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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安盈在门口站了一会,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很快,便听见了屋里传来一个和润的声音,清浅温静,“是安盈吗?”

其实叶子桓的声音一向如此,安盈之前听的时候,只觉得悦耳,却不像这一次,好像触动了一根极玄妙的弦,让她砰然。

门开的时候,叶子桓就那样站在那里,清减了不少,也更加淡然,高雅如云端之彩。

安盈失神了片刻,然后,无端端地说了一句,“我不会让你死的。”

叶子桓怔了怔,然后微笑,和声道,“你听说了?不用太放在心上,那并不关你的事。”

可安盈觉得难过。

她本来以为,自己不会为不相干的人难过,人人都自顾无暇,哪里有那么多余的情感去操心其他人,可在此时此刻,她蓦然意识到:面前这个温和的男子,也许活不过明年开春了。

她竟觉得无比伤心,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离开自己似的。

“我不会让你死的。”她一字一句重复了一遍,伸出手,很执拗地抓住叶子桓的手腕,用力地捏了捏,好似一个承诺似的。

叶子桓诧异地望着她,不明所以。

安盈却不欲多说什么,手又松开,转身跑开了。

叶子桓没有叫住她,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沉默了许久。

然后,他转身,对屋里的人说,“都安排好了吗?”

“公子放心。”屋里有人回应。

风从窗口灌进来,卷起铺在桌上的画像,上面的女子,也因为纸张的起伏,变得风姿妖娆了起来,腰肢纤细,眉眼含春,只单单一幅画,就有勾-魂摄-魄之魅,却赫然,与安盈的五官,那么相似。

安盈从小屋里回来后,手依然有点发颤,心跳很乱,无论怎么呼吸调整,都无法回复从前的静谧。

她坐在床铺边沿想了一会,又站起来,转过身,对着小厅正前方的穿衣铜镜,将脸上的伪装一点一点地抹去,露出一张几乎称得上绝艳的脸。

眸亮唇艳,五官清晰立体,眼梢如风当柳,莫名的光泽,摇曳得人晃不开眼。

这样一张脸,于她,只是灾难的源泉。

可如果能帮得了叶子桓……

安盈垂下眼,没甚情绪地想:谷厉应该会喜欢这张脸吧。这样与母亲有几成相似的脸,大概,也会让他疯狂吧——就像他为母亲疯狂一样。

可是,她怎么才能找到谷厉呢?

安盈正踌躇着,叶子非的房里突然传来了些许动静,安盈一惊,赶紧转身,将桌上的灯吹灭了。

灯刚刚灭掉,叶子非便披着衣服从内堂走了出来,他看见黑暗中安盈模糊的影子,随口吩咐道,“给我倒杯茶。”

安盈“哦”了声,也不着急点灯,只是摸黑倒了一杯清茶,送到了叶子非的手中。

叶子非也没有意识到点灯的问题,他接过茶,喝了一口,然后,叹了声,也不知道是对安盈说,还是自言自语,“大哥为什么就不喜欢纯公主呢?难道,就因为我母亲是公主,他才那么抵触皇家的子女?”

安盈站在对面,默不作声。

“不过,我也搞不清楚纯公主怎么就喜欢大哥了。”叶子非挠挠头,似乎很不解,他纠结了一会,冷不丁地问道,“安盈,如果是你,你会不会喜欢我大哥?”

安盈在黑暗里静静地看着叶子非,将这个问题想了又想,简直称得上是千回百转了,然后,她轻轻地吐出一个字来,“会。”

这个字一吐出来,刚才还如鼓如锤的心跳,突然安定了。

原来……是喜欢上了啊。

从他的那一声,“是安盈吗”,四个字开始。

喜欢他。

叶子非对于她的直白略微有点吃惊,不过,又很快将这个话题略了过去,“也对,他那日这么维护你,你确实该喜欢他。”他很理所当然道,“看来,打赌的事情,我算输定了。”

安盈又静默了。

“……我没有特别喜欢过谁。”叶子非今天也不知哪根神经坏了,抓着这个话题不肯放,“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他就想不通,为什么小纯公主可以那么喜欢大哥,可以委曲求全,甚至举止反常。

“不知道,我从前也没喜欢过谁。”安盈哂然道。

而现在,她所谓的喜欢,只是想让叶子桓活下来罢了。

想让他好好的。

除此之外,她没有再想其它事情。

叶子非唏嘘了一会,旋即道,“既然你喜欢大哥,大哥又肯维护你,明儿个,你就跟大哥好了,他身边也没什么亲近的人。那个赌约就算了,现在想一想,也挺没劲的。”

安盈没料到叶子非还有这么近人情的一面,倒不知如何反应了。

“哎,我怎么觉得你今晚变得好看了?”叶子非正要回房,又转过头,朝安盈贴近了一些,困惑地问。

安盈不动声色地退开两步,旋即抿嘴道,“大概是想到我要走了,二公子看我便觉得顺眼了。”

叶子非摸摸鼻子,俊美的脸上划过困惑和豁然,“也许吧。”他嘀咕了一句,终于转身离开了。

安盈失笑:其实,叶子非还蛮可爱的。

一夜无事。

到了第二天,叶子非果然遵守了昨晚的诺言,让管家把安盈送到了叶子桓那边。安盈这才第一次踏足叶子桓的地方,很雅致的院落,比起叶子非那间金碧辉煌的屋舍,简直差了好几截,但布置简单干净,和叶子桓的人一样,让人从心里觉得熨帖舒服。

见到安盈来,叶子桓似乎有点吃惊,随即淡淡一笑,算是接纳她了。

安盈就这样来到了叶子桓身边。

她依旧沉默,安静,会长时间地站在屋里,听叶子桓弹琴,会在他作画的时候,弯腰在旁边磨墨,会清晨起来折一束鲜花,插在房间里空置许久的花瓶里。

不过,他们很少交谈。

叶子桓的身体似乎真的不好,经常会出现呼吸困难的情况,他也不是爱闹的人,对安盈的体贴,如清凤瑟水般自然,譬如,会在风起的时候嘱咐她添衣服,偶尔夜起,如果看见门厅外的安盈被子落了,也会新手给她重新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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