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还有区别,一定是“红眼球体”所处的空间不一样。
首先有区别的是地下溶洞里布满了那些绿光管,即便不提里面所包含的内容,仅仅是那个仿佛是植物编织出来的巨大球形空间,拿到我所在的2017年,那也会令所有人大跌眼镜。
因为那里面除了黑色金属质感的尖状物和似乎是一艘被吞并的破烂沉船外,再没有别的东西是金属,或者说人工痕迹。
而现在奥斯西时所在的地方,看起来像是一个科研室,一个超级仓库般大小的科研室。
目测到顶部,可能有十几米的高度。
“仓库”内则是布满了各种我叫不上名字的设备,它们上面花花绿绿的指示灯和显示着数据的屏幕,甚至让我以为我回到了21世纪。
但并不是,我意识到纳兰亭和奥斯西时所在的那个时间段,连一战都没发生。
所以这些设备看起来有些笨重,它们与我所在世界里的那些相隔了很多代,它们或许是所有现代科技的前身。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那些仪器线路相互连接着,最后缠接在几个数米长度的金属棒上。
而金属棒的末端就连接在那个“红眼球体”的位置。
我不觉得发现这里的人会用什么二手的电脑之类的来研究和观察“红眼球体”的存在。
所以从这点上来看,那些设备一定是当时最先进的。
除了设备和环境之外,最大的区别就是这里的人。
来来往往在奥斯西时周围的人,除了奥斯西时之外,基本上都是全服武装着,手套白衣头帽并且还戴着口罩,露出来的基本上就是两只透射出匆忙神色的眼睛。
所有人看上去都忙碌无比,甚至让我感觉,他们所有人都在当奥斯西时是不存在的一样。
而且让我很意外的是,他们并没有表现出来对眼前“红眼球体”的任何惊叹,甚至没有人停下脚步来多看它一眼。
或许是因为“红眼球体”是处在水晶之中,它似乎是沉睡了很多年,像个挂在墙上的巨大装饰物一般,所有人早就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所以才没人变现出惊奇……我在心里这么假设着。
我仔细打量了它的周围,和在地下溶洞不一样。
我并没有发现有那种层层叠叠如同眼皮一样的褶皱。
而且水晶之中也没有供它活动的液体,它似乎真的是被困在那个水晶之中一样,像一个透明的化石,就连代表它视线方向的中心红点也从未动移动过。
这让我感觉它的时间像是被凝固了一般。
不过它到底是不是化石,我们所有人,包括奥斯西时在内,并不能确定这一点。
属于它们时间里的“死”是个怎样的定义,我从未听过,更没办法去衡量它。
等等……我并不总是会一无所知,我在盯着奥斯西时的轮椅后背多时之后,终于意识到我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
我能这么看着奥斯西时,这说明纳兰亭也在。
可我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纳兰亭的身影,我记得我是和纳兰亭共享视野,那么现在这样是脱离了纳兰亭了么?我不明白是怎么发生的,这让我感觉有些匪夷所思。
眼前包裹着“红眼球体”的水晶,这个时候飞溅出了无数火花。
奥斯西时似乎终于被人意识到,他被人推着后退,远离了那块巨大的水晶。
然后我发现了,水晶冒着火花的地方,有激光射线,如同一把切割刀一样,射线在穿透并且想要将它切割开来。
也是在这个时候,这里面大部分的人终于才停下了匆忙的步调。
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水晶那里。
不过,没有人来帮忙,就连说点什么的意思也没有,他们给我的感觉仿佛是在看一场足球赛。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那个带球的前锋。
“前锋趟过了中场防守着,闪过了跟上的双人防守,他紧接着人球分过突围了对方后场的三人铁卫,一个假射的动作,连守门员都骗过,面对空门带球狂奔……”
最后“前锋把那脚空门踢飞”,众人发出一声叹息声,然后又回归了各自的岗位,继续他们的匆忙。
这是我对在水晶上切割射线的火花停止时候的感觉,射线没有切开那个水晶。
众人也没有对此抱有太大的期望,似乎是已经见过无数次这样的切割。
用射线的方法或许已经是被认为是种徒劳的尝试,所以他们才能表现得这么平常。
坚持这个办法的人,似乎是奥斯西时,因为我在射线停下来之后,看到有人拿着一些数据表格过去交给他,并且指了指那个水晶。
然后,我又注意到,从水晶一旁的石壁中,推出了几个相连的设备。
它们有发射器,像长矛和雷达结合在一起的突刺。
似乎刚刚就是它们发出了射线,尽管并没奏效。
作为旁观到现在的我,除了我假想出来的“发射器”作用之外,我没有完全看懂那些设备具体都是用来做什么的。
我在那些设备经过我身旁的时候,好奇心大部分都是在那个显示着运算数据的显示屏幕,那无疑就是计算机和显示器。
我没想到在这个年代居然也能有这东西,很显然我所了解到的发明这个玩意的人,可能还没有出生。
如果我没有记错,我们第一台计算机出现的时间是在1946年,那天还是个情人节。
出现的地点是在美国的宾夕法尼亚大学。
我所记得的上一个画面还是那个用来挖隧道的巨大钻头,时间最多只是在十九世纪末期。
难道说……我现在已经在1946年之后了?我是在美国?
