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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夜间钟点工

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是:今晚住哪里?

首先想到的是火车站。大概所有流落城市街头的人都会想到那些永不关门的火车站候车厅的。可这个小城不在铁道线上,是没有火车站的。还有其他不关门的场所吗?这个城市有通宵电影院吗?有也没用,我没钱买票。除此之外,我居然再也想不出不关门的处所了。

我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在跟着一个满身挂着墨镜的推销人走,就停下脚步让他走远。在等他走远的这段时间里,我发现自己很想走路。脑子里有着一个“空洞”,这“空洞”随着我的脚步在做无休止的运动。一旦我停住脚步,这团静止的“空洞”就使我烦躁难耐。于是,我又走路。在街上,就像一片随波逐流的落叶。说随波逐流并不准确,因为这浩浩荡荡地回家的人流并未接纳我。我感受到了人流对我的排斥和幸灾乐祸式的戏逗。我开始埋头踩人行道上的落叶,企图让每一步都踩到一片。我以为这么走路可以抵抗来自人流的排斥力。

走着,走着,我发现我又走回到了共青林。这种时候决定方向的不是脑而是脚,而脚大概是由意识驱使的。

我说过,这片三角形的树林差不多是山、湖、城的交接之处。我现在走着的这条路夹在城和林之间,被称作共青路。城的一边是师范学院的围墙。在“推墙下海”的浪潮里,这么绵长完整的围墙已不多见。校园里高耸挺拔的枫杨使围墙显得低矮,使这所学校显得幽深和超脱。

共青路快到尽头时,我看见了琴川师院朴素的校门。这座大门我是熟悉的。我哥哥有不少张把这座校门作为背景的照片。这是我哥哥的母校。他牺牲时年方十九,在这个学院读书。

隔着共青路,我默默看着这座校门。

在离开这座小城之前,我会走进这个校门,再看一看我哥哥睡过的那个床位。他曾经住在6号楼208室靠后窗右边那个床的上铺。那个宿舍当年有一个三个翼的“华生”吊扇。

正是暑假时,学校的大门关闭着,偶尔有几个年轻人从旁边的小门出入,时时响起欢声笑语,还有快活的自行车铃声。

校园里响起悠扬的钟声。在假期,这钟声提示着什么呢?

钟声又提醒了我面临的问题——今夜何处是我归宿?这种问题还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遇上。对于口袋里分文不名的游子来说,这永远是一个头疼的问题。

一群青年(一定是留校的学生)仗着乍起的暮色,仅穿着游泳裤嘻嘻哈哈地走过我身边,直向校门走去。显然,他们是游泳归来。从背影看,他们中有好几个都有点像我哥哥:那雄健的后颈,那宽阔的背,那结实的臀,那挺拔的腿……

我心里酸酸的。

6号楼208室那个上铺如今属于谁?

还是离开这儿吧。这座校门使我伤感。

没走几分钟,我就看见了琴湖。我走到了共青路和湖滨路的交接之处。

一边是黛色的共青林,一边是黛色的琴湖水,湖滨路在其间画了一条优美的曲线。黛色的六牛山就在这条曲线的终端。

湖岸线上有零星的岩石,是六牛山在林水之间多情的参与。在这些干净的岩石上,栖着一些快活的游泳者,堆放着游泳者脱下的花花绿绿的衣服。

这个紧傍着城市而能作为游泳场的湖已经足够体现这座小城的文明水准。

我在一块礁石上挺舒适地坐了好久,直到最后一个游泳者离去。

我在礁石上摆开了我的晚餐:“老虎爪子”和仅有的一听可乐。所谓“老虎爪子”是一种类似于大饼的烘烤制成的面饼。无论形状和颜色,这种饼都极似老虎的爪子。我哥哥非常喜欢家乡的这种又香又有嚼劲的食品。奶奶让我带一些“老虎爪子”给哥哥,叫我把它们抛在我哥哥牺牲的琴湖里。奶奶这么说,使我联想起电影《巴山夜雨》里那位老太太向江心抛撒红枣的动人场面。

吃过“老虎爪子”,我下湖洗了个澡。

从水里起来,我已不再忧伤。我坐在礁石上,把脚浸泡在涌动的湖水里。

我在心里说:哥,过几年,我也来这儿的师院读书,学美术,专攻雕塑。我会雕一尊你的——真正的你的全身像,就在共青林中央那个赭红色的基座上。哥哥,你相信我能雕得惟妙惟肖吗?

