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媚儿裹着景疏的外袍独自回到易府,一路上引了无数弟子围观,她并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来到了任自斌的地方。
一见任自斌,她便哭了。哭着扑到他的怀里。
任自斌犹豫了下,才将她抱起。衣袍滑下,露出她修长白皙的腿,上面还有暗红的血渍。这艳丽的一幕闯入任自斌的眼睛,他不禁下腹一热。
他将沈媚儿抱进屋里,放在床上,抬手帮她去擦眼泪:“媚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沈媚儿梨花带雨:“斌哥……你……会嫌弃媚儿么?媚儿被人欺负了。”说完,她又扑到任自斌的怀里大哭起来。
任自斌安抚着她,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沈媚儿拉着任自斌道:“斌哥,媚儿是为了你才会得罪寂如月的,她这次这样算计我,害得我失了五阶的修为,还被……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任自斌只是应下,没有多说。
沈媚儿是随他进易府的,她虽家世不高,但人长的美艳,又会讨人欢心,连他那曾叔祖——灵浮宫的掌门人都默许了他与沈媚儿的事情。然而毕竟人微言轻,这次试炼事故虽不小,可涉及的人却都没有什么大碍,曾叔祖是不会插手的。
不过,此次怎么也算景疏这个掌阁的疏漏。闹一闹,倒是也没什么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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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如月随着景疏回到易府,刚将昏迷中的程绮雯安顿好,还没出门,就被传唤去尚业殿。她一身血污与尘土,狼狈至极却也不换,只用清水洗了把脸。景疏一直陪着她。
尚业殿正堂中寒无陵居高临下的坐着,两侧各坐了四五个人,一侧寂如月都不太认得,只是知道是易府的几个管事的,另一侧是白眉、虚风等天乾阁的几个授课博士。授课博士身后站着包括任自斌在内的天乾阁执事。
堂下沈媚儿跪着,正抹眼泪。除她以外,所有都在盯着寂如月看,神色肃穆而冷厉,却谁也不出声。显然,沈媚儿已经说了什么。
随着寂如月一同来的景疏也寻了一处坐下。
寂如月还是第一次进入尚业殿的正堂,也是第一次在如此庄严的场合下见寒无陵,虽然有景疏的提醒在先,但她心里还是不禁有些忐忑。
寒无陵也在看她,那冷冽的眼神中,似乎透着失望的怒火。看见她的那瞬间,他的眼周流露出些许诧异与不忍,但瞬间消失殆尽。
寂如月对着寒无陵拱手弯腰一拜:“司业。”说罢,她便要起身。
听寒无陵凛冽又果决的一喝:“跪下!”
寂如月心中一凛,不由地跪了下来。
寒无陵道:“我问,你答。如有半句不实,便再也不要来见我。”
寂如月点头称是,心下却觉得寒无陵似乎是生气了,只是他气的是毫无缘由。
此时,寒无陵问道:“为何让沈媚儿独自对敌?”
寂如月从容回道:“彼时敌强我弱,其余两队已陷入危境,如贸然全部进入战斗,必定全数折损。我见那恶鬼怕金属性的攻击,而同行之中,能用金属性法术的人中唯沈姐姐修为最高,所以求沈姐姐暂挡住那恶鬼,以救出同伴,寻求增员。”
沈媚儿这时突然怨怼地看向寂如月,眼中有恨,还有怒:“你只是说让我暂挡,会帮我脱身,可你却在一旁激怒那恶鬼之后跑了!”
寂如月连忙装作无辜又震惊地看着沈媚儿:“沈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在一旁只是想吓一吓那个恶鬼,好让他退却,助你脱身罢了,怎么说是激怒?何况我如何跑了?我明明上阵帮了你,还被那恶鬼所伤。见你被恶鬼绑走,我还追了好远。奈何我修为太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掳走,连累程绮雯也中咒昏迷。”
这一词一句,合情合理。魔修与沈媚儿交手时寂如月到底在说了什么,谁也无法去查,因为那时在场的只有四个人,魔修死了,程绮雯昏迷,便只剩下这原告被告,各执一词。且不论寂如月身上有没有伤,她这一身狼狈的样子,必定也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在场的众人便对寂如月的说辞信上了几分。
此时,寂如月又好整以暇地看向沈媚儿,问得十分诚恳:“再说,我又有何缘由要害沈姐姐你呢?”
