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的黑盒里有一块这种东西。
不过……是镜子？
光学定律谁都懂，可镜中我们的模样呢？
我抬头看了看亮堂堂的屋顶和房间四处，就算退而求其次不考虑模样，无论是这空间内的什么总该会有一些出现在里面的吧……但它就是黑乎乎的。
它即使是一面黑色的黑板屏幕之类的，总该能看到些光线投射在上面之后的反射光。
可它就是没有。
开什么玩笑。
“这是什么？”我不解地问冯白，虽然略显得自己白痴，“你说这是镜子？”
“嗯，还记得吧？我说过西格玛射线更像是一种生物电，它很容易附着在任何物体上，所以所有去到里面的人如果要离开这里，就必须来这里一次，把身上可能沾上的射线去除掉，因为原则里是不许带出去的。”冯白对我解释道。
“去到里面的人？你是指那个警察？！”我问的是刀疤脸。
“是，所有雇佣的人，当然也包括我在内，如果我要离开关怀院这里，我也会进去，”冯白接着指向那块东西，继续说道，“看到了吧，这东西是由一块镜面和五块白色反射板组成的，平时不会有任何反应，不过当它里面有射线产生的时候，就会吸收射线，就像是能把射线从人的身体里抽出来一样，当然，如果是带着射线的物体，同样有效，我猜这是他们回收射线的一种方式，嗯……”冯白看我愣住了，以为我没有听明白，又补充了一句，“你可以把这个当成是消毒的步骤，进去和出来这里随手就要做的事情，就像是洗手一样自然。”
冯白关于“消毒”的解释，我当然能明白过来，而且没有异议。
愣住的原因，是冯白刚刚话里面提到的白色反射板……那居然是白色的？Excuse Me？明明就是黑色啊……我使劲揉了揉眼睛，瞪大了去看。
它还是黑色。
“冯医生……那个黑盒子，是白色的？”我放弃尝试，去问冯白。
“对，是白色……你看成黑色了？”冯白听出了我的不对劲，上前看了看我的双眼，“你是色盲么？”
“啊？”这句猝不及防的提问，让人尴尬，“不是吧，怎么会是色盲……我的眼睛是有问题么？”
“你的眼睛里血丝很夸张，是没有休息好么？”她这么问我。
“不，我……还好。”我摇摇头。
“不用勉强，你虽然恢复得很快，不过仍然是血肉之躯，只要是这样的躯体，总会有极限，大概是刚刚给你补充体力的药效已经消失，而你也没意识到身体上的疲劳吧？！”冯白回答我。
“我……还好。”我没觉得多累。
“能把黑白看反的色盲症，我还是头一回听说，不过，你在里面，什么也没看见么？”冯白继续问我。
“没……黑黑的，什么也没……”我把看到的那道白线和红黑眼球体隐瞒在了自己的心底，还是和之前一样，在找到答案前，我决定谁也不会告诉。
况且我压根也没弄明白在里面发生了什么。原来还我以为我现在了解得够多，足够让我站在一个仿佛可以看清许多事情的旁观者位置上，可实际和在蛇昙沟的时候相比，我对自己无知的怀疑感触差不了多少。
“后来听到些敲击声音，是冯医生你在敲么？”我问她，见她点头回应，继续说道，“然后就被你拉出来了，没想到我出来后会这么累，很奇怪……为什么我会那样？”我转移了个话题。
打算这就告辞。
“嗯……可能是你在里面的时间有些超时，你是第一个从里面出来有虚脱症的人，还是个能把黑白看反的奇怪家伙，”冯白说完，用手托着下巴停顿了会，然后再若有所思地说道，“不知道是不是Rhnull血的缘故，让你从头到脚都这么特殊……你和这套西格玛射线的设备一样……”
“一样？”我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嗯，都很神奇，到处是奇奇怪怪的点。”冯白这么回答我。
她的这句话不知是在夸我还是在取笑我，精致的眼妆下，我竟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一丝笑意。
那大概是把我作为她研究对象的满足感，我被那种目光盯着，感觉很不自在，甚至觉得我现在可能和张横一样对某个地方有了深刻的偏见。
张横是对医院，而我则是把这个关怀院当成了比张横口中的医院更坏的地方。
