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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来到米兰(1)

达·芬奇在委罗基奥的画室里渐渐显露了他超人的绘画天赋。一般认为,他这一阶段创作的主要作品有:《亚诺风景》素描、《吉涅芙拉·德·宾西肖像》、《加罗法诺的圣母》、《受胎告知》、《基督受洗图》、《持花圣母》(又称《贝诺亚的圣母》)、《圣哲罗姆》、《博士来朝》(或《三王来朝》)等。

《亚诺风景》是现存最早的达·芬奇的素描,他亲笔题字的时间是“于神圣的温柔的玛利亚纪念日——1473年8月5日”。1474年画的《吉涅芙拉·德·宾西肖像》,精细地描绘了人物白嫩脸上的细长眼睛,纤细眉毛,稍稍突起的颧骨和抿着的嘴唇。头发描绘得更是细致入微。

这一批作品中,规模较大并开始具有达·芬奇自己风格的是《受胎告知》。它长217厘米,宽98厘米,是15世纪绘画中常见的横批式构图。该画取材于《圣经》新约,情节是耶稣之母玛利亚已许配约瑟,但没有结婚,玛利亚得知受胎后十分惊慌、不安。画家在表现这一传统的宗教题材时,一反前人的陈规陋习。他把玛利亚的闺房置于美丽的自然风景中。前来告诉玛利亚神谕的天使加百列,跪在繁花似锦的草地上。背景上有挺拔的柏树,重叠的山岸和潺潺流水。天使加百列左手持一朵素净的百合花,面部表情十分柔和,毛茸茸的双翼富有质感。玛利亚的手势和惊讶的表情在告诉人们:“我还没有结婚呀!”画面的布局条理井然,宁静开朗。柔和的色彩洋溢着清新的自然和青春的气息,而没有宗教的神秘感。人们之间的戏剧性场面栩栩如生地表达了“受胎告知”的复杂的思想感情。

被视为达·芬奇创作道路上第一个里程碑的《持花圣母》,长495厘米,宽311厘米。画上的圣母玛利亚怀抱婴儿,面带幸福的微笑,白胖可爱的耶稣坐在她的膝上,玛利亚手拈鲜花与婴孩逗乐。这里的圣母再不是平板僵硬的中世纪圣母了,她流露世俗母亲的母性。她的微笑高度地概括了现实中年轻少妇面对自己孩子的幸福感。同时,画中处于深色的墙垣上的窗户,一方面显示出行动是发生在室内,另一方面又展示出窗外的明净蔚蓝的天空,从而代替传统的圣母头上的绚烂色彩的“圣光”。这些特点,后来一直贯穿在达·芬奇的绘画制作中。

《圣哲罗姆》是一幅未完成的宗教画。圣哲罗姆是佛兰西教派的苦行僧。传说有一天哲罗姆在家中闲坐,突然闯进了一头脚上扎着刺的狮子。哲罗姆看它很可怜,便替它把刺拔去。从此,那狮子便成为他的亲密伴侣。画面上描绘的是在忏悔中用石块敲打自身的圣徒和吼叫的狮子。画家力图表现出哲罗姆内心激动,狂热的情感,和虔诚、苦行的精神状态,并试图在复杂的空间中巧妙地真实地描绘人体。

1481年,达·芬奇受圣多那托修道院委托,在祭坛上画《博士来朝》的大型祭坛圣像。故事出自《圣经》新约全书马太福音第二章,说耶稣降生时,几个从东方来的博士向他朝拜,并献黄金、乳香等礼物。画面是表现博士来朝拜耶稣的一刹那的情景。在前景中央,玛利亚抱着裸体的耶稣为中心,四周围绕着前来朝拜的博士和群众,各人以不同的表情、动作和姿态对圣婴表示崇敬。在后景则运用精密的透视法,左边的建筑物的廊、柱、台阶,右边为广阔的原野和山地。在那里希律王的兵马正在屠杀婴儿。画家巧妙地把前景的朝拜和后景的屠杀作了强烈的对比,并力图借此揭示每个人物的内心复杂的内心活动。画面洋溢着动人心魄的热烈气氛。中央的圣母子以及两侧的两个圣贤,构成了金字塔式的布局,这成了后来在文艺复兴盛期绘画中广泛流行的基本程式。圣母抱着圣婴坐在一块石头之上,含着一种腼腆的笑容。那三个博士,面呈倦容,他们低着头,用头遮着那半瞎的眼睛,注视着这个奇迹:神降生了。

