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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抗清斗争(2)

张献忠在四川站住脚,使清朝统治者感到很棘手,顺治多次派人招降张献忠,下诏说:“张献忠以前扰乱朝政,是明政府的事,不予以追究,只要你率众归来,自当优加厚待,子孙世世永享富贵……倘若还观望不决,大军到达,悔之晚矣。”然而张献忠对顺治的多次劝降引诱和威逼丝毫没有动摇,并表现出誓死抗清的决心。

1646年初,顺治派肃亲王豪格和吴三桂诸军,南下汉中,准备进军四川。此时大西军在四川面临的形势也不乐观。当时在四川的地主残余武装,如总兵曾英屯兵二十万于重庆;杨展屯兵几十万于嘉定;朱化龙拥兵茂州;曹勋占据大渡河;赵荣贵屯兵来归;明四川总督樊一蘅领副将侯天锡驻兵泸州等,这些地方武装凭借险隘,骚扰大西政权,将大西政权派来的府县官员或刺死,或投入水中,气焰极其嚣张。为了进一步扩大起义军的声威,打击这些地主武装的骚扰,占领更广大的地区,张献忠研究了全国的形势,决定乘清军主力南下江南和东南沿海之机,率兵北上。临出发前,张献忠将平东将军孙可望、安西将军李定国、抚南将军刘文秀、定北将军艾能奇叫到一起,指定四人作为二线的领导集体,一旦自己北征不测,大西军的领导责任便由四人负责。

十月,张献忠兵进陕西,当时张部有兵五六十万之众,声势浩大,深受群众的拥护。十二月,张部进抵西充的凤凰山,沿途明军被击败,眼看义军便可到达川北,与清军接战。不料,在广元镇守川北的义军都督刘进忠降清,率百余人进汉中,向肃亲王豪格告密,并引清兵南下,渡嘉陵江,偷袭西充凤凰山大西军老营。张献忠毫无戒备,仓促应战,不幸中箭身亡,余部在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的领导下由川东退入贵州,展开了较长时期的联明抗清斗争。

至此,清王朝控制了黄河以北和东南沿海的广大地区,并乘机分三路南下。湖广、四川一带的明朝将领,两广总督丁魁楚、广西巡抚瞿式耜、湖广总督何腾蛟和湖广巡抚堵胤锡于1646年(顺治三年)十一月,在肇庆拥立神宗孙桂王朱由榔为帝,年号永历。

福建唐王政权灭亡后,大顺军余部同永历政权联合抗清。湖广北部的忠贞营与堵胤锡部在岳州一带牵制清兵;郝摇旗部同在长沙驻守的何腾蛟部会合,不久,大顺军余部中最大的一支,李过(李锦)、高一功等奉李自成之妻高夫人进入湘西与堵胤锡合作。这样,由于有农民军加入,永历政权实力大增,如果桂王紧密依靠农民军,团结全国的抗清力量,北上收复失地也不是不可能的。然而桂王却胸无大志,不谙政事,宠信宦官,依靠地主军阀,结果造成朝廷党派纷争,内外不能配合,严重地削弱了抗清的力量。1646年(顺治三年)冬,清军在降将李成栋的引导下,由福建进入广东。广州、肇庆、梧州和平乐等地相继失守。桂王由肇庆逃至梧州平乐、再逃桂林,一批守将非逃即降。两广总督丁魁楚不尽职守,以四十只大船的财货向清军投降,反而被杀。第二年,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率清军攻湖南,直指长沙。协同何腾蛟守长沙的明军内讧,长沙很快被清军攻下,何腾蛟败走,大顺军孤立无援。七月,李过、高一功等分别退入川东的巫山、巴东一带,凭借深山林密而抗清。这时,南明政权在湘桂的各军还在相互猜疑,勾心斗角,争夺地盘。十月,孔有德进兵湘桂,明军一触即溃。此时何腾蛟乘李国栋回师救援广州之机,督大顺军郝摇旗部在全州大败清军,清军暂退湖南、广西才转危为安。

