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与蒙古王谈蒙古盐

三十日天气仍晴，不过满天似有一层云翳，日光较昏耳。上午十时，访阿拉善旗蒙古王，名达理扎雅，号锐孙者，普通称为达王。前数日在盐务管理局请宴席上遇之。为欲明了阿拉善旗产盐，鄂套旗产碱情形，故拟往访。因其只一面交，恐不愿多谈，特邀交通银行郑经理陪同往晤，并先用电话约之。王住五泉山下，乘马车往，十分钟即到。投刺延见，引入内厅。屋内颇温和，陈设亦盛，内有名人字画，如于右任先生之字，及朱绍良长官之合家摄影等。坐定，即问久大公司是否来此办厂，很欢迎多有几个公司来，事情就好办了。当时不解其用意，只以现尚未定一语答之。询彼阿拉善旗产盐情形，与盐局是何关系。承告盐池为彼所有，每年由当地人采取，由盐局收买，彼仅向盐局收取租金。抗战数年，租金未加，采取数量若干，彼不过问。阿拉善旗大小十四盐池，以吉兰泰盐池为最大，但该池不租在内。去年为增加生产，采取较多，并代为设法运出，当时要求每担津贴一元，虽有合同，因盐局未签字，至今尚未如数付给。吉兰泰盐池周围数十里，盐池中盐堆如山，其水碧绿。采盐人所用之工具，木柄甚短，其所采取之盐，不过盐山之尖而已。比如今年采处，成一小坑，明年即移至他处采某山尖。再隔一年，而前年所采之坑。又成山矣。现时所采之地，不过小部分。吉兰泰盐池并未租与盐务局，你们来，我可与你们合作。因有多人做事，事情就好办了。我谓吉兰泰盐池诚不错，我本想同考察团到宁夏后，顺便看看，现他们已由平凉径去宁夏，失了机会，只好等将来再去。彼云你现在去不去，如去我可以为你设法。问去时交通工具如何？则云骑马去，八天可到。若坐汽车，途中抛锚，没有办法。我去年坐车回去，途中车坏，很费气力，且不能如期赶到，反费去汽油钱一万数千元。来时则骑马，八天赶到，用费仅三千多元，送我之人回去用费不过二千元。两共五千元，较坐汽车便宜多了。再问途中有无站口？则云自己带帐篷，用两班人前进。前一班人为我预备宿食，我午饭地，即前一班住宿之地。如此推进，绝无困难。问途中有无风雪，则云雪甚少，唯风则为蒙古人家常便饭，已成习惯，毫无所畏。当告以欣承好意，本可前去，因现需与考察团同行，似非其时。明年春夏之交，或自己来或派员来，屈时还祈照拂。彼满口答应。再询彼宁夏所产天然碱，在石嘴附近鄂套旗，是否知道？答云，鄂旗虽为彼所管辖，但那边情形复杂，有佛爷，有张司令。你们如要办，向佛爷说好了，不向张司令说好不行。反之，与张司令说好了，不与佛爷说好亦不行。总之，情形复杂。我提及当年办碱之郑万富。彼云郑万富已大发财，当国民军过境时，彼为每个兵送吃一碗饺子，气魄不小。不过郑已死，其子孙不好，现在早经佛爷收回。将来你要到那边去，我亦可以介绍。再询问吉兰泰盐池附近有无煤矿？彼云多得很，有草煤，有无烟煤，有烟煤。去年那边的煤价一元钱可买煤三十斤。且煤矿附近有黑水，当地人取来点灯，或者就是煤油吧，再谈生活情形，问王爷在兰州住得惯吗？答云，此地天气凉，我向来冬季不穿皮衣，棉衣即行。此地则不然，现时已穿棉裤了。因五泉山下，下午三时以后，即将太阳遮住了。谈约一小时始辞出。自德王投日后，中央以阿拉善旗在绥远宁夏之间，关系重大，特请其来坐镇。其人身体虽不大，但甚壮健，而性情复温厚坦白，大概住北京久，北平话说得好，谁也不知其为蒙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