达·芬奇为这幅巨作画了数不清的草图。他无休止地追求作品的完美无缺,工作因此进展缓慢。修道院的僧侣表现出不满,达·芬奇一气之下,停止了这幅画的创作,使之半途而废。

这些早期的作品,说明达·芬奇受到乔托·波提权利和波拉尤奥罗以及他的老师委罗基奥的深刻影响,吸取了这些前辈的精华。但是,却又突破了这些前辈的局限,展示了抒情诗般的意境和丰富复杂的思想感情。他的素描和透视学已经纯熟谙练,开始注重借助动作、手势、姿态来表现人物的内心活动。但是在光和影的处理上,尚未达到日后的炉火纯青的程度。达·芬奇渐渐远扬的声誉,以及他与委罗基奥非同寻常的友谊,在委罗基奥画室的同事中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其中一个竟投了匿名状,控告达·芬奇与老师委罗基奥犯有同性恋罪。这种诬告,会使好多人将信将疑。因为年轻的达·芬奇是佛罗伦萨里最美的少年之一,而他又远离姑娘们,从来不向她们献殷勤。达·芬奇认为,一个画家的灵魂必须像一面镜子,她反映一切:一切物象、一切运动、一切颜色。但她自身却是不动的和明亮的。而灵魂最澄清的时候就是孤寂。如果你是单独一个人,你是完全属于你自己的;如果你和一个伙伴在一起,那你只有一半属于自己,或者更少些;如果朋友更多,那就更加倒霉。艺术家的强处,就在于他处于孤寂里面。所以,达·芬奇为了献身绘画,决定终生不娶,对所有女色敬而远之。诬告很快被澄清了,然而达·芬奇不觉得轻松。因为已经有人传说他有“异端的思想”,说他“不信上帝”了。如果这一点被证实,他就会被处以火刑。佛罗伦萨的生活,让他一天也不能愉快。这一年,他离开了委罗基奥的画室。

父亲彼埃罗为他在罗伦索·美第奇的官邸中找到一份工作。但是,达·芬奇不会去逢迎罗伦索。罗伦索需要他的下属对他进行很高超然而也很无聊的奉承。他不能容忍太勇敢、太自由的人。同时,达·芬奇与他的宫廷艺术氛围也显得格格不入。达·芬奇在那里只有被冷落的份儿。他度日如年,甚至想到叙利亚去当总督的宫廷建筑师,尽管这样做是要脱离基督教而改信伊斯兰教的。只要能离开佛罗伦萨,达·芬奇觉得上哪儿干什么都行。

终于,来了机会。达·芬奇在这期间发明了一种乐器,式样新奇,形如马头,大部分用白银铸成,乐声极其清亮优美。罗伦索本来喜爱音乐,他立即喜欢上了这个怪异的琴式和琴音。他要发明这乐器的人亲身到米兰走一趟,亲自演奏并将这乐器献给米兰公爵洛多维柯·斯福查。

达·芬奇觉得这是离开佛罗伦萨的好机会。于是,他立即给公爵写了一封信,毛遂自荐。他认为斯福查有力量能统一全意大利,因此,他在信中首先介绍了自己的战具发明的才能。他说他能建造轻而耐火的桥梁;能无须炮轰即可毁坏一切非建筑在岩石上的要塞和堡砦;能在壕沟和江河底下迅速并无声地挖掘地道;能建筑蒙甲的战车,冲入敌阵时敌人无法阻止;能建筑很美观而合用的新形式的大炮;能制造围城用的冲城机、巨大的投石机,海战用的能抵御铁石攻击的船,以及各种发挥神奇效力的进攻和防守武器。当然,除了战争和军事,达·芬奇还历数了他的其他才能。他自己写道:“在和平的时候,我希望做个建筑师,替殿下办事,我将建筑私人的和公家的房屋,挖掘运河和设立水道。

雕塑大理石、黄铜和陶土的艺术,以及绘画,凡有委托,我也能做,不下于其他的人。

铸一尊青铜骑马像以纪念殿下尊人老公爵及四方闻名的斯福查家族,我也能承办。殿下若以为上面列举的种种发明似乎难以相信,则我愿意做个试验,或在大宫花园内或在殿下指定的其他地方。我愿做殿下最恭顺的仆人——列奥纳多·达·芬奇。”

后人曾评价达·芬奇这封信,“不是出自一位天才,便是出自一个疯子”。

1482年,30岁的达·芬奇离开佛罗伦萨,前往米兰。米兰公爵斯福查没有把他送进疯人院,而是把他留在宫廷里任职。达·芬奇多方面的卓绝的才能,在这里得到了用武之地。他主持各种娱乐、创作音乐、绘制舞台背景,设计服装道具,导演戏剧,甚至扮演主角,登台表演。他既是军事工程师、建筑师,又是艺术家、宫廷音乐师。然而这些只是他极为次要的一些工作。

达·芬奇刚到米兰,就着手为公爵之父弗朗西斯果·斯福查制作骑马巨像。

弗朗西斯果·斯福查的父亲是个有名的佣兵头领,无论哪个国家要打仗,只需用钱雇他,他便带着部下替你出力卖命。不打仗的时候则过强盗的生活。弗朗西斯果继承他父亲的地位后,势力更加雄厚,战无不胜,人们称他为“战争之父”。后来他娶了米兰公爵维士孔啻家菲力浦·玛利亚的女儿。在1447年,米兰和威尼斯发生战争时,公爵死了,斯福查带着部下佣兵打败了威尼斯军队,随后他立刻与威尼斯媾和。1450年回到米兰自己做起公爵。弗朗西斯果死后传位于他的儿子洛多维柯·斯福查继承公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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