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迪请假去做产检了，海淘的纸尿裤却如期而至。
林霜纨摇了摇头，让白鸥鹭把东西先放在柜子里，省得来人进门先看见一大箱纸尿裤。就算不是直接挣钱的部门，也不要放这么多不能算作劳动力的人好不好啊。她本来想把这句话出声扔出来，一看见刘江声博士给她投过来的笑脸，就忍住没出声，给白鸥鹭使了个眼色，让她跟自己回隔间去。
鸥鹭赶紧跟在林霜纨背后，不知道林霜纨的情绪怎么变得这么郁闷。她只知道好像和刘老师对面的刘大哥有点关系。
暖气来了之后屋里干燥了许多，林霜纨的小植物立即颓了两盆。她转动着花盆，说：“小白，你说怎么办啊？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看见就心情不好，但是又没死透，不忍心就这么扔了。我们下班去买两盆新的吧？”
“啊，好。”鸥鹭虽然紧张，还是答应下来。
“不跑那么远了，附近商场买就好！顺便吃个饭！”
什么，林霜纨要和她一起吃饭？！在员工食堂都不搭理她的主儿要和她一起吃饭？！
“这两盆找个凉快点地方放。”
“多喷喷水可能会缓过来呢？”
“那你拿去试试吧。”林霜纨揉了揉太阳穴。
“哦，好。”她端着两盆可怜兮兮的小植物放到自己桌子上，喷了喷萎蔫的叶子，心里暗暗说：“你们也记住，我才是亲妈！”
到了下班时间，林霜纨果然没有立即走，拎着自己的柔灰色貂皮小外套，等着白鸥鹭收拾完一起出去。
“我们去吃寿司好不好？我请你！”等出租车的时候林霜纨主动说。
“好。林主任，还是我来吧。”舅舅最近教导她——最好不要被上司请吃饭，哪怕是上司请吃饭也要变成自己请吃饭。
“别跟我客气，我恰好想出来消消费痛快下！出来叫我Vanessa！”
又开启出门模式了，鸥鹭诚惶诚恐地点了点头。
她跟着林霜纨到了一家人坐得很满的日本料理店。林霜纨熟练地点起菜来：“海胆一定要，很鲜甜的！牡丹虾也要，这个也特别鲜甜！鰤鱼有么……”一圈菜点下来竟然全是甜口的。“小白，你也点啊！”
“来份加州卷好么？”白鸥鹭觉得已经点得够多了。
“好啊！我也喜欢avocado！再要一份炸鸡！”林霜纨笑着说，“我妈妈成天在我耳朵边上说日料太生冷了女孩子吃不好。所以我就点个火大的调节一下！”林霜纨露出牙来的时候，还是让人相信她是在真笑的。“大冷天的，索性再来点酒吧！”
“我酒量可不好。”鸥鹭紧张得不得了。
“喝着玩！梅子酒吧，酸甜的。”林霜纨合上菜谱。
今天阴天，不知道太阳从哪里出来的。
不一会儿，摆得精致的刺身装在冒着寒气的盘子里端上来。林霜纨立即掏出手机来拍，说：“发朋友圈炫耀喽！”
啥？林霜纨这样的老千金也显摆菜？林霜纨的朋友圈是把同事都屏蔽掉的，她刚知道原来看不到也没有错过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小白，你过来！我们自拍！”林霜纨伸手招呼她。
“哎，好！”鸥鹭坐过去，尽量表情自然地跟林霜纨脸贴脸地拍了几张合影。
“Bon appetit！”林霜纨弯着眼睛举起了酒盅。鸥鹭简直想立即上网查查NASA今天有没有发布什么大新闻，太阳真的没改方向么？！
林霜纨点菜时候噼里啪啦的很豪放，实际上食量很小，吃完鲜甜的刺身们，只吃了一个加州卷就喊饱了。
“林主……Vanessa你再吃点呀，吃这么少！”鸥鹭对着桌上的天妇罗、炸鸡、寿司、烤鳗鱼、烤银杏、沙拉、荞麦面和纳豆暗暗发愁——尤其是纳豆。
“没关系，你吃吧，我歇会！”林霜纨捧起茶水呷了一口。“说来可笑，我到了美国才喜欢起日本料理的！”
“哈哈哈，有同感。当时觉得越南菜、泰国菜、韩国菜、印度菜……只要是亚洲人民做的菜都是人间美味啊！”鸥鹭又收拾了一块加州卷。
“特别是这个有avocado的寿司，刚喜欢上的时候每天都要专门跑去吃！”林霜纨又夹了一块，却只放在碟子里看着。“幸亏回国之后，国内的avocado也普及起来了。”
“是，味道很特别。话说avocado这个东西坑爹啊，学单词的时候还叫鳄梨，引得我一直在遐想，鳄鱼和梨联系在一起是什么效果？！结果这几年——满大街都叫它叫牛油果了！”
“哈哈哈！”林霜纨笑着拿筷子把寿司里的牛油果专门挑出来吃了。“对了，小白，把avocado打在牛奶里面也超级好喝的！我觉得比papaya好喝！”
“好的，我试试。”鸥鹭看见林霜纨对牛油果的爱不同寻常，就没再动寿司，挑了一筷子荞麦面到自己盘子里。
“吃完饭陪我去试几件衣服好不好？我上周末和我妈过来的时候看中的，但还没想好买不买。”
“好啊。”鸥鹭点点头。
“我再给你讲个好笑的事情，我有一次自己去买avocado，买错了，把feijoa买回来了，切开就傻眼了——不过feijoa的气味特别香。所以我就放在旁边闻味道。哎，对了，一会再跟我去下Sephora！”林霜纨念的是“丝芙哈”，果然是达人。
“好啊。”鸥鹭端起酒盅和抠完所有牛油果的林霜纨碰了个杯。
“哎，对了，好像Furla家最近打折了吧？”
“不清楚啊。”她只关心淘宝双十二的折扣大不大，暂时不去为Furla劳心。
“我也不清楚，是我表妹正好也缠着我要他们的一个粉色果冻小方包当圣诞礼物。另外听说他们家新出的桶包不错，可以入一个。其实你知道，我也没那么多时间逛街，所以每逛一次都尽量把该买的都买了。”
喂喂喂，林主任，我们不是买植物来的么？！这是星期一晚上不是星期五晚上啊！
林霜纨吃了一块炸鸡以示这顿饭冷热打平，宣告晚餐结束。
“打下包吧，还剩不少呢。”
林霜纨皱了皱眉头，说：“还打包么？一会逛店拿着餐盒不方便呀。”
“看着有点……”
“要拿你拿吧。我家拿回去也没人吃，照样是浪费。”林霜纨脸上慢慢结起了平日的冷霜。
“那就不拿了。”鸥鹭听见她恢复了平日的傲慢语气，心里冷了一下，忍痛放弃了半堆蔬菜天妇罗、两块炸鸡、几乎一整碗银杏、几乎一整碗纳豆、几乎一整条烤鱼和一排空心寿司。林霜纨结的账，她打包，这不合规矩——她不想留着这个把柄过后被林霜纨瞧不起。
“走，先跟我去三楼看看。周末陪我妈在那试了整整一下午皮草，自己的东西什么都没买成。在皮草店看到有个狐狸毛的小外套样子挺俏皮的，价格也不错，可是我妈说狐狸毛质糙没什么价值，说什么都不让我买！结果我今天想了一整天，你陪我再去试试！”林霜纨挎起包向外走去。
人家有公主的命，怪不得有公主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