在这天乾阁谁都知道,她寂如月一向都敬着沈媚儿,与她无冤无仇,乍一看,确实是没有要害沈媚儿的原因。
沈媚儿眼眶发红,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看着寂如月:“这全怪我对你毫无防备,怪我以为你我姐妹情深,你会理解我作为领队之人的不得已。我们小组都是些深闺女子,小组没水了,谁也没力气去寻水,我信任你,所以派你去。可想不到,你却因我派你去寻水对我记恨在心,报复与我。”
寂如月听了这话,眼眶也是一热,她伤心地道:“教舍前,我因帮你被程绮雯所伤,却从不曾怨你;青城山中,你说渴了,让我去找水,我二话不说便去寻,哪怕险些被妖狼所杀。这全是为了你我的姐妹情谊,想不到,你竟这样臆想我诬告我!”
说罢,她对寒无陵一拜:“千句万句皆是虚词,但我为就沈姐姐被那恶鬼打出的内伤是做不得假的。还请司业证明我的清白。”
装可怜谁又不会呢?
寒无陵看了看寂如月,又将视线转向景疏:“你在何处寻到她的?”
听到寒无陵这样问,寂如月有了一丝紧张。如果景疏说谎还好,若是他如实回答,自己要如何解释?她心里不停盘算着各种说辞。
这时,景疏开了口。
他毫不犹豫地道:“回禀司业,是在青氏一族的祭坛。”
“青氏祭坛!”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又了然的道:“那周围屏障浴血而生,专克邪魔之流,难怪那魔修没能抓走她。”
“能找到青氏祭坛,不会是算计好的吧?”有人出声质疑。
寒无陵听罢语气更冷:“寂如月,你如何解释?”
景疏不紧不慢地又加了一句:“残害同门,是我灵浮重罪。寂如月,你可想好了再答。”
寂如月心中默默地骂这个看热闹的不嫌事大的景疏,也不知道他这是要闹哪样,别人都还没说明,他竟然直接给她扣了罪状,枉她之前还被他感动了一番。
她当即回道:“景掌阁这又是哪里的话?掌阁最清楚找到我的时候,我是怎样的境地。众同门虽有所伤,却已悉数归来,连沈姐姐也好好的在这里,并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妥,可我却险些就回不来了。我怎么就残害同门了?我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确实是因我的自以为是让沈姐姐落入敌手,如月惭愧、悔恨,说什么都已多余,只求司业责罚,但残害同门这样十恶不赦的罪行如月实在担当不起。”
沈媚儿在一旁气的说不出话来,她扑上来双手抓住寂如月的衣领,一瞬间泪如雨下:“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无不妥?是你,是你害我,害我清白被毁,修为被夺!都是你!”她使劲将寂如月推开,自己也跌坐在地上,不停地流泪。
寂如月怔忪地坐在地上,半张着嘴半天没说话。好久,她方缓过神来:“你说,清白被毁?修为被夺?”她慢慢摇了摇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这怎么可能?不过一只法力高深些的鬼魅罢了,没有实体的魔物,怎可能毁人清白、夺舍修为?”
沈媚儿怒道:“难道我会拿这等事情来冤枉你么!”
这时,只见寒无陵从座位上缓步走下,走到寂如月的身前。
他这样慢的步伐,才让人觉得压力十足。
寂如月愣愣的仰视他冷峻的面容,突然感觉脊背发凉,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自己已经被他看穿了。
“你为何会在青氏祭坛?”寒无陵冰冷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