湖水轻轻地亲吻我的脚,无言。

哥,今晚我就在这儿过夜。明天,我想办法打工去,一边打工一边实施“XB行动”。知道什么叫“XB行动”吗?

晚风轻轻吹拂我的额,无言。

暮色沉沉,天地间好像只我一人。一个人拥有这么一个大湖、这么一片树林、这么一座山,可真够奢华的!

“啊!啊——”我喊了几声,觉得胸膛很宽阔。

月亮升起来了,圆圆的一轮。湖面上有了一粼一粼的光。水天已经混沌一片。混沌中有橘红或者柠檬色的飘摇的亮点——是渔火吗?有清脆的击水声——是鱼跃吗?

诗情画意不久就被蚊子破坏了。

小时候,哥哥送我一盒斗兽棋。哥哥把棋子排成一个圈,教我:猫可以吃掉老鼠,狗可以吃掉猫,狼可以吃掉狗,豹可以吃掉狼,虎可以吃掉豹,狮可以吃掉虎,象可以吃掉狮,而老鼠可以吃掉象……哥哥排出的这个环使小小的我吃惊不小。这或许就是我对世界的复杂性的第一次认识。

在世界上,很小的东西常常是和很大的东西一样难以对付的。湖滨这么美好的夏夜其实是属于蚊子的。

我意识到不可能在这儿过夜。今夜宿在何处的问题再一次摆在我的面前。

天无绝人之路。

一辆黄鱼车在湖滨路上停住。骑车人下车向我走来。

“喂!”他喊。

我干咳一声。

“快半夜啦。”他说,说完就往回走。这人怎么了?停车就为说这句废话?

我摸摸晾在石头上的洗过的衣服——快干了。

那人又返身向我走来,说:“后生,你怎么啦?”

我说:“没什么。”

他说:“听口音,你是外地人。来打工的?还没找到活?”我收拾起晾着的衣服,解释性地咕哝:“还没干呢。”

他犹豫了一下,说:“钟点工,你干不干?”

我这才对他感兴趣了。

他说:“这会儿到天亮,帮我养鱼。”

我不懂:“养鱼?”

他比画着说了好多话,我才弄明白了“养鱼”的意思。他是一个卖鱼的摊主。今天卖剩了不少鱼,偏又遇上了故障停电。鱼池里的增氧器一停,鱼就有憋死的危险。他只得把鱼从菜场的鱼池弄到湖边来过夜。

我说:“蚊子多得吃不消。”

他说:“我车上带着蚊帐,还有防蚊油。到底干不干?”

我说:“行。”

他说:“说个价。”

我一点儿也不懂行情,就说:“你说呢?”心想能挣十元钱就不错了。

“这个数。”他说,忽然想起天黑看不清手指,又说,“两张分。”两张分就是二十元。

我赶紧说:“行。”

这时他发觉我还是个孩子:“你几岁?”

我运些中气,说:“十八。”

他说:“那就走吧。”

“去哪儿?”

“往前两百多米,靠近石头人那儿,有一个地方可以布置网箱。”

什么叫网箱?但我没问出口。

黄鱼车的车厢里铺了一块油布,里头灌满了水,作为临时水池。借着月光,我看见里头有不少黑黑的鱼在蠕动。他把一条翻着白肚皮的鱼拨了几拨,骂道:“龟儿子,就到啦,你想怎么死?”