由于抗清形势的变化,清军营垒内也发生了变化。过去因追求功利而降清的一些将领纷纷举兵反正。1648年(顺治五年),南昌的金声桓、广东的李成栋反正,何腾蛟乘清军围剿二人时,举兵收复全州、宝庆(湖南韶阳市)、常德(湖南常德市)等地。同年十一月,堵胤锡也收复了益阳、湘潭、湘乡、衡山等县,几乎恢复了两湖的郡县。同年,陕甘地区回民起义于清后方,浙江四明山大岚寨的人民起义于清前沿;山东榆园农民起义于清统治中部,遍地又燃起起义的烽火。在此情况下,桂王也由广西迁回肇庆,重新控制了两广、云贵、湘赣、四川七省,形成第二次抗清高潮。

面对如火如荼的抗清高潮,清王朝的统治者不得不倾巢而动,摄政王多尔衮亲自督兵南下。还是明残余势力内部的党争帮了清王朝的忙。永历政权内部以李成栋“反正功臣”为核心形成楚党;以随驾而来的朱天麟、吴贞毓等为首“护驾元勋”形成吴党,两党之间相互明争暗斗。抗战派同农民军亦有矛盾,处处提防义军,派人监视义军首领,对他们不委以重任,不支持义军的行动,这些都葬送了大好形势。1648年(顺治五年),清除加强对西北的军事统治外,分兵两路南下。都统谭泰、尚可喜和耿仲明率军攻江西、广东;郑亲王济尔哈朗和孔有德攻湖南和广西。第二年正月,谭泰军攻陷南昌,金声桓投水自尽。驻守信丰的李成栋兵败,溺水而死,江西尽归清军。同年春济尔哈朗进入湖南,正值永历政权,湖南守将争夺常德,何腾蛟部将马进忠排斥农民军,不肯将常德等地让给李过、高一功据守,何腾蛟为排解矛盾,误入空城湘潭,被清军俘获,绝食七日,死于湘潭。堵胤锡、李过、高一功退归桂林,桂王逃至梧州,抗清形势江河日下。桂林守将瞿式耜虽令部将迎击前来的清军,诸将不应,相继逃跑。孔有德率众顺利进入桂林。瞿式耜和总督张国敝被俘,严词拒绝孔有德劝降。在被幽禁的40余日中,两人隔壁赋绝命诗百余首,最后从容就义,葬于桂林风洞山麓。

桂王政权面临崩溃,各地的抗清斗争转入低潮,大的抗清斗争主要发生在张献忠余部。

1646年冬,大西军败于四川西充。张献忠义子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分别统率余部,各拥兵数万。不久,艾能奇死去,孙可望兼领其部,并任全军主帅。他们决定由刘文秀以遵义进入四川,抵挡清平西王吴三桂南下之兵;孙可望、李定国率主力向云贵进发,希望重新打开抗清局面。1647年(顺治四年)初,大军攻克贵阳、下昆明,分兵出击,到第二年春天已占有云、贵两省。此时刘文秀也占有重庆嘉庆、洛州一带,留部分军队守卫,率部回云南与孙可望会师。1649年(顺治六年),孙可望派人去广东,向桂王提出联合抗清的要求。而桂王因惧怕农民军而拒绝合作。1651年(顺治八年),清军进占两广,桂王迫于形势,依靠农民军,大西军以云南出兵南宁,杀掉了桂王政权中的投降派,联合才告成功。

1652年(顺治九年)二月,大西军在孙可望的号令下,分两路出击。李定国率主力八万余人北上,从川东攻湖南;刘文秀率主力军六万余人从边境进攻四川。李定国军一路连败孔有德,克沅州(湖南芷江)、靖州(湖南靖县)、武冈,兵锋直指宝庆。清守军退保湘潭。李定国设计派张胜与郭有名虚张声势攻广西,清兵闻讯进驻全州,想阻止义军前进。大西军顺利通过桂林,将前来的孔有德部团团围在桂林城内,昼夜进攻,孔外无援兵,走投无路,设法让儿子出逃,然后举家自焚身亡。

