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想过，元旦那天关于篮球的小插曲，会这么快就让我再度找到提起的机会。
“真的不去？”手中的那张通知已经快要被我捏出汗来了，这家伙，却还是连个正眼都吝于给予。
“睡觉。”他歪过脑袋就想趴下去，却给我硬是拽了起来。
“干吗？”这时候惹他的确是很危险的，那双眸子里漆黑如夜，紫光似乎隐匿不见，换上的是有些不耐乃至恼怒的火焰。
可我还不准备放弃，我知道自己的这股执拗有些来的无厘头；我知道也许在强人所难，可是，我无法忽视心底最深处对他的希冀。凭着直觉，凭着对他的直觉，我知道他可以。
“体育部那里已经找你谈过好几次了，是吧？”
“那又怎么样？”他看着我，看着那张纸，却似乎并没有聚焦的样子，口气依旧冷漠。
我的心里，有些隐隐的凉；低下头，看着那张被我捏的皱巴巴的单子，“联合比赛招录”的字样醒目而燃烧着让人想激动的光，可是这光，似乎完全没有照到他这里。
“我是日本人。”他有些不耐的把那张纸推回到我的手里，我却不依不饶的握住他的拳头，“你真当我是白痴？CUBA里有外援，华侨大学就有个马来西亚的。”
他有些惊讶的看着我，我丢给他一个白眼，“姑娘是有备而来的，臭小子。”
“切。”他也不甘示弱的回了我一个卫生丸眼刀，剑拔弩张……
四大院校开始联合打比赛了，似乎准备借此机会挑出本市参加CUBA的人选。仙道和三井都被选中，而那个自从在场上初露锋芒就备受瞩目的流川，自然也不例外的在名单之内。
国际部似乎准备把这三个交换生作为重点推荐对象，却没想过，这个小子会这么难搞吧……
在我看来，是个很好的机会，是个可以让他再一次展露辉煌的机会。
“没兴趣。”抽回被握住的拳头，他开始捏我的脸，似是想控制我的发声主权。
“枫。”我努力坚持被他捏的“大舌头声音”，继续最后的努力，“篮球是五个人的，篮球只有在赛场上，才能发挥最大的魅力。”
没想到，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却似乎让他受了刺激般瞪起黑夜的眸子，带着赌气般忿忿而来，“不想看我一个人打，拉倒。”继而就歪过去趴下了身子，不再理我了。
“谁说，我不想看你打呢！”就是因为喜欢看你的球，所以才希望……
唉……我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一个头两个大”的窘境来。
这臭小子，竟然能如此曲解我的意思，可想而知他是多么排斥赛场……为什么？
回忆着，他在我面前一个人的球，攻守兼备 犀利迅疾，那样的技术，完全是职业化的顶尖啊？回忆着，他在操场上与三井仙道几次的切磋，明明游刃有余 乐在其中啊？除了……
想起来了。除了，他那始终排斥的肢体接触……
也许问题就出在这里！可是，我却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看着直对着我的后脑勺，心里的焦虑和失落交织在一起，不准备理我了么……
再度叹了口气，我也跟着趴下来，却没想到那个背对着我的脑袋突然转了过来，将脸压在了我的手背上。就像在分校时一样驾轻就熟的自然，依旧紧闭着双目，紧抿着薄唇，却让我心中的失落平复了下来；同时也坚定了我那没来由的执拗。
轻轻搅动杯中的咖啡，眸中的神色沉静宛如杯中液体般醇厚，啜饮一口之后，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明明竖起嚣张的发尖，却又带着股宛如英伦贵族般的优雅。
这个叫仙道的家伙，我不得不在心里承认，是个很迷人的矛盾综合体。也难怪，会把我那泰山不倒的婷都给掳获了……不过，我看着他身边那张留着板寸的刚毅脸庞，带着与他完全不同的风格坐在那里，也同样有着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咕咚灌了一大口杯中的柠檬茶，继而皱起了脸对着仙道忿忿，“刺猬，难得学妹找我们联络感情，你偏要给我喝这么酸涩的东西干嘛？”
