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如月从禁哋归来,不进院落便已察觉到家中有人闯入。她站在院墙外,确定是程绮雯主仆二人,才敢翻墙而入。
正厅里面,程绮雯已不知道在这小小的屋里遛了第几次弯了。
程兰站在一旁,跟着走也不是,不跟着走也不是。她一看见寂如月出现,看见了救星似的,立刻走上去,对着寂如月使了小心点的眼神。
果然,程绮雯一看见寂如月,也不踱步了,一屁股坐到身旁的凳子上,扭开身子背对着寂如月。
寂如月赶忙装糊涂,笑道:“祈雯,你这是怎么了?”
程绮雯白她一眼:“你就和我装。掌阁罚你禁足,你跑去了哪里?若是被掌阁知道了,你岂不是要罚上加罚?你怎么这么胆大?就算你要偷跑出去,也不该忘了锁门啊!你,你让我怎么说你好?”
寂如月吐吐舌头:“别气别气,我这不是一时大意嘛。以后一定注意。”
程绮雯眉头一竖,怒目看她:“你还想有下次?”
寂如月连忙摆手:“当然不是,我这不是顺着你的话说下来的么。”
听了这话,程绮雯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些担忧地道:“如月,你说过,你与寒司业没有关系。那,与景掌阁呢?”
“景掌阁?”寂如月有些不解。
“如月……”程绮雯眉头凝起,叹息着摇了摇头。“你可知沈媚儿和一群女人嚼舌根,说你与景掌阁……”
她话没说完,寂如月便站起身,踱步到一旁,“我又不能去堵住她们的嘴,身正不怕影子斜。”她突然回过身:“祈雯,你相信那些话?”
程绮雯咬牙道:“我自然是不信的。可……那些污言秽语听着太过刺耳。只怪我修为太低,不然定要打得她们再也说不出话,尤其是那个沈媚儿。”
顿了一顿,她又道:“如月,你修为进步如此之快,司业、掌阁对你皆不一般。你们不会……真的有什么吧?”
“我在跟着景掌阁学法术,这你是知道的。若我真跟景掌阁有什么,他会如此重罚我么?真相就是这么简单。”寂如月微微咬住下唇,盯着程绮雯,一阵一阵地心酸。
如果连程绮雯都这样想了,那天乾阁恐怕没有人不是这样想的了。这沈媚儿真是可恶,竟在背后这样诬蔑她,这对沈媚儿有什么好处?只是这样幼稚的做法,除了让她声誉受损,又能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害呢?寂如月实在想不明白。
程绮雯有些歉然,她起身拉住寂如月的手,“对不起如月,我不该跟她们一样猜度你。今日我们的情绪都不对,我改天再来找你吧。”说罢,她便走了。
寂如月背过身,抬手揉揉眉头,她有些头疼。
本以为以被禁足为由可以足不出户,入禁哋专心修炼,才向景疏要求的,可谁知竟被程绮雯撞见。偷入禁哋的事算是糊弄过去了,可这一切误会她如何能向程绮雯解释得清呢?
“如月小姐,我家小姐只是太过担心你。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程兰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寂如月回过身,拉起程兰的手:“兰儿,你帮我开解开解她吧。”
程兰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又柔声劝慰了寂如月几句,便赶忙离去了。虽然她表面上没什么不同,可寂如月却隐隐觉得,程兰与往日里不太一样。
程兰出了沐月居没走多远,便被人从身后捂住嘴拉进了一个旁人从不关注的夹巷里。夹巷深处,一个身形高壮的男子背对着她。
捋她过来的人将她往前一推,她踉跄了几步,抬头就见背对她的人转过了身。她的脸色瞬间苍白下来。
“表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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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与杨策第二次交手之后,寂如月就专心钻研由五行之间相生相克而衍生出的法术。
期间景疏出现了几次,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两日前。他说有要事要办,这几日不在易府,她也不曾在意,只是从那之后景疏就再也没出现过。
转眼间,禁足的处罚已只剩最后这一日。寂如月照旧翻墙而出,翻墙而进。可今日,她的后院里,等着她的却不再单单是几棵桃树。
她前脚落地,后脚数柄利剑就架上了她的脖子。任自斌率领天乾阁五位执事,齐刷刷地出现在她的后院里,又齐刷刷地看向她。
任自斌看着她,没有半分表情,也没说话。倒是他身后魏晋上前一步,当先发话:“寂如月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入禁哋!”
寂如月心中一凛,嘴微微张开却又合上。私闯禁哋不是小事,任自斌不可能私自处置,必是要交给景疏或是寒无陵处理的。这两人都是知道她入禁哋之事的,自然是有处理之法,她此时说多了,反而不好。
任自斌叹息一声,带着些惋惜与遗憾道:“如月,这次你闯的祸可大了些,便是我也难以袒护于你了。”他沉下声,对着手下道:“掌阁近日不在阁中,将她带往尚业殿,交与寒司业处置。”
听了这话,寂如月缓下一口气来。
她多次进入禁哋,寒无陵是默许的。若是交给寒无陵,大不了一顿罚,事儿也就了了。就怕……
寂如月身后的人退了她一把,催促她快些走。寂如月只好跟着任自斌一行人,加快脚步,往尚业殿走去。
这次抓她,布下伏兵于后院在先,五个执事一起出现在后,显然不是巧合,而是早就知晓她的去处,有备而来。他又是如何知道她在禁哋的呢?何况既然是有备而来,恐怕,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一行人走到尚业殿,任自斌当先向值班执事说明来意,值班执事看了眼寂如月,似有些迟疑。就在他迟疑之时,倒是打尚业殿内走出了一人,厉声询问值班执事发生了何事。值班执事这回不敢多做耽搁,立刻回禀。
那人从始至终神情不变,听过了任自斌他们的来意,也不通报,直接就带着他们走到尚业殿正殿门口,要他们在门口等候,自己则先进了去。
寂如月立刻察觉到事情不对。
这可不是寒无陵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