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有病?!”张横那句话的重点明显不是在这里,可我诡异而找不到端头的情绪却被张横的这句话给引爆,我听不得别人在背后的侮辱,尤其现在张横说的人是尤飞菲。
“你TM说谁有病?你再说一遍。”我有些惊讶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无力警告。
张横不急不慢,他看我戴上了拳套,似乎觉得这个办法挺好使。
“你觉得我是说谁有病?”他继续说道,“是叫尤飞菲不是么?看来你还不知道?要我给你上上课么?你知道精神病都是怎么治疗的么?他们会用绳子!”张横做着捏拿绳子勒住上身的动作,“先绑起来,然后再给他们吃药,不吃药的话,可能等你睡着了,他们就会把你的头割下来,当球踢!”
精神病?!
他的话有些夸张过度,但是成功激怒了我。我在扑向张横的同时,心里产生了新的疑问。
“闭嘴!她只是还说不了话!”我猛地用拳头击打过去,张横脖子一歪,很轻松就躲过去我这不专业的拳头,“你们这些人,真TM讨厌!”
“来啊!就这么点么?用点力气!”张横朝后一跃,双手朝我做着勾引的动作,然后捉着擂台的橡皮围栏,翻上了擂台,“我就是要乱说,怎么?你不服气,就上来给她出头啊,痛打我一顿啊!上来!”
“你TM的……我要打得你……”这时刻我没有因为长跑而变得瘫软无力,愤怒总是能让人短暂地变得忘乎所以。
这时如果有镜子,我觉得我一定是着急红眼的状态,这个感觉以前不是没有过,在我的印象当中,高中的时候,只出现过一次。
不过那天面对的是郑雯,她在高考后带我去纳兰的福利院,给我“科普”了援jiao的俗事。我在听到她说的人是纳兰之后,我觉得郑雯在诽谤诬陷纳兰。那天的遭遇与处境和今天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急红眼的状态。但是郑雯毕竟是个女孩,我也绝不会动手去打女人。
所以那天我是强忍下来的,不过这次不同,张横他是个男人。我觉得我似乎是想要把那次压抑的怒气,双倍地发泄在这擂台上。
“好!再来!打左边啊!左边!”张横一边躲闪我的拳头,一边指指点点他的胸口,“打啊!用点心啊!我叫你用点力!”他这次没有躲闪,直直地站立在我的面前,任由我的拳头打在他的胸口。
“别像个娘们一样!你还是个男人么?!”张横再一把捉住我的手腕,他的力气很大,像一只大钳子,夹住我的胳膊后,他连续地发力令我动弹不得。
我要比张横要高一些,抱住他的腰部后,我像昨天对付小眼睛男一样,想和张横来个抱摔。
但是张横比小眼睛男要强壮太多,我不仅没有摔动他,还反被他拦腰抱起,他把我整个人倒着摔丢在擂台上。感觉身体不知哪里发出一声骨头的响声,我全身都开始疼起来。
这时画面倒转过来,张横的脑袋在我的眼里就像是从我头顶的天花板上吊下来的一颗圆球。在他缓缓靠近我的时候,我才发现他左耳那边的长鬓发遮盖着一道刀疤。
张横是个刀疤脸,所以他留了左耳那边的长鬓发。我原以为这只是他用来装逼的噱头。
“站起来!”他蹲下来拍拍我的脸,我的目光能看到张横蠕动的喉结,在那里,我又发现了一条刀疤。他身经百战,看起来受过不少伤。
“你不是想走么?”张横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打过架的都知道,拍脸在两个男人之间,尤其是对立的两人,那是一种带着侮辱的动作,他继续说道,“我让你一只手,你只要能放倒我,我就让你走,要不然!就暂时给我乖乖地待在这里。”
张横所说的像是武侠小说里拜入师门,做师傅的给徒弟们说的门规,想要下山,就要过了什么什么阵法,完成什么什么条件之类的。
我在他的眼里无疑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要不然他也不会说让我一只手。