“那是柠檬茶，多么养生的东西。”他淡笑无视，直接看着木讷吸着果汁的我，柔声道，“说吧，找我们想谈什么？”
“流川。”我没有心情顾左右而言他了，直接切入主题。却让三井的勺子掉入了杯子里，咣当一声后就是捶胸顿足的夸张表情，“你还真是够直接啊……诺诺，我怀疑你是否真的喜欢过学长我啊……”
明明是痛苦的表情，却似乎带着想看我动容和出糗的鬼心思，看得我有些哭笑不得。“不好意思，学长。”我坦然一笑，眨眨眼睛，“我也这么怀疑我自己的。”
“哈哈哈，好样的诺诺。”那个咖啡王子瞬间就回复成平常那个笑看风云的大男生，完全不给三井面子。
“刺猬……”板寸头直接压在了仙道的肩头，无视他的调侃，哭丧着脸嘟哝着，“太受打击了，Akira……”
仙道的脸终于僵了一下，带着无语的抽搐硬抬起他的脑袋，“拜托，前辈，这个字若是从婷的口中唤出，我会很高兴的……”
忍不住就笑了开来，这两个活宝在一起的互动，总是让人觉得很有趣，若再加上我那个大冰块脸，一定会有更有趣的化学反应才是。想到他，我的心再度恢复到忡忡的境况。
“无情的家伙。”三井瞪了仙道一眼，继而捕捉着我的眼睛，“不开玩笑了。说吧，想问我们那臭小子的什么事？”
“我想知道。”深呼吸，我看着他们专注的眼神，“流川为什么会排斥肢体接触的打球？”
那两双专注的眸子，同时间都划过愕然或者复杂的神色。继而面色，都有些严肃起来。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叹息，继而看着我，“不知道。”
“嗄？”这下愕然的换做我了，“你们，都不知道？”失望油然而生，如果连一同在场上拼搏过，对峙过的人都不知道原因，我该如何……
啪！一本杂志就这样摆在了我面前的桌上，因为厚度不浅所以震得杯中的果汁都有些微微的晃荡。
我定睛看去，是一本当红的篮球杂志，现在很是畅销的《NBA亚洲风云》。
“这是……”我不解的看着他们；三井却哗啦哗啦就把杂志翻开到某一页，指指上面那个半身的大幅彩照，“我们是不知道，不过这个人应该了解。这个人。”他沉吟着，“是跟他一样去那里的人。”
“而且最巧合的机会来了，诺诺。”仙道注视着我的眼神带着异样的神采，“他现在就在我们这个城市，是CUBA研讨会的特约嘉宾。”
生园路，体育大厦，9层。
看了看手中自网上打印的纸条，我快步走进大厅。时间紧迫，我只有一个小时，趁着他还在呼呼大睡的时候赶过来，所以得在放学之前回去。可是我没想过离见到他，还有番折腾的距离。
“对不起，小姐，没有预约是不能见到他的。很抱歉。”接待处小姐再一次对我展露了职业微笑，让我有些挫败的叹了口气。
“那，能不能再麻烦您告诉他，我想谈的事，与流川有关？流川枫。”我尽量以最大限度的诚意眼神望着她，就差没九十度鞠躬拜托了。
“好吧……我再试试。”许是我这副有些颓丧的样子激起了她的几分同情吧，她向我友善的笑笑，再度拨打了内线。
深呼吸，我在心里悄悄祈祷：好不容易的机会，就让我走运到底吧！
“官小姐是吧？”那个甜美的职业嗓音似乎给我带来了好消息的样子，“请你从左边的VIP电梯直接去9层。”
哟西！我感激的连连点头，捏紧手中的杂志，就颠颠奔向那个VIP电梯。
指示灯一路向上。看着那些数字的变化，我看着手中的杂志，那一页，已经被我打了折做了记号。
照片上的这个人，清隽神气的表情仿佛带着一股王者的气息，那是属于篮球王国的特有气息吧？很不容易达到的境界呢，纵然不是巅峰，却也是亚洲人的骄傲了吧。
如果，那家伙也去了那里；如果，他还在那里，我心里微微幻想着，他一定也可以做得很好的……
“叮”的一声提示音，再加上机械化的语音提示，恍然间已经是9楼。
带着股惶然和紧张，走在厚厚的地毯上，听不见自己的脚步，反而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只有一个房间，一扇巨大的红木门在面前闪着厚重的光。我轻轻叩响了那扇门。
“Comein，please。”很溜很地道的美式口语，oral的味道很是娴熟。
再度深呼吸，平复之后我轻轻推开那扇门。他，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我。
