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葵笑了笑,仰脖灌了一口烈酒:“当年你为什么出现在幻蝶楼,若不是因为你的出现,我和小蝶会是幻蝶楼青梅竹马的一对。你把我的小蝶抢走了,我的小蝶不再把我放在心上,她天天跟你在一起,我只能远远地站在一旁,任你们把我奉为高高在上的幻蝶楼少主。我很孤独,你知道吗?我很孤独!”
“小蝶很单纯啊,她都不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你,还说我们三个人是最好的伙伴,最好的朋友。如果你我两人没有爱上她,肯定是最好的兄弟。可是那天我听见你说你喜欢小蝶,呵呵,我们三人最终不能成为朋友啊。”端木葵望着漆黑的,张牙舞爪的枯树,喃喃道:“我谋划了好久,才想出一个妙计,七年前的重阳节,我们三人同去后山赏花,我在你的酒里下了毒,一个能让激发出你内心仇恨的毒,然后故意和你舞剑,让你发狂,你差一点就杀了我。没想到啊,小蝶为了救我竟然杀死了你!呵呵!”
“我以为你真的死了,心里开心极了,小蝶可以一生一世陪在我身边照顾我。可是可是。。阿夏,你为何从坟墓里爬出来?是谁将你从苍凉的哭魂岗带走!难道你不甘心吗,你愤怒的灵魂难以安息,所以才要爬出小蝶亲手埋葬你的坟墓,来向我复仇!”
他用拐杖轻轻敲打着殷红的墓碑,几只黑色的乌鸦停在枯树的枝干上,呱呱的叫声仿佛在嘲笑树下的男子,红彤彤的眸子闪着诡谲的光芒。
“你一定在某个地方嘲笑我,并且寻找机会向我复仇吧。”端木葵低声笑道:“不过,我不怕,因为你输定了。当年为了让你死,我设了一个局,现在我又设了一个局,这次,我要让你灰飞烟灭,连一块墓地都没有。”
不久,一群水晶蝶翩跹飞来,他感觉到南宫蝶站在身后,他的表情很快蒙上一层淡淡的伤感,举起酒坛喝了一口酒,幽幽的长叹随风而散。
“我找了你好久,你来这里做什么?”南宫蝶走到他身边,道:“你的身体是不能喝酒的。”她夺走他手中的酒坛。
“唉,我只是来陪陪我们的老朋友。阿夏,他睡在这冰冷黑暗的地方很孤单,你把他葬在这里,却又不来看他。”端木葵隐瞒了司徒夏已从哭魂岗死而复生的事实。他眯起眼睛问道:“那个姓凤的小子还好吗?”
“他受了点伤。”南宫蝶望着年少时爱人的坟墓,亲手挖的坟墓,亲手埋葬的爱人,她却从未来哭魂岗看过他,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了那种想陪他去死的情绪。但是现在,她终究来看他的坟墓了,没有痛哭流涕,没有撕心裂肺,只有淡淡的忧伤,她可以笑着忧伤,不带眼泪。
“在无境门里,是不是看到了阿夏的幻影?他有没有说什么?有没有骂我啊?”端木葵问。
南宫蝶把剩下的酒浇在司徒夏的墓碑上,摔碎了酒坛,道:“这里风大,你身体不好,我们回去吧。”
端木葵点点头,右手中的拐杖缩入手腕上。南宫蝶挽着他的手臂,两人缓缓离开了哭魂岗。
唯有哭魂岗那颗扭曲的枯树上的乌鸦呱呱叫着,凄惶的风吹着,如同冤鬼的哀吟。
岐照城,阳光灿烂的午后,忘尘酒楼之上。
白梵字和鱼道凭栏而坐,楼下车如流水马如龙,人来人往。从他们的装束和他们的灵兽上看,他们都是修真之人。
街道上奔走着雪狮,火獒,独角兽,饕餮,麒麟驹等灵兽,天上飞着青鸾,比翼鸟,白鹤等仙禽。这座南方的小城,一时之间竟是热闹非凡。
白梵字盯着人群中缓缓而过的清一色白衣的五人,嘴角露出一抹嘲笑,道:“仙羽山的人也来凑这个热闹么?有趣有趣!”
“为首的那个年轻男子,就是仙羽山的新任掌门叶出云。”鱼道玩弄着手中的琥珀色琉璃酒杯。
“按理说仙羽山落在这么一个毛头小子手里,应该日渐没落才是,毕竟七大长老已死,掌门上官飞龙也已仙去。但意外的是,叶出云接手掌门之位后,仙羽山反而更加兴盛,颇有问鼎江湖的趋势。树大招风,只怕天岚宫,幻蝶楼,神月谷还有伽罗寺四大门派眼红。”白梵字抱着酒坛眯着眼睛问他,道:“鱼兄,你说这四派联手,能把仙羽山给灭了么?”