那鱼听懂了似的,挣扎着把黑色的脊背翻上来。

鱼都在一尺长以上,看形状是青鱼或者草鱼。

这人挺瘦小,踩黄鱼车显得蛮吃力。我不忍搭车,跑步跟着车,跑一会儿才记起我是个钟点工,就叫:“停下!停下!”

他刹住车问怎么了。我说由我来踩车好了。他说马上到了,就又踩车。

目的地果然很快就到了。他说他每次遇到这类情况都是把鱼“养”在这老地方的。

“老地方”是由一些“礁石”构成的水湾。我们把带来的一张网下在这个小水湾里,利用“礁石”和带来的一些竹竿,把网的四边提升到离水面一尺左右的高度,固定好,“网箱”就成了。

下鱼之前,他做了仔细的检查。如果有一个固定点出毛病,鱼就会逃之夭夭。

我干得很卖力,时时提醒自己是个钟点工。当然,就只能按他的指点手忙脚乱地动作。如果人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和下一步该怎么做,那么他一定会手忙脚乱起来。

湖滨路和湖岸之间有一片不规则的倾斜的草滩。把黄鱼车弄到草滩并固定在水边时,我这个钟点工才真正起了点作用——在这儿可千万不能翻车。用“捞海”把鱼搬到网箱这项活则完全由我承担起来了。他在一旁悠闲地点上了一支香烟。这一下,我的心里才踏实了,我的确是在做工了。

网箱里是流动的活水。那些憋闷得奄奄一息的鱼快活得不得了。它们东窜西突,忽沉忽浮,时不时用尾鳍拍击水面。如果有声带,它们一定会尖叫不休。

这就是“养鱼”。

抽完一支香烟,他又下水去检查渔网。我是打工的,总不能站着看,也要下水。

他说:“别下来,危险。”

这有什么危险的?

他解释道:“这么大的青鱼,浑身的肌肉,力气老大的。被它一撞,人说不定会骨折。咳!不得了。”他活跃起来。

我说:“那你得留心。”

他说:“我不怕,我已经有儿子了。”又笑。

在紧张的劳动之后,人就会想开一些玩笑。

他上了岸,又点上一支烟,说:“你刚才想踩黄鱼车?你会踩吗?”

我说:“我会骑自行车。黄鱼车是三个轮子,怎么不会踩?又不会倒。”

他说:“好,你上去骑骑看。如果能骑出一条直线,我输你一张分。”

我把空车推到路上,一试,不行,车根本不听我的把握,歪歪扭扭跌跌撞撞的,像扭秧歌。我大出洋相。

他在一旁哈哈大笑。

笑一笑,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松软了。我们就拉拉杂杂地攀谈起来。

他叫阿水。阿水看上去有四十多岁,其实才三十一,干瘦,颧骨高高的,眼睛细细的,一个典型的鱼贩子形象。

他果然带着一顶蚊帐和一张席子。利用几棵树,他七弄八弄就挂起了帐子。湖边奇迹般地出现了一张床。

我们钻进帐子,分头躺下,伸个懒腰,煞是惬意。

“你本来是想睡在鞋子里过夜吧?”他说。

我想了想才领悟了这句话的妙处,说:“不对,我把脚浸在水里呢。”

他说:“说实话,开头我以为你是个寻短见的,否则就不会停车叫你了。”

我说:“后悔雇我当钟点工啦?”

他说:“要在以前,我不会雇人。一个人干得了,我尽量自己干。”

我说:“什么叫以前?”