真是物以类聚啊。我发现，最近遇到的来自日本的篮球小子们，居然都是如此的出众。
这个人，明明留着有些戾气的近乎光头的板寸，五官却依旧清隽，眉形上扬，眼眸专注，带着如照片上那般的霸气，却似乎，还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郁？无论如何，很有吸引力的一个男人。
忍不住就这样在眼中打量着他，在心里评价着他，恍然间他竟站起身，走到我的面前伸出大掌，“你好，我是泽北荣治，请多指教。”
愣愣握住他伸出的手，不经意间触摸到跟枫同样的薄茧，似乎更厚一些的茧。职业篮球，更不是好玩的游戏吧……
“很冒昧的打搅你，我是官紫诺。”我忙不迭地向他颔首，却让蝴蝶吊坠从领口歪歪斜斜地掉了出来。
真是够丢脸的！我赶紧把它塞回去，“我是流川的……”
“蝴蝶？”他突然用并不熟练的生硬中文低低的喊了出来，带着我完全不能理解的惊讶。
“啊？哪里有蝴蝶啊？”我心里条件反射地一慌，这么高的地方蝴蝶都飞的进来吗？
忍不住什么矜持了，像被电击般跳起来四下找寻着，却什么都没有看见；唯能看见的，是他直愣愣盯着我的眸子，那眼神，迷离难解。
“泽北桑，那个。”我茫然他这样专注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的僵在那里。
“小蝴蝶……你是他的，butterfly……”他低低的呢喃，仿佛在跟自己说话一般的惘然；继而一屁股坐回到沙发里，带着一丝莫名的忧伤……我有些怀疑我的眼神了。
“你……怎么会知道butterfly的？”吃惊的看着他那副似乎受到打击的样子，完全状况外的摸不着头脑。
他按住脑袋，半晌都没有开口，肩头似乎在微颤着；我站在桌子前。
进退两难，完全处于被动的愕然局面。
“请坐吧。”直到他抬起头重新看着我，似乎终于恢复了常态，却好像打了一场严苛比赛般的疲惫。
我顺从的坐在那张宽大的沙发椅里，却挺直了背脊；我不想让自己松懈下来，今天的状况似乎已经超脱了我的控制范围……
“之所以知道你，是因为。”他却靠在那张老板椅上，似乎整个人的力气要那张椅子来支撑，“我曾经……翻过他的那个相册，还有，素描……”
这话让我倏地一惊。相册？素描？他都看过了么？他怎么会……
“他跟他一样，都是去过那里的人。”三井的那句话突然跳入了脑中，于是我有些了然了，“你们，都去了美国。”
“嗯。”他的视线聚焦在桌面，可那里什么都没有。
“自全国大赛与他对决之后，我的脑子里，全都是他的球。虽然还不成熟，可已经具备了顶尖的水准，相当的棒。”
我微微勾起嘴角，仿佛听到有人夸他，无论是哪方面的，就难以自抑的自豪和开心呢。
“原本就计划高二去美国的，与他对决之后，我觉得这个人有着跟我一样的梦想，所以就不断地邀请他过来。”他似乎陷入沉沉的回忆里，却好像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般，嘴角带着苦涩的笑，“他的确过来了，我想尽我所能的照顾好他，一起拼。可是。”那个转折的停顿，让我的心莫名的拎了一下。
“在美国的日子，出乎我意料的艰难。”那抹苦涩，似乎愈来愈深的样子。
“我们的发音会被嘲笑，我们的饮食起居，生活习惯，似乎都是那么的格格不入；连带着我们的球，也很难得到完全的肯定。”
突然间，我也好像尝到了那苦涩的味道来。
英文发音对于这个国家的人而言，似乎一直以来都是个比较难过的坎吧……犹记得某一次开四级研讨讲座，有个那里来的教授上台做报告，洋洋洒洒几十分钟，能听懂的 能理解的同行，似乎非常的稀缺……
蓦地想起，每次我读英文时他侧耳聆听我的眼神，心中又是一痛。
而且，这只是一方面吧。毕竟有着不同的文化环境，跨越的是不同的洲，太多的区别与差异，让人只能无奈面对有些残酷的现实。光只是想象他曾经受到过的种种，我的心，蓦地被揪紧再揪紧。
“他找到你了呢，真好。”泽北突然就跳跃了话题，似乎并不想沉浸在那一段回忆里，对着我展开一抹淡淡的笑。那笑容，我咀嚼着，似乎是诚心为流川而高兴的笑。
