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怡刚开始听见这苏强张尧这两个名字的时候还有点不可置信。
后来又问了一次，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林晓晓大概跟她谈了一个多小时，她当时思维清晰，脑瓜灵活，说话也很委婉抓重点。
林晓晓大概在最后听出了什么，问她：“请问，您愿意接我这个案子吗？”
秦怡自然不会马上答复她，只是委婉的推辞：“请让我考虑一下时间是否合适。”
林晓晓点点头，客套几句便离开了。
秦怡跟她往外走了几步，出门就看见牛萌萌迎上来：“阿姨？”
牛萌萌跟秦怡是认识的，两人的视线捧在一起，牛萌萌却是装作不认识的尴尬笑笑，拉着林晓晓走：“阿姨真巧哈。”
“不是佳亦叫你来找我的吗？”
“……”果然是个聪明的妈咪。
程辉和牛萌萌跟林晓晓一块儿回去，秦怡也确定，这的确是大麻烦大乱子了。
是她学长的岳母要把她学长家给告倒来着。
这种案子，她能接么？
就算是疯了也不能接啊。
估计，全城的律师在面临这样的案子的时候也会考虑再三之后拒绝。
不晓得，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叹气，回去工作。
牛萌萌装傻装的很合适，下午去林晓晓家，看林晓晓坚毅到就像是住进了另一个灵魂一样的神情，知道事情不好和平解决了。
晚上在秦怡下班之前找上了门，秦怡看已经到了下班的点，约她去附近的咖啡厅喝咖啡。
牛萌萌要了杯白开水，大着个肚子给安佳亦操心，秦怡把她所有疑问都毫不隐瞒的解答清楚了。
“你要知道，就算是在古代，这种陈年旧案就翻出来也非常麻烦，我不看好林太太打这场官司，有百害而无一利。”秦怡喝了口咖啡，抬头看牛萌萌，“你要是能劝劝她就好了。”
“我当然也知道这件事情很麻烦，可是今天下午你看到她的态度跟眼神了吧，你觉得我能劝的了吗？”
秦怡一边的眉毛微微挑了挑，的确，劝不了，也不好劝。
“也许找不到律师就会打消这个念头了。”秦怡自语。
牛萌萌却苦笑一声：“总有人会挺而走险的去博名气的，要是这个案子真的有人接了，那么起诉苏家的那一天，我们H市可就热闹了，苏家也就因此而出名了。”
“或者，你可以让这位太太考虑一下她的女儿。”
没有哪一个母亲是不关心女儿的吧？
没有哪一个母亲是不愿意看着女儿过的幸福美满的吧？
也没有哪一个母亲会愿意看着自己的女儿被舆论跟各方压力压迫的焦头烂额的吧？
苏家有麻烦，安佳亦若是不与苏彻离婚，那定然会被一起波及。
舆论的力量到底有多大？
有多少人会对这个倾向于丈夫而没有帮助母亲的女子做出误解？
牛萌萌一想，忧心忡忡。
安佳亦在家里待了三天，苏彻上班的那一天，她送他下楼，看他开车去上班，在外面站了很久，一直看着他的车消失远处很久才一言不发的转身回家。
她没有再想过离开苏彻，也没有想过对母亲不闻不问。
毕竟，那是自己的母亲，从父亲离开之后，这十几年里都是她们母女在相依为命的生活。
她换好衣服出门，下楼，从路边招手打了车去母亲家的地址。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竟然在车子拐弯的时候通过后视镜从里面看见了苏彻的车子。
只不过，拐过弯，她再回头去看的时候，那辆车子已经不见了。
她觉得自己是眼花了。
其实不然，苏彻知道她这几天闷闷不乐，早就料到她差不多要去母亲家里看看。
她放心不下，她向来都是一个孝顺的女孩子。
苏彻早就知道。
将车子停在远处，看着安佳亦进小区，然后跟着她，看她上楼。
一双眼睛里清楚的印着妻子的身影。
安佳亦一直都有母亲家的钥匙，就算是母亲自己在家好静反锁了房门，她也能进得去。
林晓晓就坐在沙发上，她开门的声音让她惊了一下。
“妈……”她声音有些低弱。
林晓晓刚回过神，手上的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放下，就那么眼神略带木讷的看过来，很是无神，就像是发呆了很久，空洞的叫人心疼。
明明才几天不见，林晓晓整个人的精神头就没了一大半，好像大病了一场一样。
安佳亦一见母亲这个样子，心里就难受的发涩，眼睛一酸，一下模糊了眼睛。
“你还知道回来啊。”林晓晓苦笑着叹了一声，将手上相框里的照片又看了一眼，然后放在身边的沙发扶手上。
安佳亦认得，那是自己父亲健在时，一家三口的照片。
那时候父母都很年轻，她三四岁的模样，母亲跟父亲并肩而立，不同的是，抱孩子的不是母亲，而是一脸慈爱的父亲。
他的父亲是个很温雅的人，性格好，长相也不错，一眼看过去就带着书卷气。
母亲很爱他，不然的话也不会多年来都念念难忘，以至于父亲死后未曾再嫁。
本来，父亲去世的时候，母亲也不是不能再嫁，只不过是从来没有动过这个心思而已。
她深爱着父亲，爱的那样深刻，深刻的不能忘却，也不能原谅。
所以，才不能容忍害死了父亲的人还能安然无恙的逍遥自在。
“妈，这件事情……”
“你回来了就住下吧，我已经找了律师，准备起诉苏家。”
“妈！”安佳亦没想到母亲的动作这样快，一下子控制不住就叫出来。
“佳亦，你是我的女儿，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你要是还记得你父亲，还认我这个妈，现在就马上跟苏彻分了，我是不会允许我女儿跟害死我丈夫的帮凶做夫妻的。”林晓晓的眼睛看着女儿，疲惫却又认真严厉，“跟苏彻离婚。”
“……我不能这样做。”下意识的，她就说出来了。
林晓晓一怔，然后克制着满眼泪意，又拿起那相框：“那你，还真是不孝。”
这几个字轻轻的，没有一点力度。
可是，安佳亦觉得母亲说出来的，却比重锤砸在自己的心上还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