他就讲起“以前”来:“一次,我收了一卡车鱼跑温州。上车时就觉得肚子疼,可我独身押车,怎能走开一步,就咬着牙熬。等到货脱手,进医院一查不得了!阑尾炎已经穿孔,并发了腹膜炎。赚的钱全搭上还不够,差一点丢了命。命保住了,可身体大不如以前。唉!生意啊,钞票啊,总是身外之物,我现在看得淡了。”

听他这么一讲,贩鱼也是挺辛苦的。

提起贩鱼,他有劲了,喋喋不休。关于长途运鱼,他就说了好几种方法:一种是用冰——把冰块打碎,放在装鱼的塑料袋里,大热天也能走长途。一种是用氧气——这种办法本钱大些,一般用于运鳗鱼。把鳗鱼放进塑料袋,灌一点水,然后就往里充氧气,赶紧封口。还有一种是用酒——给鱼喷上烈酒,“二锅头”“江西四特”“一滴香”都可以,度数高,又便宜。鱼一条条醉醺醺的,任你颠簸去。三四个钟头过去,醉意渐消,正好到了市上。用清水一冲,一一醒透,好快活,活蹦乱跳的,可生猛呢!卖相老好啦!

他发觉我不感兴趣,打个哈欠,说:“不吹了,不吹了。想睡你只管睡,我反正睡不着的。有个人陪着,心里不一样。记着,如果有巡夜的来,你就说是我的表弟,别说打工不打工的。你是个孩子,不好说打工的。知道啦?好,睡吧。”

我其实没睡意,就想换个话题:“你有弟弟不?”

他说:“没有。你有啊?”

我说:“我有个哥。”

他说:“你哥干啥的?”

我忽然想起:这儿离我哥哥的雕像好像不远!我坐起,回望马路对面黑森森的共青林,问:“你知道这树林里有座雕像吗?”

他说:“雕像?噢,你是说那个石头人?”

我不高兴:“什么石头人!是雕像,英雄的雕像!”

他说:“噢,好像是的,听人说起过。”

我说:“英雄叫什么名字?”

他说:“哈,我只知道青鱼鲤鱼老甲鱼。你知道他是谁?”

我就讲六年前发生在琴湖上的壮烈一幕。

渡船上有七个人:艄公,一个坐轮椅的男孩和他的哥哥,一个流浪少年和一个胖男孩,当然还有哥哥和那个逃犯。逃犯和艄公在船尾,其他人都在船舱。船至湖心,逃犯口袋里的自制手枪走了火。艄公当即认出了这个正在被通缉的逃犯,禁不住大叫起来。艄公用篙子击落逃犯手里的枪,却被逃犯夺了篙子。逃犯把锐利的篙尖凶残地捅进了艄公的胸膛。艄公连一声叫喊都没来得及就掉进了水里。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没等到舱里的人做出反应,逃犯已点篙把船转弯。渡船的左舷受到风浪冲击,发生厉害的倾侧。逃犯乘人立足不稳,只几篙就把船上的人都扫下湖去。当时正处湖心,落水的人要游到岸边是相当困难的。开了杀戒的逃犯这时已失去了理智,狂叫着,挥舞着篙子向落水者猛戳。正往船上爬的胖男孩为躲避篙子,再次落水。流浪少年中了一篙,往水下沉。哥哥奋力划了几下水,扑过去抓住了流浪少年瘦骨嶙峋的手。那逃犯又驱船冲了过来,将篙子向浮出水面的流浪少年戳来。他踩水跃起,想抓住篙子,没抓准,肩上反而中了一篙,鲜血立刻染红了衣服。幸亏涌浪把船推开,逃犯未能连续下篙。流浪少年在水面上不见了。哥哥抓住了一块平基板,凭着他的游泳本领,他可以就此脱险,可他又把救命的平基板推给了胖男孩。他又奋力向小船冲去——他看到逃犯已把血淋淋的篙尖对准了那对患难兄弟。就在那对难兄难弟即将遭到毒手之时,他抓住了船舷,用力翻身上了渡船。逃犯回身猛刺,把罪恶的篙子扎进了他的腹部。篙子铁尖有一个可怕的倒钩,他的肠子流出几尺长,可他死死地抓住了篙子,眼睛里喷射着慑人的怒火。他和逃犯各执篙子的一端,对峙着,对峙着……他终于把逃犯打下湖去。他咬牙坚持着,把落水者一一救上船来。在昏迷之前,他还在说:“还有那个流浪小孩,救救他……”这是他生命的最后一句话……