大西军乘胜收复了广西全境,挥师北上。同年十一月,克衡州,击毙了清敬谨亲王尼堪,收复了湖南大部分土地。

当李定国在湘桂获得空前大捷时,另一路刘文秀军在进攻四川的战役中也连连战胜吴三桂,致使吴三桂不得不退保嘉陵江中游的阆中(今四川阆中)。但在胜利面前,刘文秀却犯了轻敌的错误,拒绝部下忠告,不顾战士的疲劳,尾追而至,包围阆中。吴三桂以精骑冲击刘文秀西南阵角,扰乱了整个阵营,乘胜全面出击。刘文秀面对劲敌,背后是滔滔江水,进退两难。在清军的强大攻势下,撤围败退。刘文秀因轻敌而葬送了大好形势,被孙可望罢职,闲居云南,虽后又起用,但军心因此涣散,也没有更大的战斗力了。

刘文秀在四川败退,其实此时大西军还是能够坚持抗清斗争的。然而由于阶级的局限,大西军内部的争斗彻底葬送了抗清的大好形势。

李定国在湘桂取得大捷,孙可望对此很妒忌,害怕失去领袖的位置。于是,他亲自督帅袭击湖南宝庆清军,同时派人迎桂王至贵州隆安所,希望重演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闹剧。但事与愿违,孙可望在宝庆偷袭清军未获成功,败退而归。他见压倒李定国已是不可能了,便上演历史上禅让的把戏,令人献尧舜禅让图给桂王,逼桂王退位。自己设内阁六部,铸新币,拟国号后明,立太庙,将自己的祖父同明太祖位一同奉享于庙内,以表示他自己为明政权的合法继承人。李定国等人对孙可望的行为极为愤慨,坚决反对他这样做,孙可望便派人杀死阁臣吴贞毓等十八人,后来,孙可望出兵袭击李定国部,结果全军覆没。孙可望众叛亲离,走投无路。1655年(顺治十二年)二月,李定国迎桂王至昆明,孙可望穷途末路,在湖南投降清军。

由于这次变故,大西军实力锐减。1658年(顺治十五年)春,清出动十五万大军自四川、湖南、广东三路进攻贵州。九月,贵州大部分被清军占领。十月,清军三路军会齐于云贵边境,准备进攻云南,李定国由前线回到昆明,建议联络湘、桂边区少数民族共同抗清,结果这一建议被否;而马吉翔等退守滇西,逃亡缅甸的建议却被采纳。桂王政权一路连退到中缅边境,李定国与白文选招集大西军余部坚持抗清,后来白文选投降清朝,吴三桂率十万大军进入缅甸,俘获桂王。第二年(1662年)四月杀于昆明,桂王政权灭亡。李定国闻听桂王身死,悲痛异常,病上加病,不幸与世长辞。前后十余年的大西军抗清斗争宣告结束。川东李来亨领导的抗清斗争也在1664年(康熙三年)失败,清王朝在入关二十年后,统一了中国。

清王朝统一中国时,在沿海还有一股抗清的力量在活动。

郑成功(1624—1662年),原名森,字大木,是郑芝龙的儿子。他少年考中秀才,后得到南明隆武皇帝的赏识,赐国姓朱,改名成功。郑芝龙降清后,郑成功率部拒绝清王朝的劝降,在广东招兵买马,打出“背父救国”的旗号。

1647年至1649年,郑成功在海上的义师,连破福建的同安、海澄、漳浦并攻克泉州、闽南的大部分地方,占据了金门、厦门,在此建立抗清基地。

1653年,为了迎接李定国进军广西,郑成功派水师南下至潮州,与鲁王旧臣张振名合师北上,进入长江流域,驻军于崇明岛。第二年,李定国战败,退回广西,郑与李会师的愿望没有实现。此后,郑成功一直在福建沿海作战,期待着与李定国会师北伐。这期间,郑成功与大顺军余部刘体纯、郝摇旗等武装力量会合,转战于山区、海岛,历尽艰辛,不屈不挠。