尽管她的做法也太不像是个坏人。至少她没有强迫我将我关在这里，从双胞胎的病房内出来和我的一路上，她说的已经够多。
“冯医生，你和那边的下一次交易是在什么时候？”我问她。
“差不多一个多月后，你同意留下来了？”冯白反问我。
“不……我得走了，”我说出了告辞的话，“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我还会再来的，可以么？让我也参与下次交易。”
我没有把这里放弃掉，因为蛇昙沟现在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只有这里会为我提供最贴近那边的新线索。
“不等伊警官回来么？他也许会找你问话的。”冯白提到了那个刀疤脸警察。
“不了，如果我不想等他回来，我能现在就走么？”尽管知道刀疤脸是个货真价实的警官，不过我对他并不是太信任。
现在的情况是如果没有冯白的帮忙，我不是很有自信能凭自己就离开这里，毕竟这里以假乱真的地方太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个迷宫也不为过。
我盯着冯白，生怕她在这阵安静之后，告诉我不能离开。
“当然可以。”
冯白肯定的回答让我松了一口气，不至于最后鼓起气力和冯白在她的地盘上撕破脸皮。
“不过，你先等等。”冯白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片，又在上面写了些什么，然后才递给我。
那张卡片上写着小牛山临终关怀疗养院的详细地址，和邮件联络方式。
除此之外，还有冯白用笔写的一个多月后的日期。
11.30
“你的东西，”冯白在桌旁边按了几个按键，然后我就看到了她走向一只柜子那边，从柜子里取出了一只塑料封装的小皮包来，“我们上山顶的时候，我已经让人把它送过来了，拿着吧。”
我暗骂自己傻叉，要是此时冯白不提醒我，我甚至都没想起来我还有东西在这边。
“还有这把刀，”冯白从口袋里掏出那把“手术刀”来，然后提醒我，“现在也还给你，检查下东西吧。”
她应该不是坏人吧……哪有坏人是这样的？
我点点头接过东西，顺便检查了下里面的东西，然后将它们在脑子里一一罗列。
复杂花纹和凹槽的钥匙和怀表已经被张横夺走，下落不明；装着我身份信息的塑料封装还在；装着纳兰亭交给我的手术刀的软布也在，算上冯白还给我的这把，数量刚好；里面甚至还多了几支冒牌刀疤脸留在车后座的无色针剂。
忍不住再次翻找了一遍，因为我没找到那张某行带着巨额的银行卡。
“怎么了？东西有丢失么？”冯白问我，然后解释一句，“你的东西是我先生带回来的，如果有什么东西丢了，我想一定是在来这里之前，我们不会留下你任何东西。”
她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我没有理由再去怀疑她这句话。
只是我不确定我可能会在哪里丢了那张卡，值得怀疑的点有很多，酒店或者发生车祸的现场，后来在那个公园也不能排除是可能的地点。
很尴尬，我这会短暂回忆了一遍之后，觉得几乎哪里都有可能。
“你可以告诉我，丢了什么，我会找伊警官，让他帮忙。”冯白这么说道。
“啊……不，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我仿佛是一点都不想再和刀疤脸产生关联，连忙这么说道，“只是张银行卡而已，我可以补办一张的。”
“原来如此，”冯白点点头，再次从一个抽屉中拿出一只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沓钱递给了我，“给你吧，你会需要这个的。”
我去……我去……内心连写N个不可思议，居然还有这么贴心的服务？我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一句。
