一个口号,像当年的素质教育一样。”师老师说。

“现在总是过分强调新课程,好像过去就不行了。其实在以前在条件很差的情况下,学校也同样培养了很多人才。我们总是做一些重复的机械的工作,喜欢把一项正在进行的工作推翻,重新建立一个新制度。事物的发展都需要一个过程,不是一挥而就的。因为老师的理念还是以前的那种定式思维,在新课程与旧课程交替的时候,应该有一个互补过渡的过程,而不是互相排斥的。新课程在实施中基础设施的不足,与农村的现实环境有很强的矛盾,许多学校教室都是危房,就更不要提什么实验和运动器材了。”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老师说。

在陕西省延川县小程小学,我了解到,那里很多学校把教室设在窑里,外面如果是阴天,教室里什么都看不清楚。那位老师告诉我,他来这里两年了,当时这些孩子连国旗都不知道,更不要说天安门。后来我就托朋友把一些照片寄过来,让孩子们看。我常想给孩子们讲些课堂外的东西,可我一个人带4个班,40个孩子,一天在两孔窑洞来回穿行,进行复式教育,感到能把书本上的内容教给他们就已经很不错了,你给他们讲太多,他们就好像听天书似的,因为农村太闭塞,很难获得外界的信息,所以课程的内容,对城市还可以,对农村就不行了,他们编教材总是从城市的角度出发,很少涉及农村,涉及偏远农村。

三江源头的治多县同卡寄宿制小学的老师在海拔四千多米的高原上生活,这里的学生只能在帐篷里睡觉,并且两个人一张床,条件很艰苦作为这里教书的老师,根本就没有可以参考和学习的资料,同样的课程要给他们上两遍许多书本上的图画,老师不能给学生解释,学生听不懂还会嘲笑老师。

课改不只改内容还应改考试体制

国家或地方都对新课改投入了大量的物力和人力,然而在西部的农村实行起来为什么这么艰难?

西北师范大学的谢俊春博士告诉我,在农村不仅硬件设施跟进不了,软件资源更是贫乏,这是制约农村教育发展的最大问题应该让城乡教育资源得到互相利用,许多好的老师都进了城市,使农村的发展陷入了一种在农村生活的人整日面对的是这样的大山,而课本上却是与这大山以及他们生活没有多少关系的内容。

非正常的发展!如果大规模的进行互相调换,城市老师可以把先进的理念带到农村,农村老师除了学习新的教学方法外,还可以让城市的学生真正了解农村孩子生活的现状,驱使他们更加珍惜自己的环境!这样城市和农村教育都不至于走极端,社会的发展是靠全民一起建设,不是只靠一小部分人,

谢俊春博士还说,新课程数学的内容比以前简单,但跟美国的比起来,我们三年级的内容比他们六年级的内容还要难。经过我研究,一小部分先天脑细胞发育完全的孩子可以接受这个难度,60%的孩子却接受不了,这样导致了农村出现很严重的孩子厌学和大量的辍学现象,无形中剥夺了很多孩子受教育的权利。我们的教学与考试严重的脱节,教学内容本来老师都可以因地制宜地去教,但最后到考试的时候,却找难题,甚至是偏题,把学生给考住了,似乎这样才能考出学生的水平。谢俊春博士还认为,新课程改革不只是内容,还应该包括考试体制。

这是一个穷困的五口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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