1658年,清兵大举进攻李定国,郑成功为挽救李定国危急,举兵攻打浙江沿海,遥相声援,但因在海上遇到飓风而撤退。

1659年六月,郑成功自命为招讨大元帅,举兵北伐,率十七万大军,水陆并进,一度攻克了长江重镇镇江,围困南京。当时,郑成功的举动得到了广大人民的极大支持,纷纷前来投奔,百姓沿街燃香,拿出酒肉犒劳郑成功所领导的部队,形势对义军极为有利。

这种情况传到北京,顺治帝极为震惊,甚至准备亲征。清总督郎廷佐困守南京城,内无粮草,外无援兵。无奈,以假意和谈来拖时间。两个月过去后,郑部将士们认为南京城唾手可得,放松了警惕,整日歌舞宴饮。不料,清将梁化凤乘南明军松懈之机,率兵突然从城中杀出,一举击败了南明军,郑成功的主要将领甘辉被俘牺牲,部队损失大半,郑只好退兵厦门。另一路北伐军也被清军所败,郑部陆军几乎全军覆没,清军恰在这时又尾追而至,郑被迫退到海上。

1660年五月,郑成功率部在漳州海门港大败清军的围攻,缴获很多船只。清统治者为了防止郑再次北伐,于1661年发布“过界令”,命令从山东到广东的沿海居民内迁三十里,渔船商舟禁止出海,田园不得耕种。面对这种局势,郑成功和部下秘密商议,鉴于清王朝已统一了中国,短时期难以有作为,决定移师台湾,驱逐在那里的荷兰统治者,作为抗清复明的根据地。

台湾是我国最大的岛屿,隔海与福建相望,自古以来就是我国的领土。汉代,台湾和澎湖列岛称为夷州或澶州。三国时,大陆就开始与台湾有贸易往来;隋唐五代后,大陆很多人移居台湾。元、明两朝均在澎湖设立巡检司管理台湾省事务。

1624年(明天启四年),荷兰殖民者侵入台湾省西南的海港鹿尔门,在沙洲上修建台湾城(今安平)。第二年,荷兰殖民者用十五匹粗布换取了大量土地,修建了赤嵌城(今台南),1642年,又从西班牙殖民者手中夺取了台湾北部的基隆、淡水。

荷兰殖民者拥兵驻守,垄断土地,向当地人民征收高额地租,强征渔税,强迫人民为奴。1657年(顺治十四年),台湾人民在郭怀一的领导下举行起义,遭到荷兰统治者的残酷镇压。起义失败后,义军推举何斌为代表,渡海请求郑成功收复台湾,并献上台湾地图一幅。这一举动更加坚定了郑成功收复台湾的决心。恰在此时,清世祖福临暴崩,清廷内无心征战,郑成功除去了后顾之忧,于1661年(顺治十八年)四月二十一日亲自率水军二万五千人,战船数百艘,由金门料罗湾出发,渡海东征。三十日,郑成功到达了赤嵌城附近,选择了荷军布防薄弱的鹿尔门港登陆,开始了收复台湾的战斗。

郑成功的义举得到了广大台湾人民的极大支持。在当地军民的配合下,郑成功很快收复了台湾大部,荷兰侵略者退缩到了赤嵌城和台湾城,妄图依据城中工事负隅顽抗。

郑成功包围赤嵌城,向荷兰殖民者郑重声明“台湾一向属于我国,应该归还原主,如果拒不投降,立即攻城”。荷兰殖民者在大兵压境的情况下,不得不出城投降,退出赤嵌城。郑成功随后又包围了殖民者统治的首府台湾城。

包围台湾城后,郑成功采取围而不攻,坐视其降的办法,久困此城。直到第二年春天,荷兰殖民者用尽了所有的办法,都没有动摇郑成功收复的决心。在围困八个月后,郑成功才命令攻城。义军大炮轰鸣,城防工事很快被摧毁,义军冲入城中。荷兰军队在被困八个多月后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荷兰殖民军头子揆一在投降书上签字,向郑成功投降。被奴役达三十八年之久的台湾人民重新获得了新生,台湾回到了祖国的怀抱。

郑成功在收复台湾以后不久,于1662年六月二十三日病逝。郑成功的英年早逝,对于台湾的开发建设是一个重大损失,其子孙未能发展扩大他的事业。不久,清王朝渡海统一了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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