之所以我会觉得冯白的举动很奇怪，是因为这个山肚子里那些虚构场景中的病房以及冯白刚刚让我体验过的黑盒子。
我并不想她现在对我说什么挽留我的话，只是觉得冯白竟然一点不担心我会在出去之后，把她和我说的话泄露出去。
难道说这里有这么新奇的玩意，居然也算不上是什么秘密么？
内心不禁写下了个大大的“洒脱”二字，贴在了我视野中的冯白身上。
冯白对我露出好奇的神色，她一定是看我在发呆。
“拿着吧，我基本上不离开这里，它对我没什么意义，”冯白这么说道，“只希望你别忘了一个月后的约定。”
我知道冯白是对我有所图，不过视金钱如粪土的说法，让我瞬间觉得冯白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的形象高大了几尺。
“那就谢谢冯医生了……”我想起要离开的话也是需要钱的，而且回到金阳也不是光靠走的吧，于是我就接受了冯白的好意，这么说道，“下次回来这里，我会如数还给你！”
“随意，那我送你出去吧，”冯白似乎对钱并不感兴趣，她转身就走，“一点点路，坐车出去到山下就可以，运气好也许会遇上出租车，我就不送你多远了。”
下山后可能会遇上出租车么？那么这钱，来得正是时候。
我应了一声，然后跟在冯白的身后，走向这件屋子的另一个对角处，那里有一扇木门。
一切太顺利的事都会有所蹊跷，尽管冯白对我示好不少，但其实她越是干脆，就越是让我起疑。
尤其当我的目光扫过还摆在她桌上的那把枪上面，冯白说那是道具枪，可是没有扣动扳机，从这么逼真的外观来看，还真不好说。
“噢！冯医生，你放心……我不会对别人说起这里的事！”提前表明我的态度，说明下我不是个满嘴漏风的家伙。
“你说什么？”冯白对我临走前突然冒出来的话，感到有些意外，不过也很快理解了我的意思，“你是指我需要担心你告诉外面的人有关这里的事？”
“我绝对不提！”我肯定地回应她。
“你觉得从这里出去的人，都会和我保证他们会守口如瓶么？”冯白这么问我。
连我自己也觉得这不太可能。
“的确任何见过这里的人，都会被这里的拟构出来的场景所吸引，当然其中也包括我，那些就是过来参观的人留下的照片，”冯白接着指了指一旁离我们不远处的一处摆台，上面放满了合影照片，接着说道，
“其实这里早就对外开放了，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你和他们一样都不用刻意帮我去隐瞒什么。”
冯白的话让我感到困惑。
因为我觉得如果这里拟构出来的场景流传出去，绝对会引起轰动的吧，而我却从来就没有听到过任何这里相关的新闻消息，难道说是消息被封锁了？
有些说不通，封锁消息意味着不会有人再来，而合影上的人数可不少，虽然我没见到什么参观的人，不过那个刀疤脸警官能出入这里，不正是说明了这是个对外开放的地方么？
既然不是被封锁，那么是来过这里的人都达成了共识，不会出去乱说？这似乎难度更大。
因为口传这种事，古人千百年来都做不到禁止，何况冯白一个人……所以，冯白是怎么做到的？能让所有从这里出去的人都闭口不言？
难以理解。
“不妨告诉你一个秘密，”冯白冲我眯眯眼睛，“我保证你从这里出去之后，很快就会淡忘这里关于拟构场景的一切，可能你只会记得自己来过这里，看到了什么也就没什么印象了。”
“为什么这么说？”冯白的话引起了我的强烈兴趣。
叮叮叮！
这个大空间的办公房间内传来了一声机器音。
随后两扇朝两边推拉而开的大木板被打开，我先前以为那一排带着花纹的木板类存在只是作为这里的墙壁。
没想到其中还有个能被打开的门？
然后我就看到了一个仿佛是美丽洋娃娃一般的金发女孩，她穿着精致的洛丽塔公主裙，白色的长筒靴，胳膊上还挽着一只装满水果的篮子，如同是从童话里跳出来的人物一样。
她正睁着大大的眼睛扫视着这个空间内的一切，然后目光落在了我和冯白所在的地方。
我以为这会是个拟构出来的虚拟人物，因为漂亮得有些不太真实。
“冯医生！”洋娃娃发出了声音，还冲着冯白招招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