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思道见胤禛听进去他的话了,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真怕他不管不顾的就去怡心园,那样宋婉怡的用心恐怕就要白费了。
“这次有劳邬先生了。”躲在阴影里的巧云见胤禛走远,才走出来眼角含泪给邬先生欠身行了一个礼。
邬思道盯着她看了会儿,安慰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默默咽下。
“这是我该做的,巧云姑娘还是快回去照顾你家主子吧,想必她还在等你消息。”
巧云闻言又给他施了一礼,转身快步回了怡心园。
“嬷嬷,贝勒爷到寒梅院去了。”巧云不情不愿的对等在门外的桂嬷嬷回禀道。
桂嬷嬷微微颔首示意她知道了,随后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主子就是太懂得取舍了,她但凡自私一点也不会让自己白白受苦。”
巧云赞同的点头,心里有些戚戚然,抬头朝屋里看了一眼,没有听见丝毫动静,顿时有些担心,“嬷嬷主子怎么没声音了?”
桂嬷嬷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主子力怕浪费体力自个咬牙忍着,就怕力竭与小主子有碍。”
说完摇摇头推门进了屋,只留巧云怔怔的站在门外,抬眸看着寒梅院的方向,眼里露出恨意。哪有那么巧的事,主子前脚刚进产房,后脚就传来福晋也要生产的消息。明明月份没到,如若不是使了什么手段她才不会相信有这么巧。
她第一次这么恨一个人,回忆起主子明明期盼着贝勒爷,当听到消息后黯然了神色,却还是吩咐她去找邬先生。
主子说不可以让贝勒爷背上不好的骂名,可主子为何不为自己想想。如果这次她撑不住有可能连贝勒爷的最后一面也见不着。
“巧云姐姐。”笑桃期期艾艾的走过来,试探的拉了一下巧云的衣袖,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巧云见是她朝她翻了一个白眼,直接一甩衣袖轻手轻脚的推门进了屋。
笑桃咬着嘴唇,失落的看着关上的门,低头眼里有些湿润。
屋里宋婉怡已经满头大汗,脸色苍白,浑身已没有一点力气。
可稳婆一个劲儿的叫她使力,她恨不得爆粗口,使你大头的劲,她要有劲她不会使了,简直是说废话。
“宋庶福晋你要使劲儿啊,你不使劲孩子怎么出来?”稳婆掰着她白嫩嫩的双腿,脸上也急得满头大汗。今日这位主子要是有任何差池,那她们这一屋的人都不用活了,她可是对这位主子受宠的程度早有耳闻,就是为了自己的小命她也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
宋婉怡觉得很神奇,虽然她现在痛的要死,可是她竟然还有心情朝稳婆翻了一个大白眼。心里苦笑,看来这就是所谓的苦中作乐了。
想着她孩子的父亲现在正在别的女人那,她恨得牙痒痒,虽然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可是她就是不甘心。
心里胡思乱想一番,白皙的双手紧紧的拽着两边垂下来的红菱,深吸一口气用力的直起身子,嘴里狠狠咬着软木把这幻想着这就是那个该死的罪魁祸首,她咬的更用力了。
两个稳婆见她又有力气了,欣喜的让她赶紧使力。宋婉怡从来没有感觉时间这么难熬,宝贝你听话快快出来吧,你在不出来你的亲娘真的快死了。
心里默默的对肚子里的宝宝说着话,只希望她能体谅自己的母亲早早的出来。
不提她这里如何的痛苦难挨,就说只身来到寒梅院的胤禛在见到那一院子的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心情是如何的烦躁的想杀人。
听着屋里传来福晋凄惨的叫着,想着宋婉怡此时也是这样痛苦,他脸色倏的变得苍白起来。
李氏不远不近的站在他的旁边,瞥见他的脸色不对,立马满脸担忧的走了过来,“爷你是不是身体不适,福晋要生下来还早的很,妾身看你不如先回书房去休息片刻。”
不等李氏靠近,胤禛只觉一股刺鼻的香风刮过来,让他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钮祜禄氏和耿氏远远的站在一旁,看着李氏没有眼色的上前,眼里皆闪过一抹讽刺,真是没有眼力劲儿,任谁都知道爷的心情现在绝对好不了,她还偏偏上去作死,难怪李氏颜色好,又是第一个诞下子嗣的人却是一点都不得爷的心。
乌雅氏独自一人安静的站在一边,无聊的玩弄着自己留着修长的指甲,扫了院中情形一眼,垂下头掩住了眼里的快意。
屋里福晋自从喝下秘制的催产药,就一迅速的被送进了产房,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了,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没有出来的迹象。