“猫兄不要臆想了,龙华天国各个势力都很团结,别忘了三百年前,那场仙魔大战,六霄妖王和魔修帝君是怎么死的。”
脑海中依稀出现刀光剑影,鲜血纷飞的黑色战场,惊天动地的喊杀之声震耳发聩,到处都是血肉模糊的尸体,到处都是兵戈交锋的冷光。若不是那宛若幻梦般的光芒闪耀于满目疮痍的天地间,尘世迎来的将是无尽的黑暗。白梵字闭上眼睛,喃喃自语,道:“那是,那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炫丽,也最致命的光彩。”
“幻世霓光!”鱼道替他说出了名字。
白梵字浑身一抖,仿佛受到了某种惊吓。他猛然睁开眼,换上一副懒散的神态,往嘴里灌酒,眼睛偷瞄着不知何时出现在酒楼中的叶出云身上。
叶出云坐在楼中一隅,整个酒楼因他的存在而弥漫着一股平和舒适的气氛,他脸上一直挂着随和的微笑,同店小二讲话很客气。举手投足间散发着高贵文雅的仙家风范。
“尽管他表面上沉稳庄重,风度翩翩,但是透过他的眼睛,我看到了疯狂。”白梵字抚摸着酒坛上的花纹,趴在桌子上,呼噜呼噜睡了过去。
“哐当哐当!”
猛然间楼梯大响,震得屋宇瑟瑟发抖,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楼梯口处。白梵字打了个呵欠,皱眉低语:“来得是何方妖孽?”
只见一个穿着黄色羽衣的肥胖女子气喘如牛的卡在楼梯口,那肥胖如球的巨大身躯堵在楼道上,她费力的转过身,对楼下的同伴道:“别看我金菜花长得胖,我动作可是很敏捷的哦!”
站在楼下的金冥城看了看身边的回绳祭司,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举起双臂冲金菜花竖起大拇指,道:“菜花表姐你好厉害哦!”
回绳祭司似笑非笑望着站在楼上宛若一头大象的金菜花,道:“其实我很担心她。”
“担心什么?”金冥城疑惑地笑问。
“担心她把忘尘酒楼压垮,楼下的人可要遭殃了。”回绳祭司说完,微笑着迈步踏上楼梯。
看到回绳祭司笑盈盈地迈步向自己走来,金菜花心花怒放,两只胖手都不知搁在那里最为优雅。四下打量,临近叶出云的地方还有张空桌,便蹬蹬蹬走了过去,震得众人酒桌上的碗筷跳个不停。好几张酒桌上的杯盘酒盏哗啦哗啦掉落碎了一地。
白梵字趴在桌子上紧紧抱着心爱的酒坛,忍不住大吼,道:“哪里来的肥猪!不乖乖在猪圈里呆着,跑来酒楼里闹什么!”
金菜花眉头一拧,不由大怒,蹬蹬蹬走到他面前,像座大山一般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伸出熊掌般的大手,指着他的脸,道:“小毛头,你刚才说什么!”
“说你是头猪!”白梵字腾地站了起来,指着金菜花,道:“死肥婆滚远点,别用你那猪蹄指着我!”
“你,你,你敢骂我!”眼泪在金菜花的眼睛里打转,紧接着她便哇得一声嚎啕大哭起来。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震得众人耳膜隆隆作响。
“不要哭啦,你的哭声跟鬼号似得,难听死了!”白梵字捂住耳朵大吼,他的吼声很快被金菜花的哭声淹没了。
闻声赶来的金冥城见状,立刻来到痛哭流涕的表姐身边,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菜花表姐不要哭,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这。。呜呜呜。。这个白头发的臭小子骂我是猪。”金菜花抽抽嗒嗒,伤心问道:“表弟,我真胖得有那么难看吗?”
“岂止难看,简直是惨不忍睹啊!你还没结婚吧!哈哈,估计全天下的男人宁可咬舌自尽,都不愿娶你这个肥婆当老婆!”白梵字火上浇油,看出金菜花的自尊心很强,故意打击她的身心。
“死家伙,你给本少爷闭嘴!”他最讨厌外人攻击自己的家人,心中大怒,从袖中飞出一缕黑色的光,冲着白梵字扑面而去。
白梵字闪身躲过,那缕黑光落在墙面上,竟是一把细如牛毛的三寸玄针。“搞什么?撒一把针就想让我闭嘴?可惜针上无线,缝不住我的嘴。”白梵字抱臂扬眉冷笑。
金冥城捋着肩头笔直的黑发,阴测测笑道:“兄台也忒小瞧我的掠魂玄针,要知道,那些被我医治的鬼怪妖魔,可是对我的掠魂玄针又爱又恨呢,不过,兄台很快就会知道我这掠魂玄针的好处。”
墙面上掠魂玄针倒飞而来,袭向白梵字!
“小心!”鱼道提醒道。