“在宿舍里，在更衣室里，在教室里，那个本子他几乎都没离过身。”有些无奈那股执着的淡笑，“那次冷不防就被我抢过来看了，还差点揍了我！那个凶悍样，像存折被人抢到一般，完全不亚于球场上的压迫感般吓人呢……”
他看着我，有些打趣的眸子让我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这小子，就是这么愣头青的。”
我有些尴尬的喃喃，却难以忽视自心底升腾起的，那种难以名状的撼动。你这家伙，你这个，让人没辙的家伙啊……
“可是，为什么，他会回来？”我没有忘记来这里的初衷，机会只有这么一次，我必须要抓紧时间了！“为什么，他现在打球总是会回避肢体的接触呢？”
那一刻我差点以为我的声带是把枪，射出的，是可以让人致命的子弹……
他的背脊自椅子上像弹簧般弹了起来，僵住了一会儿，又再度软软的瘫下来，我几乎可以看见他隐忍的脖子上，绷起的青筋……
“是么，他在回避肢体么……”他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我刚刚说过的字，“知道是你，我就已经知道，会有面对的一刻。”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好像一个蓄电池在充电的感觉，只不过，充的是勇气吧。抬起头看着忐忑的我，终是开了口，“在校队里时，没有人理会我们，我们是被孤立的，除了那个来自迈阿密的Jocob。”
我没有接话，我不知道他的重点在哪里，所以我的心里，也就更为忐忑。
“他对我们很关照，处处维护着我们，这一点让我很感激。那段时间，他和他那些不打球的哥们儿时常会到宿舍找我们玩。当然主要是找我，流川还是那个冷漠的冰样，却没有排斥我让Jocob进入生活的明显反应。”
他的唇蓦然有些发青，明明已经是春天，却好像还停留在寒冬里的感觉。“后来我才发现，那全是我自己的主观理解。他根本，不喜欢的……”
我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是的，他一向不喜欢自己的圈子被什么东西肆意打破，哪怕这个圈子并不美好。
“可是我太笨，太笨，我太想在那里呆下去了！我以为像这样下去就好了，我以为。”那发青的唇蓦地哆嗦了起来，“我们可以越来越好的！可是……”
他的手指似乎都开始哆嗦了，我的脑子里突然划过一丝黑色的线，我不知道这根线为什么会突然划过去，接着，我就听见那个哆嗦着的声音在空气里抖动起来。
“那天他有些感冒，一直在睡觉，我一个人去上课，觉得太无聊所以提前回来，却发现宿舍门口全是人，还有血……”
人？血？
我抽紧了心脏，瞪大眸子看着他哆嗦着的整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在那里，想占有……流川……”他望着我，一字一句，像个机器人般的说着这些让我几乎要脑溢血的字句，却好像是个上错电池的机器人，因为他的声音也是不稳的，不连贯的传送出来。
“什么？你说什么？占有？”我不是机器人，我却是当机的 被烧坏的服务器，被刚刚接收到的那些字句，彻底破坏了的服务器……
“你应该知道的，在那个什么都open的地方，什么事，什么人都有……”他惨然的看着我狼狈的摇着我的脑袋，我没办法控制我的脑袋了！
“我后来才知道，他跟他的那些哥们儿，从一开始，就是有目的接近我们的……”他抱住脑袋，似乎那里面有炸弹般痛苦的让音浪继续倾泻在空气里，“他们只是想找个机会，接近他……”
脑子里“嗡”地一下子，好像刚刚划过的那跟黑线，陡然间就变成了一张大网，把我的脑细胞全都网了进去，铺天盖地的黑……
是的……我知道的……在这个物欲横流 充斥七色的年代，在那个open到极致的地方，什么复杂的，新鲜的，扭曲的，都是有可能出现的。这样的人到了那里，就像清新的和果子落入了速食店，是每个人都想忍不住接近的诱惑吧。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让他遇到！我终于体会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另一层含义，如果这个人“关己”呢？如果这个人对你而言是那么那么重要呢？