“福晋贝勒爷来了,你要坚持住啊。”喜嬷嬷紧张的给她擦着额头上的汗,嘴里一直安慰着,“福晋你看贝勒爷还是看重你的,只要你生下嫡子就谁也越不过你去。”
一个稳婆压着福晋的肚子,另一个掰着她的双腿随时查看孩子的情况,“福晋你要用力啊,早产的孩子在肚子里呆久了会有威胁的。”
压着肚子的稳婆,惊慌的擦了一下头上的汗水,嘴里大声的劝道。
福晋已经力竭,可想着自己铤而走险的喝下催产药,已容不得她放弃。又想着喜嬷嬷说胤禛就等在门外,更是让她心里撑着一股劲。宋婉怡你看啊就算你在得宠又怎样,关键时候他选择的还是我这个明媒正娶的嫡妻。
憋着一口气,福晋使出浑身的力气,用力挣着,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嘶吼一声,晕了过去。耳边模模糊糊听到喜嬷嬷喜极而泣的声音。
喜嬷嬷抱着已经被稳婆打理好的孩子,忍不住又翻开包裹看了一眼孩子的下体,忍不住又哭又笑,老天有眼是一个阿哥,这下福晋放心了。
“喜嬷嬷把阿哥抱出去给贝勒爷看看吧,他已经等很久了。”站在一旁的稳婆,眼角带笑出言提醒。这下她的赏钱是少不了了。
喜嬷嬷回过神来,才记得问福晋的情况,“福晋怎么样了?”
稳婆闻言一顿,随即笑道,“嬷嬷放心,福晋只是力竭晕过去了,只要休息好醒过来就没有大碍了。”
喜嬷嬷听她如此说笑着点头抱着小阿哥出去给胤禛看。而转身的她没发现,两个稳婆私底下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想着福晋的情况,她们决定闭口不言。她们只是稳婆又不是大夫,有什么问题还是让大夫告诉福晋吧,她们就不触这个霉头了。
喜嬷嬷抱着小阿哥出了屋,刚准备道喜,抬头望去哪还有胤禛的身影。只见几个格格站在院子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顿时眉头一皱,抱紧怀里的阿哥转身进了屋。原来胤禛在听到孩子的哭声时,就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屋里声音那么大他自然听到自己得了一个阿哥,说不高兴是假的,可想着宋婉怡现在还没有消息,他哪有心思留下来。
胤禛疾步走到怡心园,刚踏进去就听见“哇哇哇”孩子响亮的哭声?,心里一喜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一直留在这里苏培盛见他过来,满脸喜色的上前,恭敬的禀道:“主子,宋主子生了,奴才一直看着宋主子母子平安。”
“苏公公说错了,应该是母女平安,老奴恭喜贝勒爷,主子给您生了一个格格。”苏培盛话音刚落,桂嬷嬷就小心翼翼的抱着孩子走了出来。生怕胤禛不喜小格格,又连忙说道:“贝勒爷,小格格长的白白能能的可爱极了,你要不要看看。”
胤禛并未接过孩子,只是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儿,看着懵懂无知的孩子闭着眼睛允吸着自己肉乎乎的拳头,心里柔软的不可思议。
“婉婉怎么样了?”眼睛未曾离开,嘴里有些担忧的问道。
桂嬷嬷举着孩子任由他看个够,听见他问,喜笑颜开道:“贝勒爷放心,主子累了此时这在休息。”
胤禛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孩子,背着手准备进屋,苏培盛见状连忙开口阻止,“主子,产房污秽男子不可进啊!”
胤禛闻言凌厉的扫了他一眼,真是大胆竟敢说他的婉婉待的地方污秽,那婉婉成什么了。苏培盛威慑与他的目光缩缩脖子不敢在多言,只能求救的看向桂嬷嬷。
桂嬷嬷撇开眼只当没看到,她才不管污不污秽,她只知道她当成女儿疼爱的主子刚刚受了苦,此时正需要人安慰。至于苏公公眉目传情啥的,抱歉她忙着照看小格格,没有看见。
胤禛一进屋,就闻到一股血腥味,他并不感到恶心,想到这都是婉婉的血,只感到格外的心疼。
轻轻走到床边坐下,见宋婉怡闭着眼睛睡的正熟,身上很清爽想必是下人帮她擦洗过了。
伸手温柔摩挲她微微颦起的眉,心里满是歉意,握着她的手放在嘴边亲吻,眼睛定定的看着她,生怕一眨眼这个他深爱的女人就不见了。
对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有在你身边。
对不起我最终还是放弃了你,虽然迫于无奈可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请相信我,虽然有时我不得不取舍,可在我心里你永远占着首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