我在这么猜测着的时候,一个推着设备的也许是负责管理那个的工作人员,他在经过我身旁的时候,对着我点点头。
他的双眼透着一股敬畏,但没说话,只是伸手做了个请我让路的手势。
这叫我吃了一惊,仿佛是告诉我,他能看见我一样。
我让开之后,下意识地朝后看去,我觉得他一定是对我身后的纳兰亭做出的手势,就像之前纳兰亭以“玛琳小姐”的身份和那几个人相遇的时候那样。
我觉得并不会有人能看见我,因为之前数次的经验告诉我,我并不属于这个时空,我只是……我的想法在这时忽地停顿了下来,然后在那排渐渐远离我的设备上看到了纳兰亭。
带着光亮金属的那面上映出来了纳兰亭的脸。
然后我意识到让我感觉惊悚的一件事,我似乎在控制着纳兰亭的身体。
我半信半疑地冲向那个设备的金属面的过程中,就已经印证了我的猜测。
我感觉到双脚在动,我是在跑,双手、双脚,甚至连呼吸着的起伏胸口,我都能一一感觉到。
再一次在那面金属面前,难以置信的我做了几个动作,来求证这一点。
脱掉外衣、****、以及用手掐住了自己的脸蛋。
所得到的结果,都是按照我的指示来做的,这说明我的确是在控制纳兰亭。
所以之前那个工作人员才对我点头,他是真的能看到我。
这是什么鬼……我在纳兰亭的记忆之旅中,还能操控她过去的身体?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整个人几乎要傻掉……穿越难道说是真的能存在的么?我在心里这么说着,虽然匪夷所思的事情并不少,但是仿佛是穿越到过去,还控制了别人的身体这样的事,还是令我非常兴奋,瞬间我脑子里的惊悚消失得一干二净。
现在和之前只能像是摄像头一样观望,什么都做不了,是有很大区别的。
我甚至在联想着我马上就可以改变未来,虽然我并不知道我要改变什么样的未来。
改变我自己的么?时间上来说,还太早了点。
就算我能找到族谱上那位胡家的老祖宗,但我根本也找不到现在这个时间段,我爷爷的爷爷会在哪个旮旯地,所以这点很快就被我搁置。
我现在是纳兰亭……我心里对自己这么说着,那么我该做点什么呢?
我记得古修之告诉过我,尽管打开身体内记忆的钥匙是像是“驾驶员”一样的灵魂,但是身体的脑袋里仍然会有许多记忆不需要“灵魂”,所以他才会在努力回忆自己记忆的时候,被我身体里的记忆给干扰到。
所以我一边努力搜寻着纳兰亭脑袋里的一切,一边看向那个裹着“红眼球体”的水晶。
我觉得我总会在纳兰亭的脑袋里,发现些什么的。
奥斯西时这时已经不在水晶旁边,我正觉得疑惑,身后传来了他的声音。
“又失败了,你的办法不管用,”奥斯西时这么说道,“我们这是在浪费时间么?”
我很诧异,不知道要怎么回复他,奥斯西时面对的人是纳兰亭,可那并不是我。
这就很尴尬了,我连他们是怎么到达这里的我都不知道。
“你也很失望,是么……”奥斯西时看我没回应,继续说道,“我也是,老实说把那些射线做成切割的工具,已经太让我震惊了……”奥斯西时突然对我招招手,他示意我靠近些,我不明白,但是照做了,然后就听他说道,“这地方要放弃么?”
我继续我的诧异,仍旧没发话。奥斯西时居然说要放弃那个神秘的“红眼球体”。
“好吧……我只是说说而已,我总感觉,”奥斯西时侧脸看向那边,“它已经死了,我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来自它的电磁波……”
“可能它的频率变低了,没法从里面逃逸出来,”奥斯西时摇摇头,继续说道,“也许你是对的,它仍然有巨大的能量……可你知道的,那个家伙,他说他等不及了……”
“你在说谁?”我顺口一问,听到了这么久来,自己在这边发出的第一个声音。
没有疑问,那个声音就是纳兰亭的。
尽管内容很简短,但我能用她的喉咙发出了我想要表达的声音。
“阿道夫……”奥斯西时皱了皱眉头。
“对……”我点点头,回答起来尽量简短。
而奥斯西时也没觉察出来我有什么不对劲,只是接着说道,“我们到里面来说吧……有些新想法要和你讨论……”他指了指有个房间,领着我朝那边走去,那里似乎是他的办公室之类的。
奥斯西时似乎和纳兰亭摒弃前嫌,他们开始合作了?尽管我之前听纳兰亭说过,奥斯西时后来成为了她的学生,但脑袋中的前一个场景画面还是奥斯西时打残了“玛琳小姐”,他当时针对的身份仍然是纳兰亭,所以我对他们现在的合作关系仍然觉得惊讶。
也许是场景的跨度跳跃到了这里……我想到这点,也就接受了他们之间的转变,不过……我在控制着纳兰亭动作和说话,这特么是在玩什么?只有对这一点我一直是一脸懵逼的状态。
我们走了一段距离,才到达奥斯西时说的地方。
几乎快走完了这个大“仓库”,这里果然很大,把那些堆成小山一样的数据和设备柜拿去之后,就算是要放下两部波音747,我都觉得会绰绰有余。
“那个针……还有么?我想再来一针,没有它我快过不下去了……精神也没法集中,我需要它增加我的注意力……”奥斯西时推门进来之后,立刻卷起了他的袖子。
房间里又是摆满了一堆数据和记录文件,有一面墙上布满了抽屉一样的格子。
“我说……还有么?”
奥斯西时接着问了一句,他表现得像是个瘾君子,我看了看他胳膊上数量颇多的针孔,似乎知道了他问的是什么。
我想起纳兰亭有在后腰的位置存放针剂的习惯,顺手在现在身体的腰部摸了摸,那里果然有一排细细的管状物。
然后我看也没看,就取出其中一支,交给了奥斯西时。
果然是绿色的针剂,这代表着我猜想得没错。
奥斯西时接过针剂的时候,表现出来的那种迫不及待的模样,再加上娴熟的注射动作。
说明了他已经对“极乐弥留”产生了强烈的依赖。
我意识到了“极乐弥留”就像是毒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