讲着这惊心动魄的故事,我却听到了阿水的鼾声。

我坐起来,气愤地搡了他一下。

他迷糊着说:“在听呢,你讲啊,再讲。有人讲话我就能睡着,我……”他发觉我情绪不对劲,赶紧说:“他可真是英雄。后来呢,后来怎样呢?”

我不会再为他催眠了。我颓然躺下去,面对着一天的星光,内心像一面打碎了的镜子,破碎而冰凉。

我醒来时已是清晨。

没睁开眼睛,我就听见了水声。

阿水在一桶一桶地从湖里往铺着油布的车厢里运水。

看我钻出帐子,阿水说:“奔奔,把蚊帐席子收起来吧。”

蚊帐有些潮,是露水的缘故。我觉得鼻子不大通畅,脑门紧绷绷的像戴着一个头箍。

阿水开始用捞海从网箱往车厢运鱼。他不让我动手,怕逃了鱼。经过一夜的活水,鱼们已恢复了元气,都生机勃勃的,一不小心就会越“狱”而逃。

我看到黄鱼车旁有一堆螺蛳,是活货。

阿水说:“这是我刚在湖滩摸的。”

他可真不辞辛劳。

运完了鱼,阿水开始喂鱼:在水里把握住一条鱼,然后硬往鱼嘴里塞螺蛳。

鱼对这种服务很反感,尾巴愤愤地击水,把阿水弄得一头一身的水。

我说:“这么硬塞会消化吗?”

阿水笑道:“塞进去一粒就有一粒的分量。你真不明白?你想想,螺蛳多少钱一斤?青鱼多少钱一斤?这比塞小鱼还合算。”

我明白了,说:“你作假。”

阿水说:“青鱼就是吃螺蛳的,你能提意见啊?就是塞小鱼也是可以的,不是大鱼吃小鱼吗?”他很得意。

天亮起来。

在光亮里,他的颧骨更显突兀,像是另外焊上去的。他的脸色不好,嘴唇干干的,头发也稀黄。作为一个三十一岁的男人,他确实太憔悴、太老相了。还说把生意、把钞票看淡了呢,他一天到晚在盘算他的生意,在为捞分而辛苦奔忙,可能再没精力关心其他事情了。

阿水如约付了我二十元钱,就踩着黄鱼车进城去了。他踩车的样子很吃力,一遇缓坡就得奋力提起臀部把体重一起加到踏脚上去,大幅度地扭动着单薄的身体。

黄鱼车越走越远,始终消失在湖滨路尽头的自行车流里。那里,城市已经醒来,开始了一天的喧闹。人们都忙着,都像阿水这样忙碌着。

捻着两张带着鱼腥味的钞票,想起昨晚对阿水动情的讲述,我觉得自己很是可笑。

我响亮地打了几个喷嚏,觉得轻松了不少,就又打了几个。你想打喷嚏吗?那就面向太阳,怒张鼻翼,想象有只小昆虫钻进了鼻孔。

过夜的地方其实离雕像很近。

走进共青林没几分钟,我就又看见了那片林中草地。

雕像举着一只手,在呼喊着什么。

草地上,树林里有不少人在早锻炼。大多数是老人,他们在打太极拳,在练形形色色的气功。和上班族、个体户不同,这些人在为自己的延年益寿而忙碌。他们总不会像那个鱼贩子那样称这座雕像为石头人吧?也难说,因为这确实是一个用石头雕成的人。

我起脚把草地上的一个空易拉罐踢出很远。易拉罐在环形道上当当啷啷瞎响,把一些气沉丹田的练功人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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