那么，一旦他受到了伤害，我只能向自己的心脏，彻底缴械……
我轰得站起身，却蓦地感到一阵晕眩，他焦急的走过来想扶住我，却被我挥开了手臂。
于是他低下了头，却还是看着我的眼睛，急切的看着我，“不是你想的那么糟，他们没有得逞。”他的眸中似乎在般吓人，“你认为他会乖乖就范么？”
当然不！我瞪大眼睛，如果是他，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他都不会妥协的！
所以，我拎着我的心脏看着那个似乎也要崩溃的脸庞，“所以说……”
“他用水果刀刺了他们，没有刺到要害，所以被修理的很惨。”
回忆的语气里带着不忍去回忆的口气，“没有人帮他。在那个地方，似乎我们的人情被当做了笑话。这种事对于他们而言似乎是生活的调剂品一般……如果不是我提前回去，我真的好害怕……”
他抬起眸子，竟似已被血丝填满，悔恨的嘶吼在我的耳边回荡，“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这样轻信人，他不会遇到这种烂事，烂人，都是我的错！”
这下子我连心带脑子，已经被那张网全部罩住了，昏天黑地。
就这样僵直着背脊站在那里，我不知道我所在何处，心在何方。
“后来呢？”我听见自己机械的木然的声音，仿佛从深井的底层冒出来。
“这事似乎在那个地方已经司空见惯，因为没有证据，所以也不了了之。不过我警告过他，如果他不消失，我会杀了他。一定会。”他平静的述说着这疯狂的警告，直觉却让我相信这个人，真的会这么做。
“似乎，流川家里也动用了些人脉，Jocob先是退社，继而转学了。自那以后，真的没有再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他看着我，幽幽的叹息，“可没过多久，流川也退社了，继而就回国，从我面前消失。”
“他就是这样……看上去没有被影响，其实，却分明被伤害到了……而该死的我，竟没有办法帮到他。我连对不起都没有来得及说，他就这样回去了。”他靠在桌子的边缘，高大的身子微微弓起了背脊。
“所以，他讨厌与同性的肢体接触，是么。”我抬起头，看着这个在我面前崩溃到失控的，初次见面就让我也随之失控的清隽脸庞，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这就是原因吧，那个让我苦苦追寻的问题的答案。可我万万没有想过，这答案竟然是如此的残酷，残酷到让我有种不敢去正视的瘫软……
“都是我的错……”他好像只能不断重复这几个字，却让我脑子里的那张网迸出难以言喻的火气来，“你为什么不找他？”
“我……”他看着我，嗫嚅着，继而无力的垂下了手臂，“没有勇气面对他。如果没有这件事，也许，他会跟我现在一样……”
“白痴！”我给了他一巴掌，狠狠的一巴掌！用力之猛甚至让我自己的身体都有些不稳。
这句话结结实实的刺激到我的脑神经了。是的，如果没有这些，他也许现在已经在NBA的国度里崭露头角了！
脑子里像被黑色的墨汁浸满，还带着说不出的痛和忿然。我不知道我在气什么了，气的是泽北当年的疏忽，还是他现在这副没有勇气去面对的样子……
完蛋了，你又成疯婆子了吧，官紫诺。
我自嘲的看着我的手，再看看被我冲动波及的对象，却竟然对我绽开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谢谢。”
他歪着身子看着我，那个笑似乎有些让他解脱般的五味杂陈，眼泪却在一下秒滑出了眼眶。“可以的话，帮我对他说声，对不起。”
一个字都没有办法再迸出来般的窒息感。我试图想说话，却发现嗓子已经被一股腥气堵住般的痛苦。
无法再忍受这场难熬的对话了，无法消化就在刚刚接收到了一系列让心脏不断受到折磨的讯息，我什么也不想说，我只想立刻见到那个人，抱住那个人，吻住那个人，似乎只有见到他，才可以让被铁丝勒紧的心脏得到救赎般的迫切！
转身，奔向那扇红木大门，没有再看他一眼，只想见到你，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