“这可是你说的……”我翻过身子,刚把身体支撑起来,张横横脚扫踢就飞了过来,令我猝不及防,我结实地挨了这一下。他踢在我的右脸,让我从擂台这边翻滚到了对边。
古小柔之前说让我留在这里打扫“修屋”,现在看来百分百是骗我的,我似乎是忽略了“物以类聚”这句话,古小柔拜托的这个张横,和她一样,都有不小的暴力倾向。我在被张横狠揍的时候,心里还闪过一丝奇怪的想法,他们三个人里的“阿修”,也许是个更加暴力凶残的存在。
“起来!给我起来!”张横的声音还在我的耳朵旁叫唤,他不知对我从哪里来了这么多的不满和怨恨,仅仅是巫漫漫的话,显然还不能成立。如果是因为胡辉,那也说不过去,我并没有说胡辉什么坏话。他的动作和力道,加上这时凑近我的脑袋之后,我现在才意识到一件事。
张横早上和我一起出门之前,他一定是喝了酒的,喝了多少我不清楚,我们之前一直保持着距离,那时我对他的想法,只是怕他知道我和巫漫漫做了不好的事,而让两人尴尬。所以他不靠近我,我也不会主动贴上他。
这个醉汉,看起来并不像是在训练我,他更像是在拿我出气,也许和我之前做的一样,把对那些污染学校的校园混混所有的愤怒短暂地转向了张横,甚至因为陈警官说张横有案底,而把张横当成了黑涉会。
他现在不知把哪些方面的什么愤怒,推到了我的身上。
我是个不合格的沙袋,很快就受不了他的打击,在又一次被张横丢向擂台边缘的橡皮护栏后,我像个疲软射出精力的丁丁,被张横从护栏最上面的那两道横杠之间摔下了擂台。
“嗬……嗬……”我大口喘着粗气,只觉的身上的汗液划过所有伤口,像是在伤口上撒盐一样,到处都是冰冷的灼烧感。
“你是要打死他么?”
我在模糊得眼睛缝里,看到了古小柔。她提着两只箱子站在“修行正远”正面大屋子的入口,目睹了刚才那一幕。
“之前的点打就可以,抱摔这样的,就不要了,他还用着我的药,”古小柔可能来的时间比我预计得还要更早,她似乎看了不少我被揍的画面,“你要是这么打下去,我就没多余的药给你了。”
她是在关心她的药……我当时在心里骂他们都是神经病。一个暴力,另一个更加暴力。
不过古小柔的出现,多少缓和了这个激烈的场面,我被张横拉起来,而古小柔负责给我上药,她把我原来伤处绷带拆掉的动作,毫无温柔可言,疼痛令我几乎要跳起来。如果我当时还有多余的气力的话。
“嗯,好了!”古小柔拍拍我身上的绷带,口气是满意的,她又道,“再用两次,你以后可以不用靠我的药了。”她捏了捏我的胳膊,眼睛里透出像是很满意一件作品那样的目光。
“你要好好检讨下!”古小柔说的话我当时完全不懂,就见她这会来到张横面前,指了指我,“我是要你训练他,不是让你打死他!”
“我没打死他啊,谁知道他这么弱鸡,”张横转过脸去,他在古小柔的面前似乎有些忌惮,尽管他现在是个醉汉,“都是平时的力道,你要是觉得我太用力了,那我就没法弄下去了,这么玻璃属性的人,他根本和阿修不能比的吧,你是不是太抬举他了?”
张横的话里提到了“阿修”,我本着看热闹的不嫌事大的心态,在等着古小柔的爆发。
果不其然,古小柔凑近了张横。
“你是不是又喝酒咯?”古小柔揪起张横的衣领,她的语气透着不悦,“你忘了就因为你的喝酒误事,才……”张横似乎曾经因为喝酒误事。
“你烦不烦!?”张横甩开古小柔的手,“别总拿这个说事,我有提过‘阿修’的事了么?你别以为是你,就能老是说,我也会不爽!”
哦哟……看样子他们并不是之前看上去那么和平宁静,相安无事只不过是暴风雨随时都能来临的节奏。因为他们都是火药罐子,并且彼此知道各自的“引线”在哪里。
我的内心是窃喜的,极度希望古小柔能痛扁张横一顿,就算不是帮我报仇,那我也会看得过瘾。不过令我意外的是在酒精主导作用下的张横竟然先对古小柔认怂。
“依一要出院了。”古小柔没有和我预料的一样爆发,而是这么说道,语气幽沉。
“我……我去醒醒酒……”张横的眼神弱了下来,他摇摇头拍着脑袋离开。
如同“阿修”是古小柔的逆鳞一样,张横的